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德成緊咬嘴脣，懊惱不已，這不是白白把千八百萬送給錢志高了嘛！

張哲輝沉思半響後，終於側目含笑道。“錢哥，搶拍吧！”

錢志高目不側視，點頭起身舉牌道。“兩百萬。”

錢志高深明經商之道，搶拍價格不能跟的太低，否則跟人槓上，那就沒完沒了了。當然，在楊德成判斷石牛的估價之後，錢志高才敢肆意搶拍。

錢志高話音剛落，小胖頓時眉開眼笑，稍帶激動道。“這位老闆真識貨，好樣的，還有沒有老闆跟這位老闆一樣，眼光獨到的？兩百萬，您只需添上一萬塊錢，就可以把這頭石牛牽回家了。”

王勝龍雙眼半眯，側首輕聲詢問道。“你看這個物件價值多少？”

石牛雖栩栩如生，巧奪天工，但沒有個出處，價值不會太高。賺不到幾毛錢，王勝龍自然沒太大興趣，但見錢志高喊拍了，王勝龍覺得石牛可能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簡單。

要知道，錢志高身邊坐着的可是風頭正旺的張哲輝。

李國華起身弓着背，臉上掛着冷笑，壓低聲音，俯身在王勝龍耳邊嘀咕道。“估價難超過百萬。”

“哦！”

王勝龍敷衍的應了一聲，目光灼灼盯向張哲輝。王勝龍對古董物件頗有了解，但石牛他是真看不出端倪來，或許在張哲輝臉上，能找出些什麼來。

“嘶！”

一團乳黃色的固體飆飛而出，伴隨着猩紅的液體，涉了出來。林章擠爆痘痘後，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極其誇張的揚手道。“這裏，我出五百萬。”

石牛是什麼東西？不就是一塊石頭嘛！值多少錢林章不知道，他只知道張哲輝是錢志高的掌眼，只要是他們看中的東西，林章不會讓他們輕易到手。“五百萬啊！我出五百萬。”

五百萬，石牛徹底與楊德成絕緣了，他呼出一口氣，癱在椅子上。不禁感嘆，兜裏沒錢什麼都做不了。

小胖異常興奮，聲音提高几分，激動的跟個猴子似的，上竄下跳。“五百萬啊！還有沒有再高的？林少果然非同凡響，非比常人啊！一眼就發現了石牛的不同之處。”

按照楊德成所言，即便拍下石牛，最多就賺個三五百萬，而且還沒個準信。一百塊都是錢啊！不是錢志高不賺，關鍵他不想爲賺這些錢而得罪林章，他可不想像張哲輝那樣，屢次遭到襲擊，幾次差點丟命。

錢志高堆出一臉笑容，不無尷尬，朝林章點頭致意。然後一屁股坐下來，心中不無憤怒。突然跳出來的林章，一口氣出五百萬，擺明了是要橫刀奪愛，原因也在於張哲輝。

若不是他到處招惹事端，惹了林章，又怎麼會發生這一幕。

俗話說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但張哲輝此時卻顯得很平靜，他心裏很清楚，依他現在的權勢，甭說跟林章正面抵抗，就連自保的能力都有所欠缺。與其跟瘋狗似的咆哮，倒不如把這段仇怨深埋於心，等日後有足夠的權勢了，再收拾他不遲。

“錢哥，我替你做主了。”

不等錢志高否決，張哲輝舉了牌。“五百零一萬。”

只要價格不高的離譜，這隻石牛，張哲輝志在必得。喊拍時，張哲輝故意拋向林章一個挑釁的目光。

林章一臉譏笑，毫不猶豫跟上。“六百萬。”

“六百零一萬。”

“七百萬。”

“七百零一萬。”

“這小子真無恥，每次喊價就只加一萬。”

“有趣。”

“我倒是覺得這小子膽兒挺肥的，敢跟四大家族的公子槓上，有意思。不知道他是誰家的二代。”

連不愛言語的古魅兒，也偏頭看了過來。四大家族，林家是後起之秀，但其勢力龐大，即使有時候古魅兒看林章不爽，也不能把他怎樣。爲了家族利益考慮，古魅兒很少跟

林章正面較對過。

在四九城，鮮有人敢跟林章直接作對的，張哲輝是個異數。雖然不清楚張哲輝的底細，但古魅兒本能的感覺，張哲輝此人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這麼簡單。張哲輝身形稍瘦，面孔沒什麼煞氣，卻給她一種大山般厚重感，令人難以仰視。

