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牧並非聖母，他沒想着犧牲自己成全別人。

不過他來喬格里峯已經達成目的，真心對登頂沒興趣，只想快點離開。

相比之下，他更喜歡舒舒服服的呆在自己的加油站，享受生活。

而不是跑到這能凍死人的大雪山上，以征服雪山爲樂。

說真的，跑這麼一趟，真不知道是自己征服了雪山，還是被雪山征服自己，反正整個人身心倶疲，並沒覺得有多快樂。

所以，當他聽見需要用上自己的氧氣份額，把約翰帶下去，他立即主動請纓，要和彭措扎西一起下撤。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沒想到陳牧居然會這麼“偉大”。

章家輝對多吉旺堆問道：“難道就不能讓約翰在這裏待一會兒，等我們登頂之後，在回程時候帶上他一起下撤嗎？”

多吉旺堆說道：“這種時候，他在山上多呆一分鐘，就多一分危險，誰也不知道他具體什麼情況，萬一出現腦血栓，又或者出現腦水腫，隨時都會要了他的命。所以，只有儘快把他送下山，才能讓他活下來。”

章家輝沒辦法了，轉頭對陳牧：“兄弟，你讓嚮導把約翰帶下去就好了，氧氣我少用點，我和你勻一勻，應該還是夠用的。”

“不用了，約翰是我的朋友，這種時候能爲他做點什麼，我很高興，也很樂意。”

陳牧搖了搖頭，又用手拍了一下章家輝的腦袋：“你好好登頂，多拍幾張照片，下山以後拿給我看一看就行了。”

時間不等人，既然已經有所決定，彭措扎西和陳牧也不再猶豫，開始着手準備帶着約翰一起下撤的事情。

其他人，則繼續往上爬，儘量在訂好的時間內登頂。

那支義太力的登山隊走在前面，他們其中一個隊員一直上面一點的地方舉着攝像頭，拍攝約翰受傷後的整個過程。

那名爲約翰檢查過身體的醫生隊員重新爬上來，舉着攝像頭的隊員問道：“怎麼了？他們決定好怎麼做了嗎？”

那名醫生隊員回答道：“那個叫做牧的夏國小夥子，是約翰的朋友，他決定不登頂了，要把氧氣讓給約翰，帶着約翰一起下撤。”

“這可真是個nice guy，只差一步了……唉，上帝保佑他下一次一定會登上K2的。”

“沒錯，是個不錯的年輕人，現在像這樣的年輕人已經很少。”

……

相比起往上爬，下撤可就快得多了。

下撤併不是沿着來路返回，而是沿着幾乎垂直的巖面向下降。

巖面的難度並不低，而且這個海拔高度是飛機飛行的高度，空氣稀薄，寒風刺骨。

他們要先落到第四營地，然後再反向攀爬“黑色金字塔”、“煙囪”，最終快速下降到了第一營地，然後慢慢往大本營走。

整個過程，花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

原本他們是需要花兩天才走完整個下撤的路程，不過他選擇了不過夜，只在營地吃點東西，稍作休息就又繼續起來。

這雖然對體力是一個很大的挑戰，可是卻節省下了將近一半的時間。

抵達大本營的時候，約翰仍然昏迷，誰也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怎麼樣了，就跟睡着了一樣，只是臉色顯得有點白。

大本營方面已經提前通知了巴國軍方，派出直升飛機過來救援。

原本每一次救援出行的費用需要兩萬默哀金，可沒想到卻能講價，在彭措扎西的努力下，最終講到7000，昏迷的約翰才被擡上直升飛機，送去就近的醫院。

那7000默哀金是陳牧墊付的，沒辦法啊，約翰是獨行俠，根本沒有隊友能爲他支付直升飛機的費用，陳牧作爲朋友，只能勉爲其難了。

甚至因爲要送到醫院，巴國軍方的人還問陳牧要了信用卡號碼，以免約翰萬一死了，沒有人支付救治的費用。

送走約翰，陳牧只覺得困得不行，立即鑽進帳篷，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來後嗓子像是被火燒過一樣，乾燥難當。

他連羽絨服都不穿了，直接拿着空空的水瓶子鑽出帳篷，準備找點水喝。

這時候，天才剛剛發亮。

原來他已經睡了一天一夜。

找到廚師要了點熱水，喝下去，又感覺有點餓，吃了兩張薄餅，他這才急匆匆的又回到了自己的帳篷，繼續睡覺。

這一覺睡到了下午兩點多，陳牧才被外頭的嘈雜聲吵醒。

穿好衣服，鑽出帳篷一看，卻發現自己帳篷外站滿了人。

那些人一看見，立即都鼓起了掌。

有人甚至吹哨叫好，發出各種喝彩的聲音。

怎麼回事兒？

陳牧有點摸不着頭腦，看了看，發現彭措扎西也在一旁，連忙問：“這是怎麼了？”

