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倩在跟張哲輝認識之前，在四九城是有名的冰山美人，臉上老掛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細細一看，就能發現她眉宇間總有一股散不去的憂愁。而劉西西則是外剛內柔，雖然爸媽健在，可她爸媽經常忙於公事，從小到大跟她在一塊的時間很少。

林曉霞是外柔內剛，比她們堅強的多。

擦乾眼淚後，張哲輝跟林曉霞一同去了火葬場，處理後後事。林曉霞就獨自一人，回縣城給爸媽守孝。雖說林勇算不上一個稱職的父親，可不管怎麼說，他是林曉霞親生父親。

屋子裏。

陳細英眉頭深鎖，張有田蹲在牆壁下，抽着旱菸，屋子裏濃煙瀰漫，嗆得陳細英難以呼吸。“老頭子快別抽了，跟你說說正事。”林曉霞的孝順，懂事，是有目共睹的。

城裏的姑娘，到他們鄉下住，一點不嫌棄，每天早起趕着刷鍋洗衣做飯。叫村裏人都看着眼紅，說他們張哲輝前輩子積德，娶了個這麼漂亮又賢惠的老婆。

陳細英夫婦自然是臉上有光，以前他們家窮，連傻媳婦都娶不起。現在兒子有出息了，又找了個這麼好的媳婦，二老出門腰桿子都是筆直的。以前窮，連親戚都躲的遠遠的，深怕張有田夫婦以後朝他們借錢。現在村裏村外，誰見他們倆人不都喊着叫他們去上家裏玩。

本來一切都很完美。

自從李江泉下來後，村裏鬧的沸沸揚揚。村裏那些閒着沒事兒乾的七姑八婆，天天在背後議論，說林曉霞是掃把星，不但會剋死親生父母，若是張哲輝娶了她，這輩子也不會安寧。

鄉下人沒什麼文化程度，比較迷信。

陳細英聽了心裏很不舒服，一方面生氣那些人滿嘴胡言，一方面又隱隱有些擔心。萬一……是吧！

“老頭子，我……”陳細英頓了頓，擡頭掃了張有田一眼，牙一咬，乾脆道。“我看把這門婚事推了吧？那二十萬，咱就不要了，這孩子怪可憐的，到時候，讓小輝在給她點，希望她以後能嫁個好人家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林曉霞真是個掃把星，那可怎麼辦？

現在女孩兒一個比一個現實，以前老張家窮，沒人樂意上門。能娶到林曉霞這樣的姑娘，二老心滿意足。而現在情況截然不同了，帶着鍾老一塊上家來的鐘倩，每次看張哲輝的時候，那眼神，含情脈脈……

陳細英是過來人，鍾倩雖然沒向張哲輝表白，但她的眼神已經說明。更何況，她連家裏老頭都帶過來了，不明擺着要跟張哲輝處對象嘛！

“胡鬧！”

張有田兩眼一瞪。

“當初不也是你這個老孃們兒一心張羅着要幫兒子討這門親事嗎？現在人家在耳根子瞎咧咧，你就想悔婚。”張有田抓着菸斗，指着陳細英，呵斥道。“你這是要毀人家姑娘一生的清白啊！這事，我絕對不會答應。”

張哲輝回來那天，兩人就在同一張牀上睡過。張有田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比較傳統，保守。雖說也有些擔憂，可都這樣了，還能怎麼辦？張哲輝若是跟林曉霞不成事，往後傳揚出去，誰還會娶林曉霞？

門外的凳子上，張哲輝趴在桌子上曬着太陽，數着時間一點點飛逝。等初五好儘快拿魚腸劍去修復，只是觸摸到一點門路，魚腸劍就奇妙無窮，不知道修復好之後，會不會更加大放異彩。

得到造世鼎的淬鍊之後，張哲輝耳聰目明不少，屋子裏陳細英兩人壓低聲音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目前，張哲輝談不上喜歡林曉霞，但至少對她很有好感。況且，這個時候，林曉霞最需要他人的安慰，他怎麼可能做出悔婚的事？這不是給人傷疤上添鹽嗎？

“爹，媽，姑姑來了。”

