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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與火之歌 - 第四十三章 丹妮莉絲(七)字體大小: A+
     

    蠟燭幾乎燃盡,只剩下一寸殘梗突兀於一灘熱蠟中,將光明灑滿女王的牀。 燭影搖曳。

    丹妮知道,它就快熄了,而當它熄滅時,又是一夜過去。

    黎明總是來得太早。

    她沒睡着,她睡不着,她不會睡着。她甚至不敢合上眼,擔心一閉一睜就已是早晨了。若她有那種能力,她會讓夜成爲永夜,但是她只能清醒着試圖享受每一分甜美時刻,之後,拂曉便將會使它們成爲漸淡的記憶。

    在她身邊,達里奧·納哈里斯則像初生的嬰兒一樣酣睡。他會用一貫那種自信語氣微笑着自誇,他有睡覺的天賦。在校場上他常能在馬鞍上睡着,他稱,這樣到了戰場上就又精力充沛了。烈日亦或風暴,全然無所謂。“一個無法立即入睡的戰士是沒有力量去戰鬥的,”他說。他也從不被噩夢困擾。當丹妮告訴他鏡盾塞爾維因爲他所殺的騎士們的鬼魂而飽受折磨時,達里奧只是笑笑。“要是我殺的人來打攪我,我就再把他們都殺一遍。”她於是知道,他有着僱傭騎士般的良心,或者乾脆說,完全沒有這種東西。

    達里奧趴着睡,輕亞麻牀罩糾纏着他的長腿,他的臉半埋在枕頭裏。

    丹妮將手沿着他的脊骨拂過他的脊背,他的皮膚手感細滑如絲綢錦緞,絕少毛髮。她愛在她指下的觸感,愛將她的手指纏繞在他的髮絲間,按摩因一天鞍馬勞頓而疼痛的腓骨,環繞他的下身感受着它撐在掌間脹得堅·挺。

    若她是什麼平常女人,她會樂意將下半生都寄託在撫摸達里奧上,追尋他的傷疤,聽着他訴說他是如何得到它們的。若他開口,我會放棄我的王冠,丹妮想……但是他從不也將永不開口。在他們纏綿爲一體時,達里奧也許會在她耳邊輕語情話,但她知道他愛的是龍之母。若我放棄王冠,他不會想要我的。另外,當國王丟失寶冠時,一同丟失的往往還有腦袋。她也不認爲有什麼理由能讓女王逃過一劫。

    蠟燭又閃了一下便熄滅了,沒於它自己的蠟跡中。黑暗吞噬了羽毛牀和上面的兩個人以及房間的每個角落。丹妮將她的雙臂環繞在她的團長身上,將自己緊緊壓在他的背上。沉溺於他的氣息,滋養於他肉體的溫存,兩人的肌膚相親。記住,她告訴自己,記住他的感受。她親了親他的肩。

    達里奧翻過身面向她,睜開了眼。“丹妮莉絲。”他懶懶的拉出一個笑容。那是他的有一個天賦;他立刻醒了,像只貓咪。“黎明瞭麼?”

    “還沒到。我們依舊有點時間。”

    “騙子。我能看到你的眼睛,要是漆黑如夜我又如何能做到呢?”達里奧踢開牀罩坐起身來。“天已經半亮了,白日很快便會到來。”

    “我不想讓此夜窮盡。”

    “不想?那又是爲什麼呢,我的女王?”

    “你懂的。”

    “婚禮?”他大笑。“換做嫁予我吧。”

    “你知道我不能那麼做。”

    “你是個女王。你想做什麼做什麼。”他的手劃過她的腿。“我們還剩幾夜?”

