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飯後,兩人離開的時候,王爲傑給兩人各捎上兩條煙。郝建不受,他堅持要塞在車上,然後關上門,揮手告別。
郝建搖了搖頭,這個王爲傑啊,還真是個性情中人。想到他既然在紀委工作,郝建就琢磨着,說不定以後能用得着。剛要出城,郝建的手機響了。
號碼有些陌生,郝建看了下,還是接通了。
換了有些人,對於那些陌生號碼,一概不接,哪怕人家就是有急死人的事,他反正就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頭,視而不見。
郝建餵了聲,電話裏竟然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顧祕書,你在哪呢?”
“夏——夏臺長,怎麼是您?”
夏雨婷的電話,讓郝建十分震驚,她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號碼?郝建驚訝地問道,夏雨婷的語氣很平靜,“我也在五和縣,你要是還沒回去的話,能否等我一下?”
郝建當然沒有拒絕,雖然他不知道夏雨婷和老闆的關係,但他能隱約感覺到,夏雨婷在老闆面前有特權。
郝建道:“您在哪?我們過來接您。”
夏雨婷道:“我正和黃書記在醉仙樓吃飯,他出去了,我抽空給你打個電話。方便嗎?”
“方便,我們馬上就到,在樓下等您。”
“你們吃飯了沒有?要不一起吃吧!”
“謝了,我和老陳剛吃過,正準備回市裏呢?”
“那好吧,麻煩二位了。”
郝建掛了電話,“老陳,看來得我們還得回去一趟。”
“哪?”
“醉仙樓,你知道嗎?”
“知道!”陳達意把方向盤一打,掉頭去醉仙樓。
經過城南路口,一輛紅色的奔馳跑車刷地撞過來,十字交叉路口,它就那麼突兀,那麼張揚。
中間站着一個交警,看到這輛車子的時候,非但沒有阻止,反而敬了個禮。
車上坐着一名二十多歲的女子,染着黃髮,戴着墨鏡。皮膚有點黃,其他的,看不太清楚。
老陳本來走在前面,硬生生的被她擋住,只得來了一個急剎車。
郝建當時沒注意,差點就撞到檔風玻璃上。
“怎麼開車的?草!”
老陳罵了一句,對方取下墨鏡,回頭看了一眼,朝老陳豎起了中指。
“老傢伙,不會開車就回家休息,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你落伍啦!”
老陳好鬱悶,正想說幾句,對方狠狠的踩了一腳油門,嗚——!車子飛馳而去。
“這,什麼人啊?素質!”
郝建看到那車,連車牌都沒有,交警不但不攔,反而恭恭敬敬的。可以得到一個結論,這女子應該有些背景。
他就搖搖頭,“現在的官宦子弟,大都如此。你說也沒有。看到沒,人家交警還給她敬禮呢!”
老陳嘆了口氣,“五和縣夠亂的。今天我們兩個出來,盡碰一些什麼事啊?”
郝建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兩人過了路口,來到醉仙樓門口。
沒想到這裏的生意如此火爆,停了好多車。
不過大都是單位的公車,象五和這地方,私家車並不是太多。這年代,能養活一臺手機的人,都得瑟得不得了,更不要說是一輛車了。
郝建和老陳在車裏呆着,只要夏雨婷出來,他們就連夜回市裏。
這時,耳邊傳來一陣巨大的汽車馬達聲。
那輛紅色的跑車又開過來了,車子不停停車場,而是直接開到人家飯店門口。
黃頭髮的女孩子跳下車,隨手把鑰匙一扔,直接進大廳去了。郝建一直看着這女子,個子不高,估計一米五六,五八的樣子。
打扮得很前衛,腳上穿一雙白色的靴子。
他在心裏琢磨,這女孩子必定是五和縣哪位權臣的女兒,否則她能如此神氣?
雖然她的打扮很前衛,但是她的長相和膚色,的確不怎麼樣。而且言語頗爲不敬,素質也不好。
郝建拿起一包煙,抽了支給老陳,“我們就在這裏等吧!”