門前馬路上，張細妹左手提着一筐雞蛋，右手抓着一隻老母雞

，笑盈盈走來。“小輝。”

三年沒見，姑姑比以前更加瘦小，皮包骨似的，沒少受罪。四十歲出頭，看起來卻像是六七十歲的老人，那一張親切的臉，因長時間飽受太陽的烘烤，黝黑泛光。

張細妹家裏有兩個男孩兒，大的叫陳家俊，在念大學，再過些時間就畢業了。小兒子陳家琛，剛念高一。

張細妹家比以前張哲輝家還窮，沒房沒錢，爲了供孩子唸書。過年過節的時候，姑父陳明明就到街上騎摩的，其他時間，就跟姑姑一同操勞幾十畝地。大部分是租別人荒蕪的田地自己耕作，爲了培養下一代，兩人是拼了老命。

“姑姑，姑父和家駿他們沒來啊？”

張哲輝忙起身上前迎接。

姑姑他們一家人都老實巴交。沒嫁出去以前，姑姑沒少替爹媽照顧張哲輝，多年不見，感覺特別親切。

“哥，嫂子。”

張細妹跟陳有田夫婦打了聲招呼，然後將手裏東西遞給陳細英，拿去廚房。“這不是剛過年嘛！出外打工的人回來不少，摩的生意好，你姑父在縣裏騎摩的，晚點吃中午飯的時候就過來。”張細妹穿着十多年前的破衣爛衫，與張哲輝他們一家人相比，相形見絀。她站在一邊，不敢入座，含着笑，細細打量着張哲輝。張哲輝跟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只是言行舉止，無形中有着一股氣勢，令人不敢逼視。

大概有錢人都比較有氣勢吧！

“家駿和家琛在家裏餵豬，再過會兒就過來了。”

張哲輝提着茶壺，給張細妹泡了一壺茶。“家駿現在畢業了吧？畢業後打算去哪裏發展？”

張細妹手腳慌亂接過張哲輝遞來的茶水，捧在手心。如今不比以往，張細妹總感覺站在他們面前，低人一等。

大哥張有水兩個女兒都嫁好人家，大女兒嫁給胖子，聽說現在家產都過千萬。二女兒他們在沿海地區開了一家店鋪，搞裝修設計的，聽說明年打算開分店，一年也能賺好幾百萬。小兒子在東撫市買了一套房子，在工地上當檢測員，年薪十萬。

現在，張哲輝也發達了。獨獨他們家，家徒四壁，除了靠天靠地，沒發財的希望。只希望兒子畢業後，能找到個好工作，出人頭地，要不然，她真不好意思來張家山走親戚。

這幾年，國家政策好，他們夫妻手裏頭也攢了近二十萬。去年他們在鎮子上看好一塊地皮，想買下來。等以後再賺點錢，蓋一棟大點的房子，這樣兩個兒子以後就好討媳婦。

至於在縣城買房，他們想都不敢想。

鎮裏那塊地皮位置比較偏僻，可人家要價三十萬，少一毛都不肯。房價不等人，每天蹭蹭蹭的上漲，他們賺到死也跟不上房價增長的速度。思來想去，兩人一咬牙，腆着臉，開口找胖子借錢。

大姐張黃梅可以說是張細妹一手帶大的，想必多少能從她那借點吧？誰知道人家不念舊情，一毛錢都不肯借。反而四處絮叨，說把錢借給他們能還的起嗎？

兩個兒子唸書，又要蓋房子，往後過幾年還得娶老婆，沒一百萬是不夠。張黃梅一是擔心有一便有三，借他們一次，以後養成習慣了，天天找他們借錢多不好？

再說，張細妹他們靠種地，靠天吃飯，年景好，一年下來也賺不到幾個錢。大個子陳家俊是畢業了，可現在大學生滿地爬，畢業後找能找到個有兩千工資的工作就燒高香了。

除了房租水電等各種日常開銷，他們能攢到多少錢？借那麼多錢，他們還的起？

世態炎涼，人情冷淡。

在陳家村，人家都說他們家有幾個了不起的親戚，還怕兒子沒錢讀書娶老婆？箇中苦衷，只有自己知曉。

張細妹再沒念頭朝他們借錢，何必再自取其辱？

張細妹

唉聲嘆氣道。“我也不知道。”