    兩晚。只剩兩晚。“你和我一樣清楚。今晚與明晚,我們就將結束。”

    “嫁給我,我們就將永遠盡享夜晚。”

    如果我可以的話,我會的。卓戈卡奧曾是她的日和星,但他已逝去那麼長的時間,讓她已經忘了如何去愛與被愛。達里奧幫她回想起來。我曾一度死亡,是他將生命帶回給我。我曾一度睡去,是他喚醒了我。那天,他剛從出擊中歸來,他將一個淵凱賢主(忘掉官方怎麼翻譯了,那幾個城邦的翻譯都不一樣==)的頭顱擲於她的腳邊,在大堂裏堂而皇之的吻了她,直到巴利斯坦·賽爾彌將兩者分開(原來老巴還幹過這種事……)。祖父騎士是如此的暴怒,丹妮甚是擔心會血濺當場。“我們不能結婚,吾愛。你知道原因。”

    他爬下她的牀。“那就嫁給希茲達爾。我會送他一套精美的號角作爲結婚禮物。吉斯卡里男人就喜歡神氣活現的拿着號角走來走去。他們用自己的頭髮,配以梳子、蠟和鐵做。”達里奧找到馬褲套上,他從不拘於緊身短褲。

    “一旦我結婚了,再對我有欲·望就是最高叛逆。”丹妮將牀罩拉到胸上蓋住。

    “那我一定是個叛徒了。”他將一件藍色絲綢短上衣套過頭,用手指理了理他的鬍子尖。他爲了她而重新對它染了色,由紫色重新染回藍色,就像他第一次見到她是那樣。“我聞得到你,”他說,嗅了嗅他的指尖笑了。

    丹妮喜歡他咧嘴笑時露出的金牙閃耀的光輝,喜歡他胸膛上美好的毛髮,喜歡他堅實的臂膀,他的笑聲,當他滑進她身體時他看她的眼神、說出她的名字。“你真美,”當他穿上馬靴繫上帶子時她脫口而出。有時候他讓她幫他穿戴,但看起來今天並無此打算。那也完了。

    “沒美到可以結婚的程度。”達里奧從掛鉤上取下他的劍帶。

    “你要去哪兒?”

    “去到外面你的城裏,”他說,“喝一兩桶小酒再和人吵一架。我好長時間沒啥人啦。要是可能的話我最好能找上你的未婚夫。”

    丹妮將枕頭投向他。“你不會懂希茲達爾一根汗毛!”

    “如我的女王命令的那樣。你今天要開庭嗎?”

    “不。翌日我將成爲一個已婚的女人而希茲達爾將成爲國王。讓他開庭吧,這些是他的人民。”

    “有些是他的,有些是你的,比如那些你給予自由的。”

    “你是在責備我嗎?”

    “那些你稱作你的孩子的,他們想要他們的母親。”

    “你就是,你就是在責備我。”

    “只是一點點,聰明的小心肝兒。你會去開庭吧?”

    “在婚禮之後,大概會。在和平之後。”

    “你所說的永遠不會到來。你應該開庭。我的新人不相信你的真實性,他們從風吹團而來。他們大多生養在維斯特洛大陸,滿腦子坦格利安的故事。他們想親眼見一見,青蛙有份禮物送你。”

    “青蛙?”她邊說邊笑,“他又是誰?”

    他聳聳肩。“什麼多恩男孩吧,他是一個被稱爲綠腸子的大騎士的侍從。我告訴過他可以將禮物交給我代爲轉交,但是他不肯。”

    “哦,一隻聰明的青蛙。‘給我禮物。’”他又向他扔了個枕頭。“要麼我還會見到它麼?”

    達里奧撫摸着他那裝飾鬍鬚。“我怎麼會從我可愛的女王那裏偷東西呢?要是真是個配得上你的禮物,我會親手將它放進你柔軟的小手裏。”

    “作爲代表你愛的信物?”