即使武力名聲在外的黃應天，給古魅兒的感覺也遠遠不及張哲輝。

擁有驚人的實力，卻表現的極爲風輕雲淡，鋒芒內斂，這種人最爲可怕。即便身後有家族撐腰，只要有點智商，不到萬不得已，輕易古魅兒不會得罪他這種人。

只有林章這個沒長腦子的，囂張跋扈慣了，纔會去招惹張哲輝。古魅兒心中冷笑，她早巴不得有個人站出來好好教訓教訓他，她已經等不及想要看林章吃癟。

林章咬了咬牙，咆哮道。“老子出八百萬。”

林章站起身來，羞紅了臉，在他看來，在做那些老闆們，低頭接耳的議論聲，分明是在取笑他。身爲四大家族的公子哥，京城有名的四少，居然有人敢公然跟他作對。

拳頭緊拽，青筋暴跌，林章越想越氣。總感覺在場衆人的議論聲過於刺耳，他們好像在議論林章數次被張哲輝羞辱的事情。林章氣急攻心，腦中一片空白，覺得自己像猴似的，杵在當場給人指指點點，不等張哲輝喊拍，林章就怒吼道。“吵吵尼瑪了個痹，誰在喧譁聲，老子弄死你。”

謾罵過後，林章逼視張哲輝，咆哮道。“媽的，老子出九百萬，有種你再跟。”

在做的各位，哪一個不是有權有勢，在外都是隻手撐天的人物。大部分都有了些年紀，在公開的場合，無緣無故被林章這麼個黃毛小子當中大罵，臉上皆有些掛不住。火辣辣的，像被人扇了一嘴巴似的。可礙於林章身份，又無人敢站起來跟林章對峙，只能各自低聲詛咒林家早些破產，詆譭林章智商拙計。

人家還沒喊拍，他就迫不及待，自己跟自己槓上了，這不是腦殘是什麼？

一人聲小，三人聲大，刺痛耳膜的話語，傳到林章耳中，令其更爲火大，恨不得直接揪個人出來，好好發泄一下。“媽的，再吵吵老子……”

“閉嘴。”

在讓林章胡攪下去，拍賣會得黃。

黃應天面色如鐵，沉聲道。“小章，你下去吧！”

林章張嘴欲言，黃應天怒目圓瞪，嚇得林章不敢再說，閉上嘴，灰頭土臉，灰溜溜跟着工作人員離開了場子。黃家勢大，林家爲了更上一層樓，林章父親林嘯天最近跟黃家走得很近。

林嘯天在黃應天面前都得禮讓三分，更何況林章輩分更矮一截。

黃應天先是起身安撫衆人，代林章向在座各位道歉，然後朝張哲輝拱手道。“不知道這位小兄弟，還要不要拍下這頭石牛呢？若是在座諸位朋友沒人跟你搶拍，八百萬這頭石牛就是你的了。”

買下石牛就花了三十萬，拍到八百萬的高價，黃應天很滿意了。

“小哥兒對石牛鐘意，我們又怎能再會奪人所愛。”

話雖如此，那是因爲他們對石牛不瞭解，不知道這東西價值幾何。再加上，張哲輝膽敢公然跟林章作對，其背後勢力定然不凡，再加上林章當中謾罵他們，只有張哲輝敢給他們出氣，故而，在坐的對張哲輝印象都挺不錯。

有林章攪拌，張哲輝都已經打算放棄了，畢竟錢是錢志高的，花費太多，錢志高不一定會同意。能以八百萬的價格拍下石牛，張哲輝很是滿意。“那就多謝諸位和黃爺的厚愛了。”

對於張哲輝喧賓奪主，錢志高心裏很是不滿，敢情孫子花爺爺的錢，不知道心疼啊？按楊德成所言，石牛估價最多千萬，八百萬拍下來幾乎沒什麼利潤可言，反而還得罪了林章，實在不值當。

特別是張哲輝渾然不顧他的意見，胡亂喊價的行爲，讓他很不爽。不過既然都已經拍下來

了，錢志高也不好多說，一臉諂媚朝黃應天點頭致意後，掏出張銀行卡遞給身旁的工作人員，頗爲無奈道。“刷吧！”

