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答應三長老要手下留情，但劍宗卻沒有留手，有點不知好歹了。

砰！明老從空中墜落。他覺得身上如泰山壓頂一般，雙腳着地仍然支撐不住身體，身軀往下一挫，單膝跪在了地上。

吟——！空中長劍化現的李春人形，向下逼視，鎖住明老，張口發出一聲長嘯，朝明老飛去。

“這嘯聲？是劍語，劍的說話！”明老心裏大驚。

這種高深的劍理，別人自然很難理解，但明老卻是明白其中的奧妙。

現在其他幾人，劍宗的長髮、林宗主，還有亂髮和他身邊幾人，遠處獨自站立的幾人，也都看出其中的端倪。

劍可以染上靈性，然後靈性被哺育成長，與主人心意識相通，慢慢就會生出自己的意識，說出自己的話，劍語。

普通的異能者聽不到劍語，所有的聲音在他們的耳中，就是尖厲的呼嘯。能聽到劍語者，不管實力如何，其本身的天賦極高，神識感知也勝過尋常數倍。

一般來說，能聽懂劍語者，除了劍主人之外，旁人無法獲悉。但高空化作人形的長劍，發出的劍語，卻讓明老聽懂了其中的意義。這是一種居高臨下的斥喝，彷彿君主面對百官，發出的威嚴和怒火。

這太不可思議了！明老終於明白對方一身所學，遠在自己之上。他一咬牙，一股颶風從身體衝起，猛然擺脫身上的桎梏，準備向後滑行，與李春拉開一個安全的距離。

但這時候，長劍衍化的人形已經到了他的身前，伸出手掌向他壓了過去。

砰！明老出手相抵，一道劍氣從掌心迸射。兩隻手掌相距一米，隔空互相抵住。

李春發力驅使人形，向前突進。明老感覺手臂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身軀被推得向後滑行。

吟！一聲清鳴，人形消散還原爲長劍，猛然進擊，劍芒距離明老只有半米之遙。明老渾身大汗淋淋，苦苦支撐。

李春決心給對方一點教訓，正準備突破明老的阻擋，劍宗的林宗主驀然出手。

劍宗三人，明老修爲第一，長髮第二，林宗主則是最弱，但林宗主卻是真正懂得劍勢的人。應該說他的異能力，有助於勢的運用和感悟，再加上他修煉劍道，所以，在劍勢的理解上，卻又高於明老和長髮。

雖然沒有見過林宗主運用劍勢殺敵，但從最初見面大堂上的‘劍’字，還有小譚邊的爭鬥，李春都看得一清二楚，心裏洞若觀火。

林宗主站在桌前，手執一支如椽巨筆，埋頭書寫。

“殺！”林宗主奮筆疾書，一道劍勢從筆尖升起，烏黑的墨跡蘊含一道劍意，向李春殺來。

嗖！一道黑線在虛空飛馳，彷彿幽魂一般。唯一不同的是幽魂帶着陰煞之氣，而飛射的黑線卻劍勢轉化，帶着肅殺的劍意。

李春看着黑線，伸手點出，一道劍氣從指尖疾射，瞬間將逼近的黑線銷於無形。

林宗主的劍招，相當於意識化劍，全憑精神意志力衍化，應該算作精神方面的攻擊。但他運用了劍勢，通過筆墨衍化出來，以有形之物的墨爲載體，攻擊對方，所以也不完全是精神上攻擊。

“殺！殺！殺！”林宗主大開大闔，驅使劍勢，凝聚劍意向李春斬殺。三條黑線拖曳着長尾，彷彿三道黑光衝射，破空的嘯聲如鬼泣一般，令人發瘮。

李春伸手作勢虛引，逼住明老的長劍後撤，在空中翻騰飛斬，將三道劍意攔截瓦解。

明老終於得到抽身的機會，他急忙後退到長髮的位置，胸口不停地起伏喘息。

“還要等一段時間。”李春神識感知一直在關注流星殘劍，只等殘劍融合完畢，就可以御劍飛行遁去。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速度，在無法施展傳送和瞬移的情況下，很難擺脫眼前這些人的跟蹤。與其拿着殘劍滿世界亂跑甩脫對方，還不如就此融合，御劍飛行，數息之間就能將這幫人甩掉。

不過，融合過程需要一點時間，李春就只能在此撐一下了。就目前來看，李春還不算太難，但他擔心後面的變數。殘劍消息人盡皆知，現在又搞出這麼大的動靜，指不定就有實力人物找過來。

李春心中真正擔心的是系統的掌控者，這個世界憑實力，能真正壓制李春的人，就只有系統的掌控者了。

其實，李春不知道，他的擔心是多餘的。蘇沁芳擡出蜃獸空間的老者，與荀廣等人達成協議，大家都不再理會世俗的紛爭。

所以就算是人類毀滅，這幫掌控者也不會出頭。掌控者多少了解一些上古祕辛，看慣了成敗興衰。在他們看來，人類衰敗、文明的更新，不過就是花開花落而已。大不了寂寥一段光陰，新的人類文明又會崛起。

