鏗鏗。

李子濤敲響房門，腳步聲逐漸靠近，心裏的緊張反倒放鬆了。

雖然即將見面的人一手創立了未來樹立不到百年的巨頭產業，牢牢把控着行業尖端科技。

但以他今天的成就來說，好像需要仰視的是對方，而並不是他。

房門打開。

首先引入眼簾的就是花白的頭髮，臉部保養的不錯，並沒有那種皮膚鬆弛塌陷後的褶皺感，而是飽滿紅潤。

“查理·李。”站在房間裏的托馬斯·J·沃森微笑說道。

“托馬斯·J·沃森。”李子濤伸手笑道：“你的見面方式讓人印象深刻。”

“我只是討厭麻煩，有很多人都在盯着IBM。”沃森邀請他進來，寬敞的房間里正在播放音樂。

“來點威士忌怎麼樣？”沃森擡起留聲機的磁針，走到酒櫃前拿出一瓶沒有商標的酒問道。

“沒問題。”讓身體陷入沙發放鬆，李子濤翹着腿做出輕鬆的表情。

“嚐嚐看，這是我親自釀的。”沃森把酒杯放在他的面前，坐在對面位置認真品嚐着手裏的威士忌。

李子濤也不着急，一副四下打量無所謂的樣子，看到旁邊的冰箱後想了想起身到門前，從裏面找到冰塊加在杯子裏。

“冰塊融化後的水分會破壞它最純質的口感，味道會受到影響的。”沃森開口了，卻是說加冰塊的事情。

“相比原來的口感，我跟喜歡選擇自己喜歡的，畢竟只有自己喜歡纔算得上最好，你說對嗎？”

李子濤喝了一大口，放下酒杯若有所指的說道。

“看來我們是同一類人，查理...聽說你對IBM很有興趣？”沃森向後一靠說：“說說看，你能爲它帶來什麼變化？”

“資金，IBM暫時不缺，人脈，IBM好像也足夠了，知識...抱歉我好像並不懂。”

李子濤就像是在自我否定，說着突然停頓道：“創意怎麼樣？能夠讓IBM創造時代的創新理念。”

IBM不缺錢，也不缺乏人才，產品創新和質量是IBM制勝的關鍵，也是讓它取得現在成就的原因。

但要說到創意，有誰比他這個從21世紀‘回來’的更厲害？

“說說看。”沃森用懷疑的目光看着他，創意，難道是打孔機的嗎？

“說出來就不值錢了。”李子濤搖了搖頭。

沃森神色猶豫的想了會，擡頭道；“如果你的創意能夠打動我，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答應。”

“好。”沃森的爽快是他沒想到的，從口袋裏取出筆，丹尼已經把桌上的紙拿了過來。

“沃森，你聽說過分析機嗎？”李子濤邊在紙上寫寫畫畫，頭也不擡的問道。

“你是說查爾斯·巴蓓奇，那個英國數學家，發明家做的機器？我記得它叫差分機，並不是什麼分析機，

IBM現有的計算打孔機比它更加優秀，體積更小，計算也更簡單，如果你是說這個的話，我想不需要再，再...”

沃森眼中的失望和輕藐逐漸消失，他的目光已經被紙上李子濤所畫的機械儀器所吸引。

“這是什麼？”看着紙上方正的盒子，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管線組成的整體，內心莫名的激動起來。

他有預感這就是IBM的未來，雖然這種感覺來的很奇怪，但現在沃森已經把所有的關注都放在紙上的圖案裏。

“我把它叫做電子計算機，它的基礎原理來自分析機，是你所說的差分機的加強版，它的製作者同樣是巴蓓奇

如果你想了解的更清楚，可以到倫敦皇家學院博物館去參觀，巴蓓奇把那臺機器的失敗原形放在那裏供人蔘觀，

現在來說說這臺電子計算機，這裏相當於它的齒輪，也是存貯庫，在原本的機器裏，每個齒輪可貯存10個數字，

這裏是繼電器，現在它由電子管來代替，這裏...把資訊記錄在打孔卡上進行編碼，然後把打孔卡成串的連接在一起，

寫入固定的計算方式，那麼是否就能形成指令，讓它自動執行算術運算，

如果能夠讓它擁有邏輯計算和儲存數據的功能，想想看，沃森，IBM會得到什麼？”

在李子濤的誘惑下，沃森本能的呢喃道：“未來...”

“說的沒錯，就是未來。”李子濤興奮的一拍桌子，讓陷入沉思的沃森回過神來。

面色複雜的看着這個年輕人，沃森有點看不懂他了。

“IBM的打孔機是很優秀，但是它卻無法進行更加複雜的計算，以火炮射線和大型實驗室的需求，使用打孔機想要完成工作，至少需要一兩百人配合，花費40天的時間才能完成，

而它只需要短短一天的時間，就能得出正確的數值。”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子濤其實是心虛的，因爲他現在完全就是在忽悠，憑藉着腦海裏那點對於第一代電子計算機的記憶和圖形可勁的忽悠。

“怎麼才能做到？況且，你也說了，這樣複雜的計算方式只有專業實驗室和軍方需要。”

沃森揉着眼角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但他不時睜開微眯的眼睛，用餘光偷瞄桌上圖紙的動作根本瞞不過李子濤。

“這是屬於科學家的問題，如果它已經被研究出現，現在的IBM恐怕已經破產了。”李子濤的話讓沃森瞳孔收縮。

發覺對方被自己嚇住了，李子濤心裏暗自偷笑；‘要是沃森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麼龐大，製造一臺有多昂貴，現在他恐怕已經起身走人了。’

像第一代電子計算機那種龐然大物，根本不可能普及製造，它的作用也只是協助大型實驗室和軍方進行精準快速的計算。

但就像它的誕生是從‘分析機’上得到的靈感一樣，未來的電子計算機也是在它的原理上進行的研究和優化才誕生的。

從16世紀的‘加法器，’到19世紀的‘打孔機，’再到後來的‘差分機。’

之後是功能更強的‘分析機，’這部機器的觀念就是未來電腦的觀念基礎，兩者只有微小的差別，非常相似。

正是這一小步，一小步的邁進，最終纔有了電子計算機的誕生，直到電腦的普及和互聯網時代的到來。

要是沒有這樣一小步，一小步的進步，或許到21世紀，人類還在爲自己身處蒸汽時代而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