老陳說,“我眯一會,到時你叫我。”
他就放下椅子,躺下去。
郝建望着這醉仙樓,三樓的樓房,一排過去怕有百把米,透過
這裏的窗口望去,人來人往。
光是外面的車子,都停了近百輛。
郝建暗道:“這麼好生意,老闆人緣不錯。”
他琢磨着夏雨婷肯定沒有這麼快,把車窗留了一條縫,也放下椅子休息。
夏雨婷坐在包廂裏,黃柄山推開門進來,又隨手關上。
她就在心裏奇怪,“怎麼只有二個人吃飯嗎?剛纔黃柄山不是說,他們縣委的幾個人請客麼?”
最起碼的,宣傳部,或電視臺的領導,總得陪陪啊?
夏雨婷是市電視臺副臺長,今天來五和參加一個節目錄制,她負責指導,點評。
黃柄山笑着道:“不好意思,他們幾個臨時有事,來不了。就讓我陪你吃個飯吧!”
夏雨婷總覺得黃柄山的笑容裏,帶着一種不安好心的味道。她只能說,“黃書記日理萬機,我怎麼好意思呢?”
黃柄山笑道:“沒關係,今天我推了所有的應酬,還有啊,這檔節目,如果不是因爲你親自指導,哪能如此完美。我代表五和縣人民感謝你,
這杯酒,是五和縣人民敬的,夏臺長,你可不能不給面子啊!”
夏雨婷端起小杯子站起來,“敬字不敢當,不過我還是非常感謝五和縣人民的熱情。”
黃柄山跟她碰了下,一飲而盡。
喝完第一杯酒,黃柄山做了個請的手勢,“吃菜,隨便吃點。可能這裏的飯菜,不如市裏那麼有檔次,還請將就一下。”
飯菜當然很豐盛,兩個人,幾十道菜,桌子上就已經擺了十幾樣,而且還在綿綿不斷地上傳。
夏雨婷道:“黃書記不必客氣,我們也不是頭一次打交道,大家都熟人了,隨便些。”
黃柄山微笑着點點頭,從身邊的包裏,拿出來一樣東西。
這是一個長方體的盒子,外面有紙包裹,上面還貼了花,黃柄山微笑道:“夏臺長,這是一點小心意,還請收下!”
夏雨婷心裏一愣,“這是什麼意思?黃書記!”
黃柄山道:“打開看看再說!”
夏雨婷把東西推過來,“不行,我不能收您的禮物。”
黃柄山又推過來,“先看看嘛,也許有驚喜。”
“那你先說,這裏面是什麼?”
“嗯,容我先保密一下行不?反正就一二分鐘的時間。打開看看吧!真的。”
夏雨婷有些遲疑,拿起盒子,撕開了包裝。
一個紅色的小錦盒露出來,揭開盒子一看,“喔——!”
一條很精美的鑽石項鍊,安靜的躺在盒子裏。夏雨婷臉色一變,“黃書記,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送你的,因爲我認爲只有這樣的好東西,才配得上你。”
夏雨婷把盒子蓋上,搖頭道:“這個我不能收!”
“爲什麼?”
黃柄山的眼神,變得嚴勵起來。
夏雨婷當然知道,這種只能送給情人的禮物,是什麼意思?當我白癡啊?
再說,就算他黃柄山有這個意思,她也沒這個心。這條項鍊或許價值幾十萬,但她決計不能要。
有時錢財,就是一個深水炸彈,今天你收了這項鍊,它就會帶着你,墜入萬劫不覆的深淵。
夏雨婷神色冷峻,沒有說話,她在琢磨着,難道黃柄山也打自己的主意?
這些年,打自己主意的人不計其數,夏雨婷也是戰戰兢兢地過着日子。
黃柄山道:“是不是嫌禮物不夠重?我可以再送你一棟別墅。只要你喜歡,不管在哪裏都行。”
夏雨婷搖搖頭,“黃書記,可能你誤會了,我夏雨婷不是那種女子。貪圖享樂,愛慕虛榮。”
黃柄山道:“你是什麼樣的女子,我不在乎。我只要你一個承諾,收下它。”
夏雨婷站起來,“既然這樣,那我就告辭了。”
拿起包,就要離開。
黃柄山道:“夏雨婷同志,我希望你不要後悔,我可以給你幾天時間。就算你已經名花有主,這都不是問題,我不會計較。現在這社會,兩三
個男人共同擁有一個情人,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噗——!
夏雨婷聽不下去了,端起桌上一杯酒,朝他臉上潑過去。“黃
柄山,虧你還是個縣委書記,腦子裏裝的全是大糞吧!臭不可聞!”