他們是聽張哲輝堂哥張小遷，讓陳家俊唸的動畫設計，陳家俊從小就酷愛美術，學了七八年的美術，畫畫的造詣很高。動畫設計是近年來，剛引進國內的新進行業，前景很好。

只是，動畫設計課程太雜亂，師資力量薄弱，有能力的都到大公司上班了，怎麼可能當老師？軟件課程又多，陳家偉又全然不感冒。整個班五十多個人，可以說畢業後，動漫公司一個人都不會錄取。

興趣是學習的最好老師，陳家俊對動畫設計不感冒，那也沒辦法。

看到姑姑苦眉愁臉的樣子，張哲輝心裏也不好受，他們苦一輩子將所有的希望全部寄託在孩子身上，如今……

“這樣，等下家駿過來，看看他願不願意跟我去四九城。”

張哲輝對古玩很有研究，對賭石不甚瞭解。在得到造世鼎加入修道之後，對賭石行業也下了一番功夫，瞭解到賭石行業中，還有一個香餑餑職業雕刻工。

古人說，玉不琢不成器。

一件光鮮亮麗的翡翠，從不堪入目的毛料出來後，先要經過雕刻，打磨，拋光等程序，才能上架銷售。

譬如一件翡翠價值一萬，未加工時最多兩三千，支付雕刻工一兩千，到店鋪就可以賣到一萬。

越是昂貴的翡翠，雕刻工賺的錢就更多。有時候一件上品翡翠，雕刻工可以賺到幾萬，甚至幾十萬的雕刻費用。

而且，國內雕工遠遠不足，陳家俊畫畫很專業，又懂得創新，雕刻工實在適合不過。陳家俊性格比較內向，不善於溝通交流，幹不了銷售，技術活才適合他。

張細妹極爲感動，不管兒子以後前途如何，張哲輝有這份心就夠了。當初張小遷讓陳家俊選擇動畫設計這個行業，也是針對他會畫畫，又動畫設計剛剛流入國內，前景堪望。

張細妹只責怪自己兒子不懂事，沒學到本事，一點也不怪罪張小遷。

張哲輝在四九城待了這麼多年，又有所成就，他能帶兒子出去，自然再好不過。“謝，謝謝小輝！”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姑姑你太客氣了，快坐下喝茶吧！一會兒涼了。”

張哲輝看似隨手帶帶，可對張細妹來說，卻關乎着她兒子的前途。陳細英能不感動嗎？只是，雕刻工是做什麼的？一個月工資多少，累不累？賺不賺得到錢？她一點不清楚。

想問，又開不了口，憋了半天后，爲了兒子終於鼓起勇氣。“小輝啊！這個雕刻工具體是幹什麼的？一個月大概有多少錢啊？”

張哲輝沒具體去問過，初上崗位後，大概有多少薪水他也不清楚。“姑姑知道翡翠吧？”

他既然答應帶陳家俊出去，那肯定得擔負起這個責任，最起碼，也要讓陳家俊往後一年下來能有過十萬的收入，要不然就枉負姑姑的寄託。“能賺多少錢，得看家駿自己。雕刻一件平常的翡翠，大概有三五百的收入，如果家駿技藝超凡，再加上他美術的造詣，假如他喜歡雕刻的話，將來成就定然不凡。”

雕刻工能賺多少錢，得看他水平如何。

依張哲輝對翡翠行業的理解，賭石界除了他之外，就雕刻工賺錢了。雕刻工雕刻翡翠，必然是要接觸到賭石，長久以往，對賭石行業定然有着不乏的理解。一件廉價的次品賭石毛料，經過雕刻工的加工後，極有可能賣到超高的價錢。

所以，雕刻工的前景很難預料。

“達到一定的水平，一年賺個千百萬應該不是問題。”

一年賺千百萬？

張細妹啞然失色，兒子剛畢業，一個月能有三五千她就偷着樂了。千百萬那是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當下驚的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什麼千百萬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