    “我可不會這麼說,但是我告訴他他可以將它給你。你不會讓達里奧·納哈里斯成爲說謊者把?”丹妮無力反駁。“如你所願。將你的小青蛙明天帶到庭上。還有其他的維斯特洛人。”能聽到除了巴利斯坦爵士意外的維斯特洛通用語實在太好了。

    “謹遵我的女王之令。”達里奧深深的一鞠躬,笑了笑,離開了,留下披風飛揚的背影。

    丹妮手抱膝蓋坐在凌亂的牀上,如此的孤立無助以至於沒聽見彌珊黛端着麪包牛奶和無花果躡足進來的聲音。“陛下?您是不是不舒服?在漆黑的夜裏奴婢聽到您尖叫。”

    丹妮拿了一顆無花果,它黝黑豐·滿,依舊沾滿了晨露。希茲達爾會讓她尖叫麼?“你聽到的是風的尖叫。”她咬了一口,但是達里奧走後連水果也失去了應有的風味。她嘆了口氣,站起身來,讓伊麗拿袍子來,接着步出露臺。

    她的仇敵對她緊追不放,數量從不必停靠於港灣的船至少。當士兵登陸的某些日子甚至多達一百。淵凱人甚至通過海路帶來木材。在他們的渠後,他們正建造着弩炮,蠍子機,高高的投石機。在寂靜的夜晚,她能聽到溫暖乾燥的空氣中傳來錘聲。但沒有圍攻高塔,沒有攻城錘,他們不會通過猛攻取得彌林,他們會靜守在圍攻線後,對她投石頭直到饑荒和疾病讓她的人民臣服。

    希茲達爾會給我帶來和平。他必須。

    那天晚上,她的廚師爲她用棗子和胡蘿蔔烤了一隻小山羊,但是丹妮只動了一口。與彌林人的角逐的展望又一次讓她感到疲倦。即使達里奧回來,滿嘴酒氣幾乎無法站立,她也很難睡着。牀罩下,她輾轉反側,想象着希茲達爾吻着她……但他的脣藍而淤青,而當他插入她時,他的男·根冷如冰霜。她頭髮凌亂衣衫不整的坐起身,她的團長在她身邊睡着,但是她依舊孤獨。她想搖晃他,弄醒他,讓他抱她,操她,讓她忘卻,但是她知道若她這麼做,他指揮對她笑笑打個哈欠說,“那只是個夢,我的女王,回去好好睡覺吧。”

    於是她披上帶帽袍子踏入了她的露臺。她走到矮牆邊站在那兒如她曾做過百次的那樣俯視着城市。這永遠不是我的城,永遠不會是我的家。

    淡粉色的晨曦捕捉到她依舊在她的露臺上,睡在草地上,覆蓋着一層嫌隙的露珠。“我對達里奧保證過我今天會開庭,”丹妮莉絲在她的女傭們叫醒她時告訴她們。“幫我找到我的王冠。哦,還有些清涼輕質的衣服。”

    她一小時後開庭了。“所有人爲丹妮莉絲風暴降生,不焚者,彌林的女王,安達爾、洛依拿和‘先民’的女王,大草海的卡利熙,碎鐐者,龍之母而跪”彌珊黛宣讀。

    雷茲納克·莫·雷茲納克躬身面露喜色。“陛下,每一天您都變的更美麗,我想您婚姻的前景一定讓您燃燒起來。哦,我閃耀的女王啊!”

    丹妮嘆了一口氣。“召集第一個請願人。”

    距離她上次開庭已經很久,於是擠壓如山的案件頃刻間涌來。大廳後部擠滿了人,爲優先權而大打出手。意料之中的是將臉隱匿於綠色閃光面紗之後的伽拉撒·伽拉瑞昂首向前一步,“陛下,我們最好私下交談。”

    “如果我有時間的話會的,”丹妮甜甜的回答。“我明早就要結婚了。”她與綠賢者最後的相見不怎麼愉快。“你爲我帶來了什麼?”

