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慢慢的落下，西邊的天空好似被燃燒了起來，紅彤彤的一片。月亮也已經出現了淡淡的影子，幾乎透明一般。

“九迴腸，雙臉淚，夕陽天！”沈青鸞微微有些感慨，當年讀到這個詞時，並無感覺，此刻卻覺得心中好似有什麼東西壓着一般，讓她的心思也如九迴腸一般輾轉糾結。

“小姐是不忍心嗎？”言青站在後面，在她看來，眼前之人即便再攻於心計，再心狠手辣，到底還是個孩子，因此要殺害一個小生命，心中愧疚，很是正常。小姐雖然沒有細說她的計劃，不過她還是很清楚，眼前之人必然是打算將四夫人腹中孩兒害死，用來傢伙三夫人。

“我只是感慨我的人生而已，走吧，好戲就要開始了！”沈青鸞嘴角微勾，眼神堅定，這條路是她自己選擇的，自然不會後悔。這個戲的重點就是那個孩子，所以它必須死。

大廳之中已經坐滿了人，老太太很久沒有出來，既然要聚餐，作爲晚輩自然要去請安。衆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表面上看起來一片和氣，只是在無人注意之時，卻又在各自算計。

“祖母，好些日子不見您了，氣色看起來真好，就好像塗了一層胭脂一般，聽說都是三娘照顧的，等爹爹來，鳳兒一定要爲三娘討個賞！”沈青鳳笑着坐到老夫人身邊，她是尚書府嫡女，又是即將進宮選秀的秀女，地位自然不同，就是老夫人也格外偏愛一點。

“你這丫頭，就是嘴甜，呵呵，不過蘭丫頭最近真的費心了，是該好好獎賞一番！”老夫人笑呵呵的看着她，又看了一眼水如蘭，臉上頗爲滿意。

沈青鸞心中冷笑，隨後笑着道：“幾日不見四娘，肚子已經顯出來了，不知道是弟弟還是妹妹？”她的話順利的將衆人視線轉移到那肚子上，老夫人也看了過去。

雖然被蠱蟲控制，不過她心中對這個即將出生的孫子還是頗爲關注，聽到沈青鸞提起，自然也看了過去。

“祖母，據說有些人只要摸摸肚子就知道里面是男孩還是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祖母能看出來嗎？”沈青鳳也笑嘻嘻的接了過去，略帶天真的道。

“是嗎？眉丫頭過來讓我看看，我猜一定是個乖孫子！”老夫人並沒有多想，只當是閒話家常。辛小眉雖然覺得她們今日一直圍繞她的肚子說有些奇怪，不過那麼多人都在這裏，也不怕她們搗鬼。

待辛小眉過去，上官菊也一臉笑意的走到老夫人旁邊，笑着道：“我猜這也是個男子，我們沈家男丁太少，妹妹要是填了一個大胖小子，那可真是我們沈家的大功臣。呵呵，老太太，飯菜已經差不多了，我們該過去了！”說完便將她扶了起來，在無人注意之時，將手中的帕子在她鼻子前晃了一下，隨便小心的繞開她的衣服，避免將粉末留在她的衣服之上！

沒有中蠱的人根本聞不到引蠱粉的味道，但是蠱蟲對這個味道卻異常敏感，只是眨眼功夫，老太太臉色便變得很難看，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咬她一般，讓她難受的向前撞去。上官菊和沈青鳳對視一眼，稍微讓開一點，讓老太太直接向不遠處的辛小眉撞去。

“啊！”辛小眉大驚，身體向前傾斜，直接撞到了不遠處的桌子上。不過出於母性，還是用手護住肚子。

“四娘，當心！”沈青鸞大驚，急忙去扶，一團黑氣在兩人即將接觸間，便進入了辛小眉的身體。那條小生命的陽氣本就微弱，這麼一大團怨氣進去之後，直接將那弱小的靈魂驅散開來，什麼也沒留下。

“孃親，你怎麼樣？”沈青雀剛纔站在沈青鸞旁邊，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沈青鸞的動作，似乎她剛纔真的想要去救人，只是可能嗎？不過她也看到了兩人並未接觸到，再加上場上混亂，因此也爲多想。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辛小眉的臉色瞬間變的蒼白，劇痛讓她心中的不祥越來越明顯，‘啪嗒’一滴血滴在了地上，濃重的血腥味讓衆人大驚，隨後便見到她的裙襬全部被血染紅了。這樣的狀況，不用大夫都能猜到，那個孩子怕是沒了。

沈青鸞袖子下的手稍微緊了緊，她不是第一次殺人，在現代爲了做任務，她殺過人，前世爲了幫皇甫若賢登上高位，她也殺過不少，但是一個未成形的靈魂，她是第一次。

“快，快，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作爲一個女子，那份母性是天生的，這個時候的辛小眉沒有任何算計或其他，只想救活她的孩子，除此之外別無它求。

