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劉思遠在辦公室裏，把朱子昊和蔣柔叫了進來，他順口道：“我打算明天私人去趟土家縣，你們兩個中一個陪我下去，一個留在組織部替我看着，我很民主，誰願意陪我下去自己說……”
結果他話音剛落，兩個年輕人幾乎同時就站了起來，異口同聲道：“我！我！”隨後互相不服氣的瞪了對方一眼！
劉思遠一滴冷汗下來，他琢磨了下道：“子昊是男同志，一起下去比較方便……”
朱子昊頓時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蔣柔當時就急了，蔣衙內憤怒的表示：“劉部長，你作爲堂堂省委組織部長，居然公然重男輕女！你如何向下面同志作出表率？！”
劉思遠一滴汗流下來，哪有這種直斥領導的祕書，真是讓人無語。
他猶豫了下道：“好吧，那蔣柔你陪我下去就是……”
朱子昊一臉鬱悶的嘟噥道：“這樣也可以？！亂給領導扣大帽子！這……太過分了！”
蔣柔很開心的笑了起來，拍拍他肩膀得意道：“子昊同志，知道差距了就好，你就留在築城好好琢磨請我吃飯的事！”
由於是‘微服私訪’，自然不會有啥排場，劉思遠就帶着祕書蔣柔坐專車，除了祕書司機外沒有任何隨從，直奔紅旗州土家縣。
黔周省從面積上來說並不算大省，而且區域比較方正，不想外蒙古自治區那樣狹長，所以從築城出發去全身任何一個地方都不算太遠。但問題是黔周的交通實在是落後，缺乏這種東南沿海地區發達的高速公路交通網。所以花的時間可不少，而且一路顛簸的很是辛苦。
當然這也是有歷史原因的。黔周全省幾乎都是丘陵地帶，這裏修一條高速公路成本是東南沿海，平原地區的五倍以上，加上經濟本來就遠不如那邊發達，所以兩者相加，修路就成爲一個重大難題，這些年基本都是靠國家補助……
所以劉思遠和蔣柔可是一路折騰的半死纔好不容易趕到了土家縣，劉思遠倒也算了，他到底也是吃過苦的人。大風大浪見多了，可是蔣衙內嬌生慣養的，這一番被折騰的臉都白了，一停下來就先找洗手間一通猛吐，最後還是劉思遠扶着她去吃了點暈車藥纔好些，可憐他當領導的還要照顧祕書，真是情何以堪。
劉思遠讓司機自己先回去，而他們兩個下榻在土家縣唯一的一家三星級賓館裏，其實所謂最好肯定是相對的。同樣三星級各方面設施和服務顯然和沿海地區無法相提並論。
他和蔣柔當然是分開住，後者不可能向前兩任女祕書那樣替他暖牀，劉思遠本人也沒有這個意向，他身邊壓根不缺女人。已經有些照顧不過來了，前幾天蕭雨涵打電話給他告訴他快要生了，大小姐孤苦伶仃一個人在美國待產。心裏很不痛快，發了點小姐脾氣。搞得劉思遠也很內疚，所以他下定決心。時晨曦和洛青煙兩個已經是巨大錯誤了，絕對不能再犯。
言歸正傳，小縣城的賓館條件自然好不了，劉思遠湊合湊合倒是無所謂，再差的他也住過，但是蔣柔顯然對這個賓館各種不滿意，劉思遠苦笑着，連連後悔道：“早知道還是帶子昊下來了……”
他本以爲蔣柔肯定也是這麼想的，後悔不已中呢，不料蔣柔也是個倔強脾氣，她冷哼了聲道：“劉部長，我就抱怨幾聲而已，我可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嬌生慣養！我可是吃得起苦的人！”
劉思遠咦了聲，話說蔣柔最近工作態度很不錯，積極性很高，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順口問道：“小蔣，聽說你們京津系年輕人只見的內戰已經差不多要接近尾聲了？”
果然此話一出，蔣柔頓時來勁了，她一臉不服氣的樣子解釋道：“哼！本姑娘那是陰溝裏翻船了，居然栽給了藍心如！不然輪得到他們幾個風光無限？！我現在決定了，沉下心來給你當一兩年祕書，好好夯實下基礎，然後去基層鍛鍊，我爺爺說了，最好一屆鄉鎮幹部，就當個書記吧……我可不像那幫傢伙那麼浮躁……”
雖然蔣柔口氣很兇悍，說的還挺煞有介事的，但是劉思遠也是老江湖了，其中那酸溜溜的感覺還是被他聽了出來。
