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方毅愣住了，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大夢仙尊。

是的，對方若是不死，那還有風神夢嗎？

這確實是個問題，風神夢是對方的轉世，如果對方繼續活下去，哪還有什麼轉世？

所以……

他一時僵在那，手足無措。

要為了大夢仙尊放棄風神夢，這可能嗎？

他做不到，大夢仙尊對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一個在今天之前只是一個代號的陌生人，讓方毅唯一能夠記住她的原因就是因為風神夢。

而如今，要讓他為了對方而放棄風神夢，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我……」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終究沒有開口。

反倒是大夢仙尊，嘴角隱隱勾起一抹微笑，有欣慰有調皮，道：「所以，你還是選擇了她？」

她語氣像是有些埋怨，但怎麼聽都聽不出埋怨的意味，反而有點像是恃寵而驕的小女人。

方毅嘴角抽了抽。

見他如此，大夢仙尊嘴角的笑意更濃，像是一朵綻放的鮮花，只是臉色略顯蒼白。

可能是太激動，口中鮮血忍不住的湧出，讓她不禁輕咳了兩聲。

「你真傻，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原來我們一直都在。」

方毅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事實上，他現在依舊迷迷糊糊，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夢仙尊為什麼會認識自己，她找的人究竟是誰？

方毅依稀記得有關對方的傳聞，對方要找的應該是一個書生才對，為什麼會……

「你怎麼……」

轟隆！！

他剛想詢問，虛空之上，一道巨大的雷霆便轟然落下，偌大的大雷音寺都搖搖欲墜，半邊主殿直接崩塌了一半。

「快，來不及了！」

三世佛祖急了，忍不住大叫道，他一邊維繫了通道，一邊急切的看一下二人。

「你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大夢仙尊顯然也明白眼前的情形，催促了一句，臉上有着不舍，但更多的還是關切。

方毅有些猶豫，按說他對大夢仙尊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僅有的一點聯繫都是因為風神夢，捨棄對方似乎並不困難。

可不知怎麼的，他內心有些莫名的心痛，彷彿這一刻躺在他懷裏的，不是大夢仙尊，而是風神夢。

他該放手嗎？

如果帶對方一起走，風神夢會怎麼樣？可要留下對方，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去送死，方毅又有一些做不到。

他覺得自己可能真的認識大夢仙尊，是因為某次時空裂縫的穿行中，與對方意外的相遇？

他內心充滿了疑惑，很是糾結。

轟隆！！

而這時，虛空之上，巨大的雷霆已然一道道的劈下，密密麻麻，宛若一場璀璨的流星雨。

整個大雷音寺方圓億萬里之內，全部被無盡的雷霆所籠罩，天地彷彿都化為了一片雷池，雷霆海洋。

咔嚓！！

一道雷霆正巧落在方毅不遠，虛空瞬間崩塌，黑壓壓的雷雲鋪天蓋地的襲來，整個世界如同末日一般。

四周那些躲避不及的人群，全都嚇傻了，一個個臉色蒼白，滿是絕望。

各種哀嚎的聲音也隨之而來，撕心裂肺。

三世佛祖也急得直跺腳。

「謝謝你的猶豫。」

大夢仙尊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雷雲，之後又看向方毅，嘴角露出淺淺的笑意。

只是短暫的猶豫，似乎讓她很高興，甚至有種幸福的味道，「不過你該走了，我們來世再見！」

說完，她努力抬起頭，在方毅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口，然後身軀便騰空而起，直接沖向了虛空之上的雷雲。

「你……」

方毅想要伸手去抓，但最後還是收了回來，儘管他覺得自己和大夢仙尊可能相識，但為了對方放棄風神夢，他做不到。

為了任何人，他都做不到。

風神夢一路陪伴他至今，甚至比姬無仙的時間還長，他怎麼可能放棄對方？

「對不起！」

他口中呢喃了一句，最終只得目睹大夢仙尊被雷霆的吞沒。

與此同時，一道道恐怖的雷霆也隨之落下，整片天地瞬間崩塌，大雷音寺徹底被雷霆所籠罩。

大夢仙尊自然也一樣，無數雷霆之中，她面帶笑意，看着方毅。

「走！」

三世佛祖再也忍不住了，一道璀璨的佛光直接捲起方毅，沒有了那道時空裂縫之中。

咔嚓！

恐怖的雷霆落下，就在二人沒入時空裂縫的剎那間，整個裂縫在雷霆中也化為了灰燼。

所有的一切消失無形，大夢仙尊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在雷霆之中，天地間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雷人漸漸散去，天地如初，只剩下一片蒼夷的大雷音寺，和廢墟中零星的倖存者。