李春不知道有這個協議，怕自己全力出手，驚動這幫存在，於己不利，要不然也不會如此畏手畏腳。

這時侯，劍峯的衆人變得集體沉默，眼前這名少年太可怕了，根本無法測出他實力的深淺。從開始的受人嘲笑的雙紅實力，到斬殺紅花階級，被看作與之比肩的實力，再到力挫劍宗、亂髮。李春的形象在衆人心目中如火箭一般攀升，現在已然成爲衆人心中的夢魘。

看見衆人站在遠處，沒有采取下一步行動，李春也樂見其成。反正只待殘劍融合之後，自己就此離開，沒有必要無謂的打打殺殺。打殺是爲了利益，利益到手，打殺則無意義。

他站在殘劍旁邊，負手而立，臉上依舊淡笑，陽光男孩的模樣。這些不算什麼，剛纔的交手，已經充分證實了這張陽光笑臉背後的兇殘。但李春身上還是一股雙紅氣息，這讓現場很多人都有些抓狂，受不了他這個裝逼的味道。

你實力到了某個地步，該虎軀一振，你就振好了，沒法子的事，實力爲尊啊！但是你實力這麼高了，還是一付弱弱的二紅屌絲樣，這種裝逼也太那啥了吧？你不裝逼會死人啊？

這些話憋在衆人心中，卻是沒有一個人敢說出來。幾個強者如長髮、明老等，不想說這等無謂的言辭。稍弱的人，卻怕招惹李春的仇恨，不敢說出口，只能把話爛在心裏。

這時，亂髮派去遊說的手下，與實力較強的零星高手達成協議，所有的人向亂髮位置靠攏，形成暫時的聯盟。

“長毛、老林，聯手怎麼樣？”亂髮說道。

“放棄成見，大家先留住天殘劍再說。”明老說道。

“小明的話，言之有理啊，呵呵。”亂髮笑道。

明老對亂髮的稱呼很不滿意，扭頭蔑視亂髮。亂髮呵呵一笑，將鄙視當作誇獎。

幾句話，一個新的聯盟結成。眼下的局面是李春一人獨大，衆人要想獲得利益，唯有聯手。剛纔因爲大家各自心思，都以爲可以對付李春，白白浪費不少時間。現在才知道面對的是一位扮豬吃老虎的裝逼少年，聯手也就水到渠成，一拍即合。

劍峯人頭慫恿，不少實力不夠的人手，全部撤了下去，留下來的人都是實力最強的異能者。

“劍陣！”明老大聲發號施令。

四人走了上來，各自站位，一起發力。呼！一道磅礴的氣勢席捲長空，圍繞着劍峯的白雲彷彿受到驚嚇一般向外逃遁。以劍峯爲中心，露出一個白雲的空洞，彷彿劍峯突兀從地面升起，刺破蒼天白雲一般。

現場氣流紊亂，亂風呼嘯，李春衣袂猛然振動，噗噗做響。他放眼看去，對方劍陣五人，劍宗長髮、明老、林宗主；另外兩人卻是亂髮，和一開始出言揶揄林宗主的亂髮盟友。

“原來如此。”李春心裏登時明白過來。

亂髮及其盟友也會這個劍陣，想來這兩人以前也是劍宗之人。不知道劍宗出了什麼變故，令亂髮等人遠遁之後，又窺得機會，糾集人手拼死尋仇。這些事情恐怕只有劍宗的高層才知道來龍去脈了，李春沒有這麼重的好奇心，不想知道這些。他現在的所有好奇，全部放在了這個劍陣上面。

就憑這五人的站位和氣勢，李春就知道這個劍陣非比尋常。只有在神賜之地的任務，才能得到這樣犀利的劍陣。

不過很可惜，這個劍陣是一個不完整的殘缺劍陣。劍宗之人也明白這一點，他們在劍陣上作了改動，想彌補劍陣的殘缺。但由於理論上的欠缺，表面上看是彌補了殘缺，但在李春這等宗師級的大家眼裏，這種修補就是狗尾續貂，不如不修補。

不過，這個劍陣還是讓李春眼前一亮，有所感覺。

明老作爲劍陣主導者，率先走位。其他四人左右遊走，劍陣開始運轉，向李春逼來。

“大家一起上！滅了他。”

“都說好了，殘劍資源大家分享！”

殘劍就在眼前，衆人心中的貪婪，壓住了恐懼。少年就算再厲害，也架不住衆人的圍攻，何況還有劍陣！四周的衆人都圍了上來。

劍峯之巔面積不大，衝殺的衆人眨眼間就跑完了一半的距離。

李春望了望衝上來的人羣，渾身氣勢陡然一變，如山的威壓如天河決堤一般，向衆人衝去。這道氣息中，不單單只是威勢壓力，更多的則是一種鋒利的感覺。

剎那間，站在前面的李春彷彿不是一個人，而似是一把劍，劍氣澎湃殺意盎然。

呼嘯的氣流中，因爲有了劍意，帶着銳利的質感。衆人吸入的每一口空氣，都帶着一絲鋒利的殺意，令內腑隱隱生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