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慶典，持續了一整天。秋雲之在萬人擁戴中，由家主秋無咎授予了掌殿之職，入住神殿，祭拜創族先祖。

當秋雲之喚出秋之神女，展示了秋空之光時，整個大典達到一個高潮，人們山呼萬歲，激動得流下了眼淚。

感受到這種大家族成員的激情，沈徵也不由受了觸動。

他暗想：終有一天，傳說祕境也會如此熱鬧，也可以像這些大家族一樣人才鼎盛！

整個大典持續了一天一夜，纔算未完成，秋雲之又興奮又有些疲憊，但總的來說，是欣慰。她的直系親屬早已不在，只有一個秋天空，亦不是親爺爺。據秋無咎說，秋雲之的直系親屬，也是在一次大戰中爲族捐軀，是英雄之家。

沈徵不大以爲然。什麼英雄之家？真把他們當成英雄，會讓秋雲之因爲不願忍受白眼離家出走嗎？

他不由感嘆：政治這東西，就是如此，沒有人情味，卻非要裝出有人情味的樣子，讓人膩味。

我的家園中，絕不要有這種東西存在。

他暗下決心。

“文季他們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靜下來後，秋無咎與沈徵、秋雲之，還有秋天空，坐在了神殿內部的一間大屋中。秋無咎微微皺眉，問起此事。

“大致來說是如此。”沈徵將自己經歷的全部講了一遍。“現在可以斷定，是秋文季害怕雲之回來搶走了他的職位，所以纔會下毒手。至於他是不是勾結了外人，要看秋家主是否能查出，那幾百名星海之王來自何處。”

“我查過了。”秋天空開口，“族中因爲慶典的關係，所以不必要的外派任務都終止了，不可能有幾百名星海之王在外遊蕩。那些人必是外人。只是當時的情勢，卻不能查清那些人到底來自哪個勢力。”

“秋雷是不會逃回來的。”秋雲之說。“因爲他做賊心虛，知道事情敗露後只有死路一條。這也能證明他勾結了外人，否則單以意圖行刺於我的罪名，他還不至於死，也不用不敢迴歸。”

“我已經將秋劍凌控制起來了。”秋天空說。“家主要不要親自審問她？”

“帶上來。”秋無咎陰沉着臉一點頭。

秋天空立時散發出意念聯絡部下，不久之後，秋劍凌便被六名星海之王押了上來。一進屋，她就立刻衝着秋無咎哭了起來：“家主爺爺，您要給我做主啊！這個該死的秋天空，仗着秋雲之成了掌殿，他得了勢，就來欺負我，竟然敢……”

“住口。”秋無咎語聲冰冷，有一種震懾人心之威，嚇得秋劍凌的眼淚都差點抽回眼睛裏。

“我問你，你父親現在逃到哪裏去了？”秋無咎冷冷開口，目光如劍，刺得秋劍凌隱隱感覺到疼痛。

“我父親？逃？”她愣愣地看着秋無咎，一臉的茫然。

“她似乎並不知情。”秋雲之說。

“你祖父和你父親合謀，與外人串通意圖加害雲之掌殿。”秋無咎語氣依然冰冷，令聞者如墜寒冰深淵。“如今他們事敗，卻也害死了我族百多名忠誠的戰士。你祖父已經身死，你父親不知逃到了哪裏。秋劍凌，你若能老實交待知道的一切，或許可以不受連帶處罰，否則……”

“什麼？”秋劍凌呆住了，“我爺爺他……他死了？不，這不可能！一定是秋雲之陷害他們！”

“住口！”秋天空厲喝一聲，“掌殿大人的名諱也是你能直呼的？你活膩了嗎？”

秋劍凌打了個哆嗦，突然意識到自己大勢已去。如今，秋雲之已經成了高高在上的掌殿，僅次於家主的尊重大人物，而自己呢？所依仗的祖父已經死了，父親又下落不明，自己現在幾乎什麼也不是了。

她擡頭看着秋無咎，覺得家主爺爺不會這麼無情地處置自己。畢竟，自己的爺爺是他的親弟弟。她眼中懷着求助的神色，但得到的只是秋無咎冰冷的眼神。

“不要試圖從我這裏得到寬恕。”秋無咎冷冷說着，“自當上家主的那一刻起，我便已不再是我。我不再是你祖父的哥哥，你不再是你父親的大伯。我只是一個職務，一個要引領全族走向輝煌，不會衰落的符號。符號是沒有感情的。秋劍凌，坦白吧，這是你惟一的生路。”

秋劍凌徹底崩潰了，她跌坐在地上，幾乎要癱成一堆。

“稟家主……”她聲音顫抖，充滿了恐懼。“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否則，見到掌殿大人平安迴歸時，我肯定就已經想辦法逃了。祖父和父親的事，向來不與我商量……”

“家主，秋文季的妻子和秋雷的妻子，我也已派人控制起來了。”秋天空說。“您要不要審問她們？”