他們抬頭仰望着虛空，仰望着漸漸散去的雷雲，臉上寫滿了茫然，以及劫後餘生的僥倖。

沒有人能夠左右時間長河，所有的一切在時間長河面前只是一道浪花，浪花濺起，然後重新匯入長河，一切重新回到正軌。

黑暗的虛空之中，一道詭異的漣漪蕩漾而開，兩道身影自其中踉蹌而出，灰頭土臉。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審判之地不可違抗，貧僧總算保住這條命了。」

小沙彌雙手合十，一副無比虔誠的模樣，臉上甚至有些稚嫩的感覺。

「你到底是誰？」

方毅冷著臉逼問道，此刻的小沙彌，給他的感覺又像是當初的無空，哪還有半點三世佛祖的模樣。

從神態到舉止。

「阿彌陀佛！」

小沙咪道了一聲佛號，「小僧已經說過，我既是無空，無空既是我。」

「那三世佛祖呢，又是誰？」

方毅繼續問。

「阿彌陀佛！從來沒有什麼佛祖，不過是塵世間掙扎的一個小沙彌。」小沙彌虔誠說道，任誰看到此刻的他，都很難將之和三世佛祖聯繫在一起。

「少跟本君裝模作樣。」方毅顯然不吃這一套，眼神冰冷，如同兩柄利劍。

之前大夢仙尊的事，讓他此刻依舊有些難以釋懷，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和大夢仙尊之間究竟有什麼，但內心那股觸痛做不了假。

而這一切，在他看來都是拜對方所賜。

如果沒有對方的出現，他就不會穿越到彌須山，也不會見到大夢仙尊。

雖然他不知道這是好是壞，但那種被擺佈的感覺讓他很不爽，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對方。