從張哲輝神態自若的表情來看，他應該不像是那種花錢跟林章賭氣的人，王勝龍走上前來，笑盈盈道。“張老弟，又撿大漏了吧？”見一旁刷卡的錢志高，臉上滿是不情願的樣子，王勝龍心頭暗喜。倘若錢志高跟張哲輝鬧的不愉快，王勝龍纔好將張哲輝招攬過來。

“張老弟可不是輕易出手的人，能說說石牛的來歷嗎？”

楊德成嘴角一抽，譏笑不已，估價千萬的石牛，拋去人雜費，八百萬拍下來也能叫撿漏？若不是自己點撥，張哲輝豈能知道石牛的來歷？黃口小兒罷了。

這是個機會。

楊德成迎上前，故作高深，看着張哲輝，倒要看看他能說出個什麼道道來。趁機在打擊他一番，彰顯自己深厚的文化底蘊，博得王勝龍和黃應天的重視。

錢志高眼中的憤慨，張哲輝怎能看不出來？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張哲輝是農民的子孫，骨子裏夾雜着憨厚，樸實。在張哲輝最落魄的時候，錢志高伸出援手幫了他一把，這莫大的恩情，只要錢志高別太過分，張哲輝不會往心裏去。

“呵！大漏算不上，賺點小錢應該不難。”

張哲輝領着衆人走上臺，繞着石牛轉了一圈，笑道。“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聽過石牛屙金屎的故事？”

這是個很有趣的歷史事件。

公元前三百多年，在四川西部有一個蜀國，土地肥沃，物產豐富，是有名的天國富庶之地。鄰國大秦秦惠王對蜀國早已是垂涎欲滴，無奈蜀道崎嶇，險峻堪比天路，大軍難以調度。

蜀王生性貪婪，爲了滿足自己的貪慾，甚至不惜手段搜刮民脂，弄的蜀國是哀聲怨道，民不聊生。

打探到蜀王的嗜好之後，秦王苦思冥想，命工匠打造雕刻出一頭巨大的石牛，然後往石牛屁股裏塞滿了金銀珠寶，設置了一個簡單的機關，只要拉扯牛尾，石牛就會屙出金子。

消息散佈到蜀國，蜀王豔羨不已，心想自己要是有這麼一頭石牛就好了。石牛屙金屎，這事可真是稀奇。蜀王心癢難耐，恨不得親眼見識一番，要是自己也能擁有這麼一頭石牛該多好？天天呆在家裏看着石牛屙金該多好。

這時，秦王派來使者，爲了結交友邦，願意將石牛讓給蜀王。蜀王聽到消息後是大喜過望，聽探子說石牛巨大難以通過蜀道。蜀王不顧大臣極力反對，徵調大量民工，開挖懸崖，填平深谷，在秦蜀兩國間，修築了一條平坦大道。

然後，派大力士前往秦國，將石牛運回蜀國。卻不想，秦國的軍隊跟在石牛後邊，蜂擁而入，撲進蜀國，輕而易舉滅掉蜀國。

蜀王貪圖蠅頭小利，丟掉整個國家，貽笑大方，被天下人所恥笑。

“笑話。”

張哲輝話音剛落，楊德成就迫不及待的取笑道。“你讓這頭石牛屙金屎給我看看。”楊德成滿以爲張哲輝會把自己說的石牛鎮壓河神的故事說出來，沒想到他胡咧咧出石牛屙金屎的故事出來。

當然，歷史上是有這麼一個典故，但那也只是典故而已。典故的存在，是爲了提醒世人，不要像蜀王一樣目光短淺，因小失大，爲了眼前一點小利而混了頭腦，到最後丟了整個國家。

這話甭說是楊德成，就連錢志高也不相信張哲輝說的話，公元三百多年前，那可是數千年前啊！古人有那麼聰明嗎？那個時候就懂得機關之術？石牛屙金屎，即便是現在，也很難造成這麼精巧的工藝吧？

錢志高覺得還是楊德成靠譜一些，不管怎麼說，楊德成都曾經是張哲輝的師父，年紀擺在那。

玩古董，要一定的閱歷，除了實踐經驗，文化底蘊之外，年紀也很重要。跟中醫似的，越老越值錢，越老越有信服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