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菊芳氣勢洶洶，招呼老頭和兒子一起，與楚天對峙。

他們七嘴八舌，把罪過都推到楚天身上，楚天笑嘻嘻道：“是嗎？老太太，你說你買了我的蔬菜，請問是哪天買的，買的什麼菜？”

秦菊芳言辭閃爍，支支吾吾。她當然說不出口，因爲她連楚天的菜店門朝哪開都不清楚。所有的包裝袋，都是僱傭她的人給她拿來的，她吃的菜也都是自己前一天買好的。

可是這話她不能告訴楚天啊，又得過這一關，她眼珠一轉，當即就開始撒潑。

“哎喲啊！我滴個老天爺呀，你讓我一個六十八歲的老太太可怎麼活啊！我過了大半輩子，清清白白，怎麼就惹了這種瘟神哦……”

秦菊芳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拿出潑『婦』那一套，哭天抹淚。哭了一陣子，覺得不過癮，她又爬起來衝到大門口，打開門坐在門口哭。

這一來，樓道里可熱鬧了。樓上樓下的鄰居，紛紛出門看發生了什麼事。

關鍵是這老太太賊精，她撒潑打滾哭天抹淚，還什麼關鍵詞都沒說。搞得大家都以爲，家裏進了什麼惡人，甚至有好打不平的人，拿着擀麪杖衝進來抓賊。

楚天可沒料到這老太太還有這麼一出，他眉頭一皺，有點犯愁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大家忙成一團，去攙扶老太太，秦菊芳則趁機抓着別人的衣袖，開始訴苦。可聽來聽去，也沒人聽懂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畢竟大家都是街坊鄰居，平時聽到的，都是她在扯着嗓子罵人。

沒人注意張曉楠悄悄走到楚天跟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你快走吧。”張曉楠悄悄說，“我『奶』『奶』可不是吃素的。”

楚天苦笑：“看你是個不錯的姑娘，怎麼生在這種家庭？”

“我只有他們老張家一半的基因好嗎？”張曉楠白他一眼，“趕緊走吧，別回頭出事。”

“好吧……”楚天嘆口氣點點頭，心知自己今天唐突了，低估了這老太太的戰鬥力。

他學聰明瞭，在秦菊芳轉頭準備找自己麻煩之前，先從別人身後溜出去。等她回過味來，楚天早已開車轟出去老遠了。

且不說楚天，單張曉楠，看着家裏一團『亂』的樣子，心情糟糕透頂。

『奶』『奶』在地上撒潑打滾，爸爸擼起袖子跟鄰居吹牛皮：“我跟你們說啊老王老李，剛纔真是險象環生。我們一家六口正吃飯呢，突然這貨騙開門，衝進來就要打我爸媽啊，多虧我兒子機靈，喊一聲『奶』『奶』快跑。我身手敏捷……”

“喲，張樹奎，那人呢？咱們得報警啊，這都私闖民宅了。”

“別提了，那傢伙估計是做賊心虛，趁機跑了。”張樹奎嘆口氣，一臉大義凜然的樣子。

張曉楠看得心裏直冷笑，暗道：“張樹奎，這輩子你勇敢過嗎？除了對我媽和我，你還敢跟誰動手？”

再看弟弟，正趴在桌上，一手一隻雞腿，吃的滿嘴流油。他媽媽更是過分，抱着手機坐在沙發裏，沒事人一樣手指飛動，也不知和誰發消息，嘴角隱含笑意。

張曉楠嘆口氣，拖着沉重的腳步回到自己臥室。老張頭一邊無奈地聽老婆子和人吹牛，一邊看着孫女的背影，眼神有一點疼。

關上門，戴上耳機，把音量調到max，聽着耳機裏的曲調，坐在牀角望着窗外發呆。

“在沒風的地方找太陽，在你冷的時候做暖陽……”

歌手沙啞的聲音，唱的她直想哭。十九歲了，她還不曾感受到被愛是什麼滋味。

『奶』『奶』這個樣子，爸爸那個樣子，整個家『亂』得像一團麻。她的人生，還有希望嗎？她真的很懷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這個家的孩子。

時間很快過去，轉眼到了深夜。

張曉楠沒吃晚飯，肚子有點餓，打了一盤遊戲，輸了。她心情變得更糟糕，便起身去廚房，想要找點吃的。

剛打開門，她就驚訝地發現，衛生間亮着燈。

弟弟早就跟阿姨和爸爸回他們的家了，現在這家裏只有她和爺爺『奶』『奶』。

而兩老的生活習慣，九點準時上牀睡覺，雷打不動，而且一覺到天亮。

這個點兒，怎麼會有人起夜？若是有誰起夜，一定是身體不舒服了。

雖說對這個家很失望，但他們畢竟是自己的爺爺『奶』『奶』，張曉楠想到他們年紀大了，禁不住有些擔心。

悄悄靠近衛生間，她想知道是誰在裏邊，剛走近門，她就聽到一陣低語聲，是***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打電話。

這讓張曉楠感到很奇怪，在家裏，『奶』『奶』有什麼事不能正大光明地說？她想起白天楚天來的事，想起那一出鬧劇，難不成，『奶』『奶』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張曉楠沒有吭聲，貼近門板仔細聽。

“曉得了，我曉得了好嗎？你別說了，要想我繼續幫你，必須再加十萬！”***口氣很硬，聲音刻意壓制得很低，“那個人今天找到家裏來了，你知道多危險不？”

張曉楠似乎明白了點什麼，她躡手躡腳回到屋裏，拿出手機，打開錄音。

聽着聽着，張曉楠有點難過，還很羞愧。『奶』『奶』竟然做了這樣的事？訛詐，勒索，天吶！

張曉楠想哭。

以往『奶』『奶』最多不過是嘴巴毒了點，人三八了點，重男輕女了點。可現在，她所做的事，已經觸犯法律了。

廁所裏，電話已經打完了，『奶』『奶』衝了馬桶，張曉楠趁機跑回自己屋裏，一直聽到主臥房門關上的聲音，她才鬆口氣。

看着手機裏剛纔錄製的音頻資料，張曉楠的手在顫抖。

“要不要發給他？”她猶豫着，最終還是決定給楚天打個電話。

接到張曉楠電話時，楚天正在陽臺抽菸。旁邊的菸灰缸，已經被菸蒂塞滿了。

看着手機上的號碼，楚天心不由一動，像是預感到什麼一樣，急忙接通。

“餵你好，我是楚天。”楚天道。

“我們見個面吧。”張曉楠遲疑了一分多鐘，才小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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