劉思遠笑呵呵道：“介不介意給我說說具體情況？我對你們京津系年輕人也不熟悉，除了你也就知道藍心如……正好借這個機會了解下，對了，小藍後來怎麼樣了？”
蔣柔一聽藍心如三個字，似乎就有些氣不打一出來，她沒好氣道：“那女人又沒什麼真才實學，也就會勾引男人而已，她僥倖贏了我之後，在第二輪的時候更是豁出去了，直接去勾引了競爭對手，那男人也是，一看到主動倒貼的女人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叫什麼了，結果被藍心如坑了，敗下陣來，不過藍心如也就那點水平了，靠這麼不擇手段的混到了半決賽遇到了我們大熱門之一邢運峯就撐不住了，被人家輕鬆擊敗……”
劉思遠喃喃自語道：“邢運峯？好像哪裏聽說過……”
蔣柔立刻道：“那是，全新一代裏他可是大有名氣的，是我們京津系首長最看好的年輕人之一！”
劉思遠一驚，京津系首長……
那邊蔣柔繼續道：“本來我們這一代最大熱門就是我和邢運峯了，現在本姑娘栽了，淪落到黔周給你當祕書了，那傢伙徹底沒對手了……”
劉思遠想了下道：“聽你說法，不是還沒有完全結束？最後決戰還沒有開始呢，那個邢運峯的對手是誰？”
蔣柔哦了聲道：“那個傢伙啊，叫顧成，能一路殺到決賽已經是大冷門了，他老媽是津城的一個處級幹部，那小子別的本事沒有，泡得一手好茶，讓幾個領導很是滿意，就給了他一個機會參加競爭，結果倒是被他一路跌跌撞撞打進決賽了，不過遇到邢運峯他應該沒有那麼好運氣了吧……”
劉思遠抿着嘴想了下道：“我倒是覺得未必，小蔣，你聽我一句，官場上，要時刻保持謙卑之心，永遠不要小看你的對手，爬的越是高，這句話越是要牢記……”
蔣柔愣了下，她咬了下嘴脣，用力點點頭道：“好，我記着了。”
劉思遠發現了，蔣柔之前因爲溫室裏成長的關係，所以很多人情世故方面確實欠缺了些，但是這姑娘也有一個很大的優點，那就是願意學習，聽得進別人的意見，單單這點讓劉思遠覺得，這丫頭好好栽培，沒準還真的頗有些前途。
想到這裏，劉思遠突然問道：“小蔣，你給我說句實話，爲啥來跟我當祕書？”
蔣柔抿着嘴琢磨了會後老實道：“因爲京城圈子裏都在說，漢江之虎是上一代最傑出的代表，甚至很多人認爲你比‘天擎’關遠山還要優秀，所以我就想跟着你學習學習嘛，正好，我爺爺也提到了，說是京津系和你之前有些矛盾，我們京津繫上一代兩個人，康常賀和蘇金行都對你有些敵視，但是我爺爺覺得這樣不好，所以他覺得，如果我出任你祕書，也許可以緩和下關係。”
劉思遠點點頭，淡淡道：“老爺子的良苦用心我能理解，官場上沒有永恆的朋友也沒有永恆的敵人……”
蔣柔恩了聲道：“其實我挺羨慕朱子昊的……對他這種白丁來說，只要牢牢跟着你就好，不用想太多，劉系雖然是一股很小的勢力，但是關係網也簡單，一切以你爲核心就是，不像我們京津系，其實內部也……挺麻煩的……”
蔣柔一句‘挺麻煩的’顯然是說的很婉轉了，不難想象他們內部其實也是矛盾重重，鬥爭非常激烈的，別的不說，單單蔣雪松讓孫女給他做祕書，估計京津系內部就有很多反對的聲音。
劉思遠對蔣柔的態度還是滿意的，她基本上有啥說啥了，他溫和的道：“小蔣，你一路上折騰的有點難受，晚上就早點休息吧，我和文君國棟吃飯，你就不用陪着了！”
蔣柔一聽頓時就急了道：“那咋成，我可是你祕書！咋能不陪着，那樣你不是很沒有面子？！”
劉思遠一愣，但也別說，蔣柔這丫頭還有一點特別好，既然做了他祕書，也許人後會耍耍衙內脾氣，但是人前從來就是給足他面子的。他連忙解釋道：“我和文君國棟的關係已經不需要講究排場了，你累了就休息好了。”
蔣柔突然嘴一扁，特別委屈的樣子道：“我知道了！你們劉系內部會議不帶我！你打心眼的還是不信任我，朱子昊那傢伙也是，老是拿我當外人！”
劉思遠厄的一聲，很無語，後來想想今天找他們兩個也沒啥重要的事，想到這裏，便道：“好吧，既然你堅持，那就陪我去吧！”
蔣柔大喜，立刻表示讓劉思遠等她一小時，她要換換衣服打扮一番，說是聽說何文君外號‘小仙女’，是個出色的美女，自己不能丟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