    “我要對你說的推論是事關某位僱用騎士團長的。”

    她膽敢在公開庭中說出來?丹妮感到一陣暴怒。她有勇氣,我欣賞這點,但是若她認爲我要再受一番指責,她就大錯特錯了。“棕色的本·普棱對我們的背叛震驚了我們,”她說,“但是你的警告太遲了。現在我想你該回到你的廟宇去爲和平祈禱。”

    綠賢者鞠了一躬。“我也會爲您祈禱的。”

    又是一巴掌,丹妮想,她的臉紅了。

    剩下的乏味女王知道的很清楚。她靠在她的靠墊上,傾聽着,一隻腳不耐煩的晃來晃去。姬琪正午帶來了一大盤無花果和火腿。請願人看起來無窮無盡,每兩個她就笑一笑,其中一個就會眼圈發紅或者輕聲低語。

    到了接近黃昏,達里奧·納哈里斯才帶着他的新風吹團衆——從風吹團投奔他的維斯特洛人——姍姍來遲,丹妮發現自己在其他的請願人談話時瞟着他們。這些是我的人民。我是他們合法的女王。他們能看起來是一羣骯髒的傢伙,但是僱用騎士也就這樣了。最年輕的那個比她還大不了易碎;最老的恐怕已經過了60個命名日。一點兒炫耀財富的跡象:金臂環,絲綢上衣,銀扣劍柄。都是劫掠來的。但是他們大多數的衣服都僅僅是普通做工,滿是穿着的痕跡。

    當達里奧將他們帶上前來時,她看到其中一個是個女人,大塊頭的金髮,全身甲冑。“美麗米麗斯,”她的團長這麼叫她,但‘美麗’可能是丹妮最不會用來形容她的詞彙。她有六尺高,無耳,有着裂開的鼻子,兩頰滿是深深的傷疤,女王再沒看過比那更冰冷的眼。至於其他人……

    休·亨格福德身材修長表情憂鬱,長腿長臉,身着褪色的華服。韋伯矮個卻筋肉發達,頭上,胸膛和臂膀爬滿蜘蛛紋身。紅臉奧森·斯通同麻桿兒路西弗·郎恩都稱自己是騎士。伍茲的威爾即使跪下也對她投以不懷好意的一瞥。迪克·斯特勞有着谷花色的藍眼,頭髮則如亞麻一般白,他的微笑讓人不安。金髮傑克的臉藏在林立的橘色鬍鬚後,說話也很難懂。“他第一場戰鬥是咬掉了半個舌頭,”亨格福德向她解釋。

    多恩人看起來很不同。“若陛下高興的話,”達里奧說,“這三位是綠腸子,傑羅德和青蛙。”

    綠腸子身材高大,禿頂,好像塊石頭,手臂粗的堪比壯漢貝沃斯。傑羅德是個清瘦搞個的年輕人,頭髮有着太陽條,藍綠的眼睛滿是笑意。我打賭那笑容一定贏得了不少少女的心。他的斗篷由軟棕羊毛製成,鑲邊是沙絲,做工精良。

    青蛙,那個侍從,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也最不引人注目的,一個嚴肅而粗短健壯的小夥子,有着棕發棕眼。他一張方臉上嵌着高額頭,粗大的下顎和蒜頭鼻。他兩頰與下巴上的胡茬讓他看起來系那個才長鬍子的男孩。丹妮一點想不通爲什麼別人叫他青蛙。也許他跳的比別人遠。

    “你們平身吧,”她說。“達里奧告訴我你們來自多恩。多恩人在我的庭上總受到歡迎。太陽矛在篡權者偷了我父親的皇冠後一直對他忠誠。你們來見我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危險。”

    “太多了,”頭髮有着太陽條的英俊男人傑羅德說。“我們離開多恩時總共是六個人,陛下。”

    “對你們的損失我深表歉意。”女王轉向他的大個子夥伴。“綠腸子還真是個奇怪的名字。”

    “一個玩笑,陛下。從船上得來的。我自瓦蘭提斯以來的整個旅途都飽受綠色貧血症折磨,吐個不停而且……好吧,我還是不說了。”

    丹妮笑了。“我想我也猜得出來,爵士。是爵士吧,是麼?達里奧告訴我你是爵士。”

    “若陛下高興的話,我們三個都是騎士。”

    丹妮瞥了一眼達里奧,看見他的臉閃過一絲憤怒。他不知道。“我需要騎士,”她說。

    巴利斯坦的懷疑又猛然讓她醒悟。“這裏裏維斯特洛那麼遠,要自稱騎士很容易。你準備好用劍與矛捍衛它的準備了麼?”