“來人，喊大夫！”上官菊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不過還是急忙讓人去喊，畢竟那麼多人看着，再說目的已經達到了，即便大夫來了，恐怕也無能爲力了。

一旁的老夫人臉色也非常難看，一方面是身上有些難受，另外一方面見到自己未來的孫兒就這麼沒了，心裏也異常難受。

“大娘，現在爹爹還沒有回來，不若借用一下丞相府的勢力，去宮中請下太醫，你看現在祖母和四娘都這樣，若是被耽擱了，那可就糟了！”沈青鸞面上頗爲着急，心中卻冷笑不已，這些都是事先設計好的劇情，包括每個人說的話，以及動作都全部算計在內，接下來便是重頭戲了。

“嗯，鳳兒，你去找你祖父，讓他趕快將宮中最好的太醫請來，快！”上官菊急忙安排下去，一面找人去通知沈長青，另外也讓人將老夫人和辛小眉安置好。

沈青雀似乎被那鮮血嚇到了，傻愣愣的站在那裏，而水如蘭母女也微微有些呆愣，事情發生的太突然了，剛纔還在閒聊，忽然就有兩人病倒了。

“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祖母怎麼忽然就發狂對付四娘了呢，就算她不喜歡四娘，也應該不會傷害弟弟呀，太奇怪了？”沈青鸞自言自語的聲音傳入到沈青雀的耳朵裏，頓時變成了藥引子，原本的懷疑直接實質化了，可以控制老夫人行爲的，只有她的好三娘水如蘭了，那最大的可能便是她設計的了。因爲上次她的親事使得水如蘭與孃親有了隔閡，爲了避免母憑子貴，如此設計再正常不過了。

“若是我孃親有個什麼萬一，我一定會找你報仇的，哼！”沈青雀陰惻惻的看向水如蘭母女，隨後轉身離開，只是那猶如毒蛇一般的眼神，讓水如蘭心中一突，一種不祥感從心底升了出來。

大廳中的人全部都散了，不管因爲什麼原因，如今老太太不舒服，作爲子孫的，自然要在旁邊守着旁邊。沈長青已經趕了回來，大夫也已經來了，因爲帶着引蠱粉的手帕已經被大夫人藏了起來，老夫人體內的蠱也漸漸安靜下來，只是她的歲數大了，哪裏禁得起這樣的折騰，直接睡了過去，而辛小眉則比較慘，孩子沒了，再加上大出血，此刻的臉色幾乎透明。

“老爺，你別擔心，我已經讓鳳兒去請太醫了，有太醫在，四妹妹一定會好起來的，老夫人也不會有事的！”見到沈長青一臉冷意，上官菊安慰道。

“倒底怎麼回事？”不過是聚餐而已，怎麼會弄的孩子也沒了？

“哎！說起來倒也奇怪，本來我們幾人在閒聊，後來外面的酒菜備好，便準備出來，這個時候老太太忽然發了瘋似的，直接撞上了四妹妹，將她撞到了桌子上，隨後妹妹便小產了，而老夫人則昏睡了過去。老夫人一向端莊大方，不可能會忽然如此的，似乎變了一個人一般！”上官菊一臉疑惑的看向他，心中得意更甚，現在辛小眉的威脅去了，接下來該是水如蘭了。

宮內的太醫很快便被請了過來，這位太醫姓胡，年約五十，在太醫院內是出了名的神醫，最主要的是他對蠱蟲比較瞭解，有他在，那老夫人中蠱的事情，就該揭穿了。如果由她們說出水如蘭對老夫人用蠱，沈長青未必會相信，不僅如此，還有可能弄巧成拙，可是通過胡太醫的嘴，那就不同了，且有外人知道，這消息極有可能會傳到皇帝耳朵了，這不由他不重視。那水如蘭母女必然要受懲罰，如此辛小眉的威脅沒了，水如蘭母女再被關起來，或者送到別院，那就是真正的一箭雙鵰了。

“胡太醫，有勞了！”沈長青報了抱拳，對於這胡太醫他還是信得過的，有他在，必然會找出老夫人的問題所在。

給老夫人仔細檢查了一番，胡太醫的眼中有些驚訝。會使用蠱的人少之又少，而養一個蠱所需要的成本巨大，用在一個老太太身上，似乎太浪費了點。

“胡太醫，我娘到底怎麼了？”沈長青一臉擔心的看向他，難道真的有什麼病不成？

“蠱！老夫人中了蠱，之前會突然發作，只有兩個可能，一則是用蠱之人催動，另外便是用了引蠱粉之類的東西，老夫仔細檢查了，老夫人的身上並沒引蠱粉這種東西，所以極有可能是有人催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