陳俊佳也不相信，他說：“格鬥大賽？我們一個全國知名的大學，搞比武大會，這不是讓人笑話嗎？”

李東拍打着陳俊佳的頭，說：“你這個書呆子，正是因爲我們是知名大學，知名軍事大學，搞比武大會纔是最正確的做法。”

“爲什麼？”陳俊佳來了興趣，目不轉睛的看着李東。

李東怔住了，突然覺得有些詞窮，他看着龐小南說：“這個，總之我覺得就是應該搞格鬥比賽，才能凸顯我們東力軍校的氣質，你說呢，龐小南？”

龐小南又喝了一口水，感到肚子裏面空空如也，問陳俊佳：“佳佳，有沒有吃的，拿點給我。”自從陳俊佳被王剛強欺負後，宿舍裏的人都拿他開玩笑，叫他佳佳，龐小南本來不想這麼喊他，但是環境如此，也跟着李東和黃名戶叫他佳佳了。

陳俊佳也不生氣，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一袋麪包，遞給了龐小南：“給，吃吧，別噎着。”

龐小南也不客氣，接過袋子，擰開紮在袋口的細鐵絲，拿出一片面包放在嘴裏就咬起來，一股淡淡的麥香瀰漫在他的口中。

李東急了，不停的催促龐小南道：“誒，你倒是說說，學校爲什麼要組織新生的格鬥大賽？”

龐小南嘴裏嚼着麪包，含糊不清的問道：“你是聽誰說的這個消息？”

“嘿嘿，”李東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說，“我師姐是學生會的，她告訴我，這是東力軍校的傳統，每年大一新生軍訓完，就會舉行格鬥大賽。”

“就是那個你暗戀的師姐嗎？”陳俊佳忍不出脫口而出。

李東刷的一下臉紅了，拍了一下陳俊佳的肩膀道：“別亂說，八字還沒一撇的事。”那神態，說不出的嫵媚。

龐小南艱難的嚥下了一口麪包，連忙補了一口水，然後砸吧砸吧嘴說：“照我的理解，學校是想從矮子裏選高子。”

李東迷惑不解道：“什麼矮子裏選高子，我們好像都不矮吧。”

龐小南又咬了一口麪包，道：“我是打個比方。你想啊，我們東力軍校彙集的，都是各個州來的尖子生，最不缺的，就是文化成績好的學生。但是，作爲軍校來講，培養的是要能上陣殺敵的軍官，身體素質是必須要強大的。”

李東若有所悟道：“你是說，學校是想通過格鬥大賽，選拔出身體強大的武者，然後進行有針對性的培養？難怪我聽師姐說，這次比賽的前三名，將有機會加入我們國家最強大的特戰隊伍。”

“這就對了，”龐小南分析說，“按照我們國家的傳統，軍校都是帶軍銜上學的，爲什麼？因爲現在的戰爭不比以前，很多現代化戰爭現代化裝備都需要強大冷靜的頭腦才能指揮，以前純靠武力的情況不再有了，所以軍官的文化水平要求更高了。”

“但是，純粹的文化生又不能適應戰爭的殘酷，一個合格的軍事指揮官，必須要經過戰火的淬鍊，而傳統意義上的大學生，都是通過苦讀考上的大學，我們高中的時候連體育課都取消了，又怎麼能保證身體素質的強大呢？”

陳俊佳又插話了：“你說的太對了，我們上高中的時候，體育老師是最輕鬆的，他的課基本上被其他語數外科目的老師霸佔了，我們都很羨慕體育老師，但是有一次他跟我們說，整個學校，他是最鬱悶的老師了。”

“鬱悶啥？”李東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往椅子上一倒，雙腿一伸道，“我要是參加工作了，我巴不得天天上班沒有事做，那樣就能混一天是一天了。”