夏雨婷氣死了,拉開門就在走出去。
黃柄山站起來,吼了一聲,“站住!”然後衝過來,攔在夏雨婷面前。“夏雨婷,別跟我裝純清,你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這些電視臺的女人,哪個是乾淨的。我老實告訴你,今天你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否則就想從這裏走出去。”
夏雨婷雙眼圓瞪,“黃柄山,那你就試試看!”
黃柄山道:“你以爲我不敢?”
站在門邊,把門鎖上。
“現在我給你兩條路,要麼答應我,條件你可以提,只要不過份,我都可以考慮。要麼,你從窗口跳下去!”
夏雨婷瞪着他,“黃柄山,你身爲一個黨員,一個國家幹部,地方一把手,想必你應該知道,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我勸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我可以當做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否則後果自負。”
黃柄山道:“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不妨告訴你。夏雨婷,別他md裝純清,你不也就是一個女人嘛,要不是你長得漂亮點,誰稀罕。老實跟你說吧,並不是我看上了你,象你這個年紀,哼!真要是給我當情人,我還得掂量幾下。無奈有人偏偏對你一往情深。如果你識相的話,進省電視臺也好,要錢也好,名車,別墅,都好說。你真要是一門心思頑抗到抵,估計也沒什麼好果子吃。胳膊扭不過大腿,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
夏雨婷拉下臉,“原來你這麼醜陋,竟然充當一個皮條客。我夏雨婷就是再下賤,也不會同意這樣屈辱的要求。你讓開!否則我就從這裏跳下去!”
黃柄山這時完全撕破了臉,“你這是給臉不要臉,你真以爲你是什麼絕代佳人,拿自己當寶了,有本事你就跳。這世界上哪天不死幾個人?”
夏雨婷猛然轉身,就朝包廂窗口走過去,雙手攀住窗臺,正要爬上去。
門,砰地一聲,被人撞開。
一個戴着墨鏡的黃毛丫頭,出現在門口,看到夏雨婷正要爬窗子,便喲呵了一聲,“爸——這是演的哪一齣啊?”
“你怎麼來了?”
黃柄山看到女兒,氣得渾身打顫。
這事,怎麼可以讓晚輩知道?而且更丟人的是,堂堂一個縣委一把手,居然遭人拒絕。
黃毛丫頭道:“我要是再不來,只怕又要多了一個後媽。”
“胡說什麼?滾!”
黃柄山怒了,朝女兒吼道。
可他女兒呢,也是個奇葩,非但不走,反而嘲笑道:“爸,你也太差勁了吧?象這樣的女人,居然鬧得要跳窗的地步,何必呢?泡妞的事,你還是跟哥學兩招吧!”
黃柄山氣死了,伸手就是一巴掌,“啪——”
“滾——”
小黃毛捂着臉,瞪着雙眼看着黃柄山,“好,你居然爲了一個女人敢打我,我告訴媽去!”
說完,她轉身就跑。
黃柄山老鬱悶了,看了夏雨婷一眼,“你走吧!”
夏雨婷這才轉身拿了包離開,待她走到門口,黃柄山道:“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考慮一下,我也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
夏雨婷一言不發,噔噔噔下樓去了。
郝建小睡了會,正準備去洗手間,坐起來一看,夏雨婷氣乎乎的衝出來,郝建立刻拍拍老陳,“快起來,走了!”
下車朝夏雨婷打起了招呼,夏雨婷看到郝建,立刻走過來,彎腰鑽進車裏。
兩人感覺到夏雨婷的臉色不對,均覺得有些奇怪,可誰都沒有問。郝建跑到衛生間上完廁所,三人這才返回市裏。
一路上,夏雨婷一言不發,坐在後排,微閉着雙眼,象是要睡着了一樣。
郝建就在心裏琢磨,發生什麼事了?
送夏雨婷回電視臺家屬區,夏雨婷一進門,扔了包,就趴在牀上,嗚嗚嗚地大聲痛哭起來。
郝建回到市委賓館,坐在沙發上喝茶。
這次去五和,還真是不好說。
一切亂糟糟的,感覺很不好。這是郝建第二次去五和縣,每次都能碰到令人不爽的事。
他在心裏想,這樣的事情,還是不要告訴杜書記。只是夏雨婷呢,不是聽說跟黃柄山一起去吃飯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