“帶上來吧。”秋無咎語聲冰冷無比。秋劍凌終於再承受不住，昏死經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發現吵醒她的是自己母親和祖母的哭聲，她們聲嘶力竭地向家主發誓，自己事前完全不知情。

“帶她們下去吧。”秋無咎緩緩說道，“天空長老，你親自去處理這件事。”同時，意念卻流了過去叮囑秋天空：“好好看管她們，但別太着痕跡。說不定秋雷會回來救她們，到時就可以將他拿下。”

“明白。”秋天空一禮，領人將三個女人帶了下去。

秋劍凌眼裏全是絕望神色，她知道這次自己就算是逃過一死，但也將再沒有昔日的風光。今後，她將以叛徒之女的身份活下去，將不得不承受全族人鄙夷的目光。

這一刻，她突然開始恨自己的祖父和父親。

“這件事我會追查下去。”秋無咎轉向沈徵，“請沈先生放心。秋雷身爲叛徒，我也絕不會放過他，否則我將來便無法再管束族中其他人。”

“那就好。”沈徵緩緩點頭。

“家主，我有個請求。”秋雲之突然開口，神情有些忐忑。

“說什麼請求？”秋無咎笑了，“雲之啊，你如今是地位僅次於我的掌殿大人，有什麼話直接對我說就好了，怎麼，一時還不適應新身份嗎？”

“確實是請求。”秋雲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我是這樣想的——秋文季擔任掌殿這麼久，下面人難保沒有他的親信。我在族中，其實也不安全。不如我先到沈徵那邊，一來可以與聖靈一族多接近關係，將來本族有事時，也好求它們撐腰；二來，也可避免再受秋文季一方的暗害。”

“完全沒問題。”秋無咎一點頭。

“您答應了？”秋雲之倒是有些意外。

“怎麼，很驚訝嗎？”秋無咎笑了，望向沈徵，緩緩說道：“沈先生，我看得出您是聰明人，我便不和你說那些虛話了。我有意與你結交，有意讓秋空之光與傳說祕境，成爲同盟的合夥。原因有三：第一，雲之和你的關係極近，她是你的好友，她的家族自然也是你的好友，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我願結交你這樣的朋友；第二，你擁有強大的力量，或許你自己還不覺得，但我卻能感覺到你的潛力，出於家族利益考慮，我願結交；第三，你擁有五大聖靈，這是絕無僅有的榮耀，我極想沾一份光。不知您意下如何？”

“好啊。”沈徵緩緩點頭，“能有秋空之光這樣的夥伴，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而且我與雲之的關係也不一般，我們兩地正可算是朋友。況且家主說得這樣直白，卻正對我的脾氣。我喜歡直爽的人。不過我卻要先講清楚，我在之前加入了聖海神舟家族，也是他們中的一員。秋家主與我建立同盟，卻也等於是與他們建立了同盟。若是你與他們原本有什麼仇恨，那麼同盟之事還是算了吧。”

“我久聞聖海神舟大名，只是沒機會交流，如今能通過你結識他們，倒是好事。那麼我們就建立起祕境之前的聯繫吧。”秋無咎眼裏微微閃過興奮之色。“將來一方有難，兩方共同進退，互相幫助，如何？”

“一言爲定！”沈徵點頭。

他答應秋無咎的提議，一來因爲秋空之光確是秋雲之的家，憑自己與她的關係，她的家族有事，自己自然會幫忙，二來因爲傳說祕境勢力剛剛起步，也確實需要一個強大的夥伴。

而第三點，也是他願意讓秋雲之成爲掌殿，乃至與秋空之光結盟的原因，那就是他發現秋無咎是一個真正的人物。

不能用正直這種詞來形容他，但他也絕與陰險卑鄙無緣。他是一個稱職的家主，一個懂得爲家族利益負責的人。正如他所說的，成爲家主起，他就成了一個符號。他的無情，他的冰冷，都是因爲他只是符號，都是因爲他要爲整個家族所有人考慮。

這樣的人，雖然達不到讓沈徵欽佩的程度，但至少是他所欣賞的。他也願意與這樣的人打交道。

“好！”秋無咎站了起來，“如此，我們便在兩大祕境之間，建立起快捷通道，將來一方有難，另一方便可立即支援。兩方的人，也可互相走動，增加感悟，互相交流有無。”

“請吧。”沈徵微笑。

三人均站起身，向着神殿深處而去。來到神殿內部一座隱祕的大堂之中。

秋無咎先發動了空間之力，在那大堂中建立了一處永恆穩固，但不與任何空間直接相連的超空間，三人進入其中後，他又在超空間中建起了亂流通道。

而沈徵則在對方的允許之下，以意念記下了這通道的全部信息，到時回到地球，只要在祕境中也如此建立另一個通道，便可實現兩大祕境間的快速連通。

兩人相視一笑，不約而同地伸出手，緊緊相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