「阿彌陀佛！」

「一切皆是命運註定，施主真以為沒有小僧施主就不會進入彌須山嗎？」

「非也！命運之道，何其玄妙，就算沒有小僧，也還會有其他人出現，將施主帶往彌須山。」

小沙彌明顯話裏有話，他抬頭看了看天，「三大至高法則之一，命運會自覺修正一切錯誤，一切不合理的存在，就算今天沒有小僧，這一切也不會有絲毫改變。」

「縱使小僧看破一切，卻終究看破不了命運。」

「而你我皆不過是命運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

聽到這話，方毅心中微微一楞。

真的是這樣嗎？

他同樣也抬頭看了看天，覺得這片天是那麼的陌生，那麼的讓人看不透。

「少在這裝神弄鬼。」

不過他很快又恢復過來，怒斥道：「大夢仙尊是怎麼回事？她認識我。」

「阿彌陀佛！」

小沙彌搖了搖頭，道：「小僧雖然比失足痴長幾歲，但對此卻一無所知，這恐怕還要問施主自己了。」

方毅看他說的不像假話，三世佛祖雖然了得，但也不可能事事都知道，尤其是他和大夢仙尊之間的事。

只是……

他搖了搖頭，恍惚間，他突然想起了風神夢，風神夢不是已經覺醒的記憶嗎，那麼此刻的她是否知道什麼？

如果是這樣，風神夢為什麼還疏遠自己？

小沙彌像是看出了方毅的疑惑，道：「阿彌陀佛，施主以為過去是什麼，未來是什麼？現在又是什麼？」

？？

什麼意思？方言疑惑地看着對方，眼中充滿了不解。

「過去的未必過去，未來的也未必未來，只有當下才是最真實的。」

「始終以為對方已經知道，但也許，她的那部分記憶剛剛才覺醒。」

這！

方毅瞳孔不禁一縮，無比詫異的看着眼前的小沙彌，這話是什麼意思？

等等！他突然想起對方之前也曾回答過大夢仙尊，說過去和未來與現在同在。

三個時空同時存在？這怎麼可能？

方毅感覺自己的三觀被顛覆了，好像有些東西超乎了他的認知，他冷冷的看着對方，說：「這筆賬我給你記下了，若是有什麼事，本君必定毀了大雷音寺。」

「阿彌陀佛！一切皆是命中注定，若真有那麼一天，亦是天定。」

小沙彌一臉坦蕩。

方毅又問：「你能夠撕開時空裂縫，那是不是說你可以任意穿梭時空？」

之前進入彌須山是因為發現了時間節點，但離開彌須山時可不是，對方似乎掌握了一種進入時空裂縫的辦法。

也對，如若不然，這些人恐怕也躲不到今天。

他們的本體只怕一直都藏在時空裂縫之中，此時此刻出現在方毅面前的也許僅僅只是一具分身。

畢竟活了這麼久，總是有些別人想不到的手段，對生命也更加重視。

「阿彌陀佛，施主說笑了，沒有人能夠任意穿梭時空，或許徹底掌控了時空法則有那樣的神通，但迄今為止，小僧並沒有見過這樣的存在。」

「如果真的有，也許是施主也未必。」

小沙彌頗有深意的看了方毅一眼，似乎在暗示什麼。

方毅也懶得搭理他，直接道：「作為補償，本真需要知道進入時空裂縫的辦法。」

雖然他有崑崙副鏡，可以隨時隨地的進入時空裂縫，但多掌握一種方法總是好的。

最重要的是，但必須要讓對方付出一些代價。

小沙彌看了他一眼，說：「施主已經獲得了永恆舍利，會不會太貪心了一些？」

「而且施主有崑崙鏡在手，這些微末計量那看得上眼。」

說起永恆舍利，小沙彌有些肉痛的樣子，嘴角抽了抽。

但方毅根本沒有理會他的話，說道：「這已經便宜你了，區區一枚永恆舍利，就像揭過這件事以及十二品功德金蓮不成？」

小沙彌嘆息了一聲，有些無語，終究還是告知了他的辦法。

其實所謂的辦法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而要求極高，必須對時間和空間的規則之道，都有一定的領悟。

且無法隨時隨地進入時空裂縫，同樣有很多限制。

對方毅來說完全就是雞肋。

當然，方毅也不確定對方有沒有隱瞞，這些都不重要，有崑崙鏡在手，他根本用不着那麼麻煩，他只是在試探而已。

結果正如他猜想的那樣，對方對他似乎真的有些忌憚。

這是為什麼呢？

堂堂三十佛祖為什麼會忌憚自己？方毅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這一點他早就察覺到了，只是不敢肯定。

如今看來，自己的猜想並沒有錯。

他想詢問，但想想還是算了，沒有意義，與其深究那些毫無意義的東西，提升自己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

這次一行，雖然有些莫名其妙，但總算有些收穫，永恆舍利蘊含着完整的永恆之道，簡單來說就是一枚完美的神格。

雖然方毅沒想過成為永恆之主，但凝聚永恆之道還是很有必要的，這畢竟是屬於三大真龍蒼狼所掌控的規則之道。

只要領悟了這枚神格，三大真龍已然凝聚了兩條，就差最後一條，潛龍所代表的希望之道。

也是三千大道中唯一能夠觸及命運的存在。

按無佛寺的說法，甚至還能夠成就神王之位。

然而方毅並不知道，就在他沉思的時候，某個星光璀璨的空間里，一道紫色身影真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強大的氣息自她周身流轉。

她璀璨的眼眸中有着一絲詫異，還有愕然。

但很快便釋然了，嘴角微翹，透著一絲頑皮的笑意。

如果方毅在這裏，一定能夠認出，這笑容就和之前的大夢仙尊如出一轍，氣息也出奇的相似。

因為她不是別人，正是風神夢。

「原來我們一直在這裏。」

她呢喃著，隨後再次閉上了雙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