陳俊佳鄙夷道：“那是你沒參加工作，你要真上班了，現實會打擊你的想法，我們體育老師講，他最開始也是覺得教體育壓力不大，但是真的上班了，才發現整個學校最鬱悶的是他。”

“爲啥？”李東對這個未來會影響自己擇業標準的事情特別感興趣。

“爲啥？”陳俊佳是南方人，這個北方人的單詞從他嘴裏說出來顯得那麼不倫不類，“本來他一腔熱忱來參加個工作，最後發現自己就是個打醬油的，誰都沒拿體育教育當回事，隨便一個老師都可以佔用他的課，你說鬱悶不鬱悶？”

龐小南打斷道：“也不能一概而論，如果高中能出些體育尖子，體育老師還是功不可沒的。”

陳俊佳扶了扶眼鏡道：“你也知道那叫體育尖子，既然是金字塔的存在，能有幾個？現在看教學質量，主要還是看你這一屆能考多少個名牌大學，有多少本科上線率，這麼一比較，學校領導又怎麼會拿體育當回事？”

龐小南點點頭：“你說的沒錯。反正我們上體育課也就是高二打止了，從此以後再沒見過體育老師。”

陳俊佳繼續說道：“你們都不知道，我們那屆就一個體育老師，整整10個班啊，這還不算悲慘，悲慘的是，我們那個體育老師，30來歲就禿頂了！”

“啊？”李東不敢相信，“我只知道數學啊，物理老師容易禿頂，體育老師禿頂？是不是他晚上太操勞了？”

“扯……”陳俊佳沒好氣的白了李東一眼，“我們體育老師，想當年也是風靡萬千少女的小鮮肉，不過自從他當了體育老師後，那悲傷可以說發自肺腑，有一次他跟我們上課，你猜他說了句什麼話？”

“什麼話？”龐小南雖然知道陳俊佳要說什麼內容，但禁不住還是想活躍下氣氛，跟同學聊天的感覺太久沒有經歷了，雖然很八卦，卻很爽！

“他說，”陳俊佳擺了擺pose，很誇張的表現道，“同學們啊，我太想念你們了！我甚至從他的眼中看到了隱隱的淚光。”

“你太誇張了。”李東連連擺手。

龐小南嚼着麪包道：“我相信你。一個男人，沒有比不能實現自己的抱負更鬱悶的事了。”

陳俊佳豎起了大拇指：“所以我們體育老師年少禿頂啊，有時候，沒事幹比整日操勞還累啊。”

這下李東明白過來了，接話道：“心累！”

陳俊佳點點頭，拍着李東的肩膀，說：“同學們啊，我就希望我們宿舍，開誠佈公，有什麼事都能夠互相商量，成爲一個團結的集體，你們說好不好？”

龐小南忽然意識到這個談話有點走偏了，他揮揮手打斷道：“好！但是我們開始不是說比賽的事嗎？”

李東也反應過來，說：“對對對，怎麼跑題了，哎，我說陳俊佳，你能不插嘴嗎？你個哲學家，老是把思想帶偏！”

陳俊佳兩隻手掌朝天上一攤，說：“對不起，我多嘴了，你們繼續。”

龐小南把麪包遞給陳俊佳，他有個兩三片就已經飽了，然後他愣了下神，問李東：“剛纔說到哪了？”

“你說大學生都是苦讀考上的大學，身體素質一般般啦。”李東的反應倒是很快。

“對！”龐小南拍了一下手掌，說：“這就是學校領導的良苦用心啊。高考的時候，我們考的是文化水平，既然都考到了東力軍校，那從概率上來說，大家的智力水平都差不多，如果要比賽，那就是從文化水平的反面來比！”

李東左手掌右手拳猛的一碰，恍然大悟道：“對啊，古時候講文武雙全，既然文都差不多，就只能考武了，學校領導英明啊！”

龐小南看着李東道：“你這麼上心，看樣子是想報名咯。”

