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關的燈光較暗，而女孩之前在屋內做功課，所以客廳只開了一盞檯燈。所以，起初她並沒有發現哥哥的異常。

當她發現的時候，立刻把警惕以及懷疑的目光，投放到楚天身上。

楚天心虛不已，嚴肅地看着石軍，用手戳他後背：“是啊石軍，誰欺負你了，快跟你妹妹彙報！”

石晶於是很認真地盯着哥哥，還上前摸摸他的臉，小手指輕輕劃過瘀傷的地方。

“不疼吧？誰啊手這麼重，難道他們沒有哥哥嗎？”女孩心疼地說，起先還能好好說，說着說着，就噙淚了，抱着哥哥的脖子嗚嗚哭起來。

石軍趕緊彎腰抱着妹妹，拍拍她後背說：“沒事兒啊，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看到兩兄妹彼此心疼的樣子，楚天忽然心生愧疚感，暗道：“我是不是下手太黑了點～”

“好了好了，不哭啊晶晶，哥給你買可樂了。哦不對，是這個大哥哥給咱買的，還請咱吃飯呢，你看小炒肉。”石軍擡手，把塑料袋裏的可樂、飯盒給妹妹看。

石晶擦乾眼淚，退後一步，警惕地看着他們：“你倆又是一起勾搭着幹壞事了吧？”

女孩長得並不算漂亮，甚至有一點點腫泡眼，皮膚還有點黑。但是她認真疼愛哥哥的樣子，真的非常可愛。

楚天忍不住想起楚楚，自己那妹妹，雖然小時候家境困難，可從沒讓她跟着吃過什麼苦。楚天發跡之後，更是加倍對她好。可以這麼說，從小到大，妹妹都是家裏的小公主。

而眼前這個小女孩，楚天留意到，她稚嫩的小手上，居然佈滿了口子。那口子楚天太熟悉了，父母手上、爺爺奶奶手上，以及他當年出海打魚在家幹農活的時候，也有這種口子。

楚天再一次審視這間雖然沒有父母遮風擋雨，但是卻滿是家的溫馨的小二居，暗道：“千萬別告訴我，這個家都是這小姑娘收拾、維持的。”

石軍道：“沒有啦，這哥哥是做買賣的正經人，跟咱是老鄉呢，老家來的。今天在外頭，我幫了他一個大忙，所以他請我吃飯。”

他衝楚天悄悄擠眼，一臉祈求的樣子。楚天道：“對啊，你哥給我幫忙，我還得給他工錢呢。”

他從兜裏掏出錢包，點出五百塊遞給石軍：“本來打算看了圖紙再給你，那就現在給吧。”

石軍愣住。

他做小偷小摸，平時‘收入’也算還好。雖然不穩定，但是平均下來，一年也能有個兩三萬。在這三線小城，有自己的房子，妹妹還小，開銷也少，兩三萬一年下來還能存點呢。

可是石軍也知道，那些錢都不是好來的，他每天都擔驚受怕，生怕哪天睡夢中被警察破門而入，抓去坐牢。那樣的話，妹妹以後怎麼辦？所以他有個儲蓄的習慣，哪怕十元錢，也是要存在存錢罐裏。

五百元，對他來說算是鉅款了。看到這五百，石軍先是眼睛放光，繼而就心懷感激。他接過錢，跟楚天低聲說了句謝謝。

楚天拍拍他肩膀道：“這是你應得的，沒什麼的。男子漢嘛，以後要賺的錢還有很多，沒必要爲五百塊感激涕零。走吧，帶我去看你的圖紙。”

隨手還摸了摸小姑娘的頭髮，卻被石軍很警惕地一把拖開。楚天愣了一下，哈哈一笑，他意識到，石軍保護妹妹的yù wàng相當強。很難想象，相依爲命的這些年，兄妹倆都經歷了怎樣的苦難。

“晶晶，找雙拖鞋來。”石軍道。

石晶給楚天找了一雙拖鞋，三人進到客廳。小姑娘忙進忙出，雖然對楚天還是抱有懷疑，可待客卻一點不含糊。端茶倒水，收拾哥哥帶回來的東西。

楚天看着跟前的茶杯，其實都是些最次的茶葉梗子，而且看成色，也不知是哪年的了。茶杯也很舊，有點像他們家那套老‘古董’。但是，小姑娘有心呢，至少客人進門，不會覺得被怠慢。

他越來越喜歡這對小兄妹，心裏琢磨：“我得幫幫他們啊，最起碼，讓這小子以後別讓妹妹傷心。”

石軍跑進裏屋去翻找一通，沒多久抱了一個大文件夾出來。嘩啦，他直接把文件夾放地上。這文件夾可夠大的，足足有半身高。

“哎呀哥哥，好多灰！”石晶氣呼呼地跺着腳，“我放學纔打掃的！”

“沒事啊，回頭哥打掃。”石軍敷衍妹妹，對楚天道，“哥你看，就這些。對了，你不是快半期考試了嘛？快去複習功課，大人的事兒小孩別瞎摻合。”他總算找出個正經理由來打發妹妹。

石晶氣呼呼地瞪着哥哥，小手都快戳到他腦門上了：“你呀你，你就作吧！”轉身進屋去了。

楚天笑道：“你至於麼，這樣怕你妹妹。”一邊蹲過來查找。

“你不知道，我妹跟我媽一樣嘮叨～”石軍苦笑道。

他幫楚天查找，沒多久就找到了所有下水道分佈圖。這圖紙很詳細，有詳盡的出入口標示。

“光找到這些也不行啊，我不知道井蓋編號。”楚天還是有些悵然。

“哥，你是幹嘛的？”石軍突然對他的目的起了絕大的興趣，賊眉鼠眼地靠過來，“你說說，不會是特工吧？”

“去去去！別瞎說啊，我就是查件事兒。”楚天拿出照片，他把手機照片打印出來，還給放大了，“就這個井蓋，我想知道它在哪。”

石軍仔細看着這張照片，眉頭緊鎖：“井蓋在哪我不知道，但是這垃圾桶我熟悉啊～哈哈！”

“垃圾桶？”楚天奪回照片看了一眼，沒什麼特殊的，髒兮兮的，估計也是臭烘烘的。上邊有很多塗鴉，一層摞一層，看起來好像是漫畫。但楚天當時太在意井蓋，居然忽略了垃圾桶。

“這個是我和朋友一起畫的！我們還給編了號。”石軍道。

“是麼？這是哪？”楚天忙問。

石軍洋洋得意道：“就在朱氏大廈旁邊一條街，我們從那裏開始畫。這可是我構思了很久的故事啊……”他滔滔不絕，和楚天說起自己的構思。但楚天的心虛，早就飄到垃圾桶上了。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