    “若需要的話,”傑羅德說,“但我們之中可沒人敢與無畏的巴利斯坦匹敵。陛下,請您原諒,但是我們前來是用了化名的。”

    “我認識的人中也曾有這樣的,”丹妮說,“一個叫白鬍子阿斯坦的。那請告訴我你們的真實姓名吧。”

    “很樂意……但是我們請求女王寬恕,可以找個不這麼人多眼雜的地方麼?”

    戲中戲。“如你所願,斯卡哈日,清庭。”

    剃頂之人吼出命令。他的黃銅野獸們則辦了剩下的事,趕着其他的維斯特洛人和剩下的請願人出了大廳。只留下她的顧問們。

    “現在,”丹妮說,“你們的名字。”

    英俊年輕的傑羅德鞠了一躬,“傑里斯·德林柯沃特爵士,陛下,我的劍聽憑您使用。”

    綠腸子在胸前抱起手臂。“還有我的戰錘。我是阿奇博爾德·伊倫伍德爵士。”

    “那你呢,爵士?”女王問那個叫青蛙的男孩。

    “若陛下高興的話,我可以先呈上我的禮物嗎?”

    “如你所願,”丹妮莉絲好奇的說,但是搶在青蛙上前前,達里奧·納哈里斯就走到他面前伸出的戴着手套的手。“把禮物給我。”

    面無表情的,結實的男孩彎下腰,解開靴子,從隱藏隔層裏抽出一卷泛黃的羊皮紙。

    “這就是你的禮物?一紙文書?”達里奧奪過多恩人手裏的卷軸展開,瞥了一眼封印和簽名。“真漂亮,滿是金子和四代,但是我讀不懂你們維斯特洛的草書。”

    “將它交給女王,”巴利斯坦爵士命令。“現在。”

    丹妮能感受到大廳裏充斥的怒意。“我只是個年輕女孩,而年輕女孩一定得拿到她的禮物,”她輕聲說。“達里奧,擺脫,你不能嘲笑我,拿到我這兒來。”

    羊皮紙上使用的是通用語,女王緩緩打開它,研究着封印和簽名。當她看到威廉姆·達利爵士的名字時,她的心臟稍稍加快。她看了一遍,接着又是一遍。

    “我們能知道它說了什麼麼,陛下?”巴利斯坦爵士問。“是一條祕密協定,”丹妮說,“在我還是個小女孩時於布拉佛斯達成的。威廉姆·達利——在篡權者的人抓住我們前將我和哥哥祕密從龍石島帶走的人——爲我們簽署的,奧柏倫·馬泰爾親王代表多恩簽名,由布布拉佛斯的海王作證。”她將羊皮紙遞予巴利斯坦爵士,讓他自己讀。“它寫道將由聯姻達成聯盟,作爲多恩幫助推翻篡權者的回報,我的哥哥韋塞里斯將贏取道朗親王的女兒亞蓮恩作爲王后。”

    老騎士慢慢的讀着協定。“要是勞伯知道這個,一打敗派克家,他早就去打垮太陽矛了,拿下道朗親王和紅毒蛇的腦袋了……多半還有多恩公主的腦袋。”

    “毫無疑問爲什麼道朗親王選擇保密協定,”丹妮莉絲說。“要是我的哥哥韋塞里斯早知道有多恩公主在等着他,他早在足夠成婚的年齡一到就去投奔太陽矛了。”

    “而且便會親自拿下勞伯的戰錘,以及多