李東嘿嘿一笑，毫不掩飾道：“兄弟，說實話，論文化成績，我肯定不如你們，我的成績，也就是在我們州，我還好在依靠邊疆地區的福利加了幾十分，不然我們還不一定是同學，我要想在學校全面超過你們，唯有靠武力了！”

說完李東又握緊了他的拳頭，鼓起了他引以爲傲的肌肉。

“你剛纔說，比賽的前三名能夠進入國家頂尖的特種隊伍，是什麼樣的特種隊伍？”龐小南突然也對這個比賽來了興趣。

“我師姐也沒有明說，可能她也不知道吧。”李東甜蜜的笑了笑，“不管怎麼說，我要是在這個比賽能夠脫穎而出，師姐肯定對我刮目相看。”

“切……”龐小南和陳俊佳同時對李東豎起了中指。

龐小南起身去廁所放水，陳俊佳問李東：“這個格鬥比賽的規則，也就是賽制是怎麼樣的？”

李東說：“聽我師姐說，是淘汰賽，也就是先分組，幾個組的冠軍再來決勝負。”

陳俊佳扶了扶眼鏡，點點頭說：“這樣跟足球賽的賽制差不多，也還是講點運氣的。”

李東說：“運氣是相當重要了，因爲打架是會受傷的，要是分到一個很強的組，就算是勝利了，可能也會受到重創，在接下來的比賽就大受影響了。”

陳俊佳說：“說的你好像打過架似的。”

李東揚了揚拳頭說：“廢話，我怎麼沒打過架，我在當地可是唐族學生的扛把子！”

陳俊佳好奇道：“怎麼，你們打架還分民族嗎？”

李東一甩他的油膩長髮，道：“這都怪你們華族看不起人啊，我們唐族老是被你們欺負，所以只有聯合起來咯。”

陳俊佳說：“哪有這種事？我們華族去你們那蠻荒之地幫助搞建設，你們應該感謝我們。”

李東馬上反駁道：“你看看，你看看，就是你這種思想，你們華族全是這種思想，認爲幫助了落後的地方，就該我們對你們感恩戴德，把你們供着，聽你們的話！”

龐小南從廁所裏面出來了，外面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他打斷李東和陳俊佳說：“黃名戶去哪了？”

陳俊佳說：“他去圖書館勤工儉學了。”

“勤工儉學？”龐小南記起來了，黃名戶也是山區來的，家裏比較困難，學校裏爲了照顧那些家庭比較困難的學生，每年都會有一些勤工儉學的指標，工資不是很高，但是可以補貼一下家用。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申請勤工儉學？”龐小南差點脫口而出，但他隨即轉念一想，那勤工儉學的工資未免太少了，有那功夫，不如想點其他的賺大錢的招數。

李東打斷了龐小南的思緒，他一拳打在龐小南的右肩上，說：“龐小南，你報名格鬥大賽嗎？”

龐小南搖搖頭說：“我沒興趣。”他確實沒興趣，這種在校園裏出風頭的事情少碰爲好，經歷了許多事，龐小南覺得還是低調行事活的輕鬆，況且，現在他還有很多事情要辦。

宿舍很暗，只有陳俊佳桌上那盞書燈發出昏暗的白色光芒，李東去開了燈，宿舍一下亮堂起來，他轉身對龐小南說：“這不是興趣的問題，這可是集體榮譽的事，你的實力不弱，至少跟我有的一比，你想想，如果到時我得了第一，你得了第二，我們303宿舍多麼的露臉，我們班多麼有面子。”

東力軍校的量子力學系就2個班，因爲這是個又尖端又困難的學科，很難招到學生，就2個班加起來，也只相當於那些熱門專業一個班的人數。2個班分別是理論班和應用班，很明顯，一個偏向於研究理論，一個偏向於實際應用。

龐小南所在的班級是應用班，一共纔不到30個人，如果出了兩個格鬥大賽的三甲，那確實風光無比。

但龐小南不爲所動，坐到牀頭說：“有你當冠軍就行了，我就不去給你當陪襯了。”東力軍校的宿舍裏還是那種上下鋪的鐵牀，龐小南睡在靠陽臺那邊的下鋪。牀的對面一字排開四張書桌，從陽臺那邊往門數，分別是龐小南、陳俊佳、黃名戶、李東。

李東坐在龐小南的椅子上，正對着龐小南的牀鋪，說：“什麼給我當陪襯，咱們互相幫助，互相照應，一起打進總決賽，你放心，我會手下留情的。”

陳俊佳實在看不下去了，譏笑說：“李東你要不要臉，人家龐小南說反話你知不知道？王剛強都打不過他，你還好意思說手下留情？”

龐小南連忙坐起身，笑着解釋說：“沒沒沒，我絕對沒說反話，我們東哥是什麼人？唐族的扛把子！王剛強又算什麼，幾個王剛強加起來都不是他的對手！”

李東對着龐小南豎起了大拇指：“就是！龐小南說的太對了。”他又轉過頭看着陳俊佳，“我們不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好不好？”

李東把手放在膝蓋上沉寂了片刻，又誠懇的對龐小南說：“不過說實話，王剛強是他們那一屆的冠軍，我聽我師姐說的，實力應該不弱，既然你能夠打過他，就應該參賽，這樣我們宿舍的勝算要高很多。”

看着李東誠摯的眼神，龐小南問：“你是不是很想得這個冠軍？”

李東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嗯！”

“行！”龐小南雙手一撐，從牀上跳了下來，他拍着李東的肩頭說，“我答應你報名參賽，我們一起衝進前三甲！”龐小南想好了，幫李東清除一些對手，然後在決賽棄權或者假摔故意輸掉，成全李東的冠軍夢想。

第二天，軍訓還在繼續，上午10點鐘的太陽，已經曬得操場的跑道蒸起了滾滾的熱浪。龐小南他們班正在練走正步，這時，一個軍官模樣的人一路小跑到了教官身邊，教官馬上敬了個軍禮。軍官在教官耳邊說了幾句話，教官全神貫注，生怕漏掉一個字。

教官衝隊伍喊道：“龐小南出列！”

龐小南立刻放下崩的直直的右腿，小跑到教官身邊。軍官上下打量了一下龐小南，扶了一下帽沿，他剛從空調房裏出來，帽子戴在頭上，有些不舒服，額頭上已經滲出了微微的毛汗。

“你就是龐小南？”軍官問。

龐小南看了一眼軍官，這是個威嚴的中年人，臉上的溝壑很深，穿着一身華龍合衆國陸軍幹部的綠色軍裝，看他肩章上的軍銜是少校。

“是！”龐小南全身繃直，雙手緊貼褲子中縫，大聲回答道。

軍官轉過頭看看那些還在踢正步的其他同學，又看看龐小南，覺得很奇怪。場地中的同學們揮汗如雨，而龐小南的衣服還是乾的。但他沒有多想，他問龐小南：“你昨天傍晚是不是救了一個老人？”

龐小南心中咯噔了一下，這件事他沒對任何人講起，眼前這個軍官是怎麼知道的？他忽然記起老人的保鏢說的那句沒頭腦的話：我會當面找你道謝。

看來保鏢沒有騙人，龐小南估摸着，既然保鏢能夠調出監控跟着他找到醫院，那麼通過一些手段找到他，也應該不是什麼問題，只怕還對他進行了一番調查。

“是的，首長。”龐小南心想隱瞞也是沒有用的，對方既然能夠找到自己，就沒有必要再隱瞞了。

“很好，”軍官點點頭說，“跟我走一趟，有人要見你。”

軍官帶着龐小南穿過操場，往大門走去。教官目送着兩人遠去，然後轉過身喊了一聲：“稍息！休息十分鐘。”隊伍裏面立刻騷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