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楚天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十二月初，濱江市的氣溫已經很低了。燈光下，楚天口鼻前，有一團白霧。

腳底心很癢，楚天動了動腳，在地上蹭了蹭。既然石晶暫時安全，他也就煩心了。明天放了學，跑去把丫頭接到妹妹的房子裏，再去跟月月做計較。

一陣冷風吹來，楚天居然感覺到冷意。他裹緊衣服，叫了一輛專車，打車前往光明菜市場的店鋪，今晚就在這裏先湊合一宿吧。

夜裏，楚天根本睡不着，他躺在牀上，翻來覆去思考一件事。牛奶這一戰，暫時贏了，那麼以後呢？蔬菜、禽蛋類，都被佔了先機，往後怎麼辦？

楚天腦子裏，忽然靈光乍現：“哈哈，楚天你這個大笨蛋，你是漁民出身啊，打魚可是你的老本行！對，天辰好像沒有海產品類別，好好好，就是你了！”

自從楚天開始做生意以來，就沒怎麼管過船上的事，全都交給堂弟、二叔去打理。現在看來，是時候拾回老本行了。

楚天的心境忽然敞亮了，以前他只是把高端龍蝦供應給徐嬌嬌，現在，他決定把市場做大。

這後半夜，楚天睡得無比踏實。第二天一早，他起身先在菜市場轉了轉，發覺不光是他的品牌遭受打擊，就算普通的商販，也被波及。

天辰的蔬菜不光口感好，價格還低廉。簡單的說，就是他們把黃金賣出屎坷拉的價格來。這樣的價格，顧客能不喜歡嗎？

但是，顧客喜歡的，不一定就是最對最好的，天辰擾亂了整個濱江市蔬菜市場的正常秩序。

光明菜市場，是濱江市區的老牌菜市場，同時也兼具批發的功能，是徐嬌嬌家的產業。這裏的房租很貴，但是仍舊有不少小菜老闆趨之若鶩，爲啥？不就是因爲它的知名度嗎？

位於這個地段，又有着幾十年的歷史，不管是批發還是零售，顧客們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光明菜市場。哪怕這些年，大型商超如雨後春筍一般不斷冒出頭，也從沒幹擾到他們的收益。

這是爲啥？因爲顧客羣體不同。經濟條件好一點的，想買綠色有機高端蔬菜，有的供應。經濟條件差一點的，尋常蔬菜，也有的供應。當初楚天走的是高端路線，和這些普通的菜販子沒有任何衝突。天辰卻不同，這麼一刀切，直接令所有人都快堅持不下去了。

然而，今天楚天一看，只覺得一個字——慘！

每一個菜老闆，都十分清閒。甚至有幾個攤位的老闆，乾脆搬了一張桌子，在空地上玩起麻將牌來。有些人躺在躺椅上，拿着手機聽書，或者打瞌睡。整個菜市場，一片蕭條。

“哎，再這麼下去，我們日子就沒法過咯！租金那麼貴，蔬菜又易損，每天都在虧損。”楚天和一個相熟的老闆聊天時，對方跟他這麼抱怨。

楚天點點頭：“誰說不是呢。”

“哎對了，你說這市場還能好轉嗎？”那人接過楚天遞來的煙，隨口問道。

楚天十分肯定地點點頭：“當然能好轉，要不了多久。”

那老闆愣了一下，原本落寞的心境忽然變得信心滿滿。他臉上浮現出久違的笑容：“好，小老闆，我相信你的話，拭目以待了！”

離開菜市場，楚天又去其他市場上轉了轉，發現也都差不多。但是他也再一次印證了自己的想法——天辰沒有水產品。

這真是太好了！

楚天立刻打電話聯繫老家，二叔接了電話，告知他最近半年來，漁業收入不錯，全村人的日子越過越好。

“這都是你的功勞啊楚天！”二叔說話時，滿面紅光，身上穿着西裝，坐在自家氣派的客廳裏，對自己的這個侄子，他真是由衷地喜歡和佩服。

“哈哈，也有你們的苦勞！”楚天笑了，“對了二叔，你們準備準備，我要再買兩艘船，遠洋漁船。”

“啥玩意兒？”二叔愣了一下，“買這麼多船幹啥，這一艘船，養活整個村子沒問題。再說了，遠洋漁船，那可是很貴的，咱們人手也不夠哇！”

楚天笑着說：“二叔，你儘管放心吧！這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行吧，反正你是大老闆，你說了算。你啥時候回來啊？娃娃們都想你了。”二叔又道。

楚天道：“最近兩個月不能回去，我要一直在這邊盯市場，家裏就多拜託您了啊！”

“沒問題，你儘管擼起袖子加油幹，後勤你二叔幫你保障了！”二叔拍胸脯子保證道。

楚天笑了，和他寒暄幾句掛了電話，心裏尋思：“二叔起初不願意讓我買遠洋漁船，其實不光是因爲錢的問題，更多的是他現在過慣了安逸日子。”

是啊，楚天的一艘漁船，養活了附近幾個漁村，最大的受益者，自然是河灣村的老百姓們。

一整天，楚天都在忙碌狀態，終於到了下午四點鐘，他看看時間，小學快放學了，便趕緊去石晶學校門口等着。

昨晚楚天和石晶約好了，今天要帶她去自己家住。說是玩耍，其實是保護。只有讓石晶暫時遠離是非地，楚天才好放開手腳做事。

小學校門口，放學上學的時間，永遠都是那麼朝氣蓬勃，家長們都在等待，一隊隊小黃帽排着隊出來，整整齊齊，可愛極了。

“樂樂，奶奶在這裏！”

“乖乖，到爸爸這裏來！”

家長們很快找到自己家的娃娃，領着開開心心回家了。當然也有娃娃因爲學習成績不好，或者調皮搗蛋被老師批評，一見到家長就委屈地哭鼻子，真是人生百相。

楚天饒有興致地看着，心裏幻想，過幾年自己的兒女長大讀書了，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等着等着，學生娃們都被接走了，校門口轉眼間冷冷清清。偶爾有老師騎車、開車出入校門，或者零星的學生離開。但那些學生，都是高年級學生，被留下做值日來着。

五點半，看大門的老大爺開始鎖門。楚天一看不對勁啊，他盯着校門不放鬆，卻始終沒見到石晶的身影，便上前去問：“大爺，問您個事兒，還有學生在裏邊嗎？”

那大爺搖頭：“沒了沒了，我接到保衛科通知，裏邊已經全鎖門了。”

楚天眉頭緊鎖，趕緊給石晶打電話，可電話那頭，卻傳來客服的程式化聲音：“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請稍後再撥。”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