彭措扎西說道：“之前登頂的那隊義太力登山隊下來了，他們把你放棄登頂、帶着約翰下撤的事情說了出來，現在整個大本營裏的人都知道了，他們是過來爲你打氣的。”

打氣？

這有什麼好打氣的？

陳牧真心不太明白這些登山哥們的腦回路，面對着他們一邊鼓掌，一邊不斷叫着“好樣的”、“牧，你是最棒的”和“我們都愛你，牧”之類的話兒，陳牧只能朝着熱情的大家揮了揮手，說了一句：“謝謝！”

那天主持俯臥撐比賽的中年白人越衆而出，拿着一根登山手杖，放到了陳牧面前的地上，笑着說道：“謝謝你，年輕人，你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登山者。”

說完，他留下登山手杖，轉身就走。

陳牧知道這人，叫做萊克爾，是袋鼠國最有名的登山運動員，他的名字現在就在登頂14座“8000+”大神俱樂部名單裏。

可以說，萊克爾在目前喬格里峯大本營裏，是最牛掰的大神，其他人在他面前都是小字輩。

“什麼意思？”

陳牧看了一眼地上那手杖，有點不太明白萊克爾這麼做是爲什麼。

很快的，又有一個白人走了過來。

他的手裏同樣拿着一根登山手杖，彎身放到陳牧的身前，並排在萊克爾的那根手杖之後，說道：“牧，這一次你雖然沒能登頂，可我相信下一次你一定能成功的，上帝會保佑擁有金子般心靈的人。”

這……這特麼算是在安慰我麼？

陳牧還是感覺有點懵，只能木木的又說了一句：“謝謝你，威爾。”

威爾的全名是威爾史密斯，他是英倫國家登山隊的成員，已經成功登頂13座“8000+”，同樣是經常出現在雜誌的大牛。

陳牧之前和白人兄弟們廝混，沒少去威爾史密斯的帳篷裏吃東西。

這傢伙是個真正的英倫貴族，據說家裏有古堡，財大氣粗。

進山的時候，光背夫他就找了將近150個，尼瑪跟搬家似的，奢侈極了，好吃的東西也帶得不少，經常接濟生活困難的登山兄弟們。

接下來——

陸陸續續的——

白人們一個接着一個的上來，把登山手杖放到了陳牧的面前。

就連那幾個義太力人都來了，把剛剛在山上用完的手杖放了進去。

這些手杖有長有短，形式各異，可是整整齊齊的排成一溜，非常壯觀。

陳牧看了這麼一會兒，總算是看明白了，人家這就是在進行一個儀式，一來是爲了感謝他放棄登頂，把約翰救回來的義舉，二來則是安慰他，讓他不用爲了這一次不能登頂的事情而感到灰心。

港真，陳牧覺得這些登山哥們情感太豐富了，他真心沒覺得登不了頂有什麼遺憾的。

這一次，他來喬格里峯是爲了氣運傳承，而他已經成功達成目的，其他的一點都不重要。

相比之下，他覺得如果不是因爲他，約翰這一次有可能不會遭災，從這一點來看，他救約翰算是盡一份責任，僅此而已。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大本營裏的這些人聽說了這件事情以後……具體也不知道那些義太力人究竟是怎麼說的，反正他們表現得這麼重視，完全出乎陳牧的意料之外。

陳牧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在這些人獻上手杖的同時，一一道謝。

這個過程，被周圍好幾多人拿着攝像頭記錄了下來，其中包括彭措扎西。

晚上，威爾宰了三隻羊，在大本營裏舉行了隆重的篝火晚會，大家歡聲笑語，非常融洽。

陳牧自然是晚會的主角，幾乎每一個參加晚宴的人都要來和他哈啦幾句，安慰和鼓勵他。

陳牧真心覺得非常感動，想不到這一次登山居然認識了一大羣朋友，他一一和大家交換聯繫方式，邀請他們有空到自己的林場去玩，很多人都承諾一定會去找他的。

在這個過程中，荷藍登山隊有幾個女隊員，全都是金髮大洋馬，向陳牧表達了傾慕之情，陳牧全都以自己已經有女朋友爲理由，無情拒絕了。

那幾個女隊員忍不住流露出失望之色，其中一個甚至表達出“只約炮、不談感情”這樣荒*淫的說辭，想要動搖某人的意志，最終還是被某人狠心拒絕。

想讓我們大夏的良種外流，哼，癡心妄想！

某人吃着那塊燒得剛好的羊腰子，堅決不被裹着美色的糖衣炮彈所動搖。

關鍵是這幾個大洋馬，這些天已經鑽過好幾個男人的帳篷了，這都看在某人的眼裏，以這裏的衛生條件……他絕不會和這樣的女子苟且，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