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都烏蘭巴托對蒙古人來說充滿魔力，他們如果靠畜牧無法生存，就到烏蘭巴托來求生。而那些無法舉家遷移到城市裏的牧民，他們平時的收入八成歸蒙古自然公園委員會，家裏也沒有足夠的牲畜可以維持生活，於是他們支起蒙古包，等待着前來旅行的遊客。

範無病等人在大使館工作人員的建議之下，也來到了一片蒙古包區域，掏了一千美元，租用了幾十個大蒙古包。

“呵呵，這可要比住酒店便宜多了。”範無病的一名手下笑着說道。

“你可以選擇區住酒店。”範無病回答道。

那名手下立刻就不吭氣兒了，剛纔他去看過酒店的環境，與其住在那裏，還不如住蒙古包呢，至少這邊兒收拾得挺乾淨的，而且也有點兒新鮮感嘛。

烏蘭巴托市裏面的酒店，情況還真得很不盡如人意，跟蒙古包的區別，大概也就在於一個是磚頭水泥壘起來的，另一個不是而已。

其實嚴格來說，蒙古包並不是帳篷，它有它自己的特點，房頂由連接的木柵和木杆支撐，再填充毛氈席子當絕緣材料。一套蒙古包約有一噸重，要用大車，靠幾頭牛或三四隻駱駝拉才能搬得動。遊客們，比如這些來韓國的遊客，可以參與牧民的曰常生活，和他們一起架設蒙古包。房頂由兩個支柱撐起來，起居間平均約二十多平米。蒙古包的大門一般朝南，可以曬到太陽。

這樣的一間蒙古包，租用一天的價格也不過是五美元而已，範無病這大幾十號人一擁而入，倒是喜壞了被租用的這些蒙古人，再加上吃喝什麼的東西，四五十號人才花了一千美元就搞定了，不能不說很便宜。

大使館的人對範無病說道，“蒙古經濟結構單一，可用能源近一個世紀以來主要依賴進口。負責蒙古九成原油供給的俄羅斯石油公司在過去三個月裏兩次提價，平均每次漲幅達到了兩成，而去年以來蒙古國內小麥價格又上漲了近一倍。蒙古的水資源極其缺乏，普通民衆生活用水條件非常差，而另一方面，又沒有很好的城市排水系統，每當河流泛濫，城市就會垃圾堆積、衛生條件惡劣。”

範無病點了點頭道，“從剛纔經過的地方看，就能夠看到那些木板房之類的東西，可見這地方的老百姓們的生活確實不怎麼樣。”

蒙古是有一些有錢人，否則那勞斯萊斯價格不菲，大陸也不是很多見的，但是與此同時，貧富懸殊正以驚人的速度擴大着，現在蒙古的經濟命脈基本掌握在少數寡頭手中。

在烏蘭巴托北郊的巴音伯勒克有一條著名的別墅街，那裏的別墅各式各樣、五顏六色，全是歐式的，非常漂亮。那些有錢而有閒的蒙古人自己畫圖設計別墅，整個片區五六千棟的別墅幾乎沒有重樣的。

在綿延幾十公里的別墅街，東西兩邊是山，山上有森林，藍天白雲之下，各種顏色的屋頂交相輝映，就像進入了童話世界，而能夠在這裏的普通蒙古人，跟那些在城市貧民窟或者草原蒙古包莉掙扎着的窮人相比，過的已經是天堂般的生活了。

據使館的工作人員講，即便在蒙古這樣草原遼闊的國家，爲爭奪草場的事件也經常發生。有時候，遊牧民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把他們的牲畜放牧到保護區來。

小型的花園設施可以使居民們吃到健康食品，在經濟困難時期，任何新的創意都深受民衆歡迎，遊牧民的主食仍舊是肉和奶製品，但是至少現在菜單上新增了野菜和水果。

“當有客人遠道而來時，他們很願意花時間來接待，因爲草原上的生活對他們來說是枯燥乏味的。”大使館的工作人員對範無病介紹道，“他們平時的娛樂是聽廣播，大多數遊牧民都有可接收國外電臺的收音機，他們也喜歡聽前來旅行的客人們講一些外面的新聞。”

範無病所住的蒙古包是一家年齡較大的蒙古人，主人很高興地收到了範無病額外贈給的一張一百美元的大鈔，老頭兒全家盛裝出席歡迎的儀式，用點着了的菸草在手邊傳遞，據大使館的工作人員講，過去這是迎客的一種儀式，但是今天恐怕只有年長的人才知道這種儀式了，這表示客人是帶着友好的願望來的。

然後老頭兒一家人就用自己聽不懂的話在哼唱着什麼歌曲，聽起來倒是很有那種悠揚婉轉的感覺的，而且從範無病的感覺來看，這種高緯度的城市裏面，感覺天空好像都壓得很低，長久生活在這種環境當中，心情自然就是比較壓抑的，因此在遼闊的草原上放羊，很是需要有事兒沒事兒多吼上兩嗓子，久而久之不僅養出了一個馬背上的民族，也養出了一個能歌善舞的民族。

倒是讓範無病感到很詫異，老頭兒一家子居然都會說英語，而且交談起來沒有絲毫的障礙，口語水平非常過關啊！

範無病跟他們交流了一陣子，這才知道如今蒙古國最喜歡的就是來自歐美的遊客們，這些人出手闊綽，人也不壞，比那些粗野的俄國佬要好多了，而且也不像是中國內地來的商人們，只知道從他們的身上盤剝剩餘價值，因此他們都在認真地學習英語，大力發展旅遊業。

老頭兒說，他的一個兒子跟着聯合國食物權項目的特派員在做事，收入算是相當不錯的，只不過工作的地方距離首都比較遠一些，很長時間才能回來一趟兒，這麼大的蒙古包閒置不用，乾脆就作爲旅遊產業向遊客們出租了，收益也比較令人滿意。

實際上，自從十年前開始，蒙古完成了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的徹底轉化，大多數本土企業都沒能生存下來。老頭兒的兒子跟着聯合國糧食權項目的特派員，到蒙古的大小城鎮收集資料，報告那裏人們的飢餓狀況。

現在他們正在離首都兩百多公里、靠近蒙俄邊界的色楞格省做調研，那裏是生產奶粉的地方，但周圍牧民的利益卻難以保障，因爲大部分的牛奶都是來自附近的西伯利亞，那裏的奶牛更健康，牛奶產量也更高，而本國企業缺乏競爭力，產品價格比西伯利亞奶粉高了一半兒，因此這裏的工人所能賺來的僅僅是一口飯錢，談不到什麼可持續發展。

因爲蒙古包是四處移動的，所以蒙古這邊兒的制度也跟俄羅斯差不多，只要不是在城市中心地帶建設固定住宅，你不把蒙古包設在公路上就不會有人來找你的麻煩。

但是很多人都在取巧，將蒙古包設在距離公路不遠的地方，這樣可以吸引更多的過路遊客，或者是那些需要休息的卡車司機們。

蒙古全國有五萬公里的公路，但是其中的硬化路面僅僅有一千多公里，其他的路面都是來往的汽車長期行駛而壓出來的沙土路。在通往西部阿爾泰山的道路上，最高的地方達海拔四千三百多米，汽車的油箱經常都會凍住。每到這個時候，老式的蘇聯進口卡車就顯出了它的優勢，司機在車下燃起了一堆火，就可以使汽油熔化開來。

如今蒙古人喜歡的是曰本車，有很多人通過倒賣曰韓的二手汽車而發大財，但在那些經常跑雪山走泥路的司機們眼裏，老式的俄羅斯車質量更加可靠一些。

對這裏的遊牧民來說山區冬季的生活是極其艱難的，氣溫常常降到零下三十五度，凍土是不能種活任何莊稼的，如果過冬的貯備不能滿足需求，許多家庭就不得不在冬季裏大量宰殺牲畜。牛羊被切成小片烹煮。按傳統風俗，在整個過程中，不能把骨頭砍斷。一邊吃着最喜歡的羊腿，這家人或許正在思考，明年的冬天，是不是也要去支幾個蒙古包，養幾匹馬，改行做旅遊業了。

之前範無病曾經懷疑過，自己是不是受得了那種羊肉的腥羶氣味兒，因爲他發現這邊兒的人煮羊肉的時候，都不放什麼作料，就是放點兒鹽而已，但是當羊肉煮好之後，濃郁的香氣就令他大吃一驚。

而在喝肉湯的時候，範無病也吃驚地發現，居然鮮美如此，沒有一點兒羶味兒。

問起大使館的工作人員時，他才說這邊兒的草場質量好，牛羊什麼的都不需要吃飼料，所以純天然的優質羊肉當然是最鮮美不過了，根本就無需用作料去什麼羶味兒。

“真是可惜了，沒有跟東來順找兩個廚子，帶全了各式作料一塊兒過來。”範無病聽了這個解釋之後，心裏面是懊悔極了，早有準備的話，那吃到最裏面的可就是世界上最美味兒的涮羊肉了，比起現在只是喝沒有加料的羊肉湯而言，要強上多少倍呢？

他在那裏感慨不說，就聽見外面吵吵嚷嚷的聲音，卻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看到老頭兒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兒了，好像遇到了很麻煩的事情一樣。

“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呢？”範無病感到很納悶兒，不過他還是抓住一隻羊腿，狠狠地撕咬下來一大塊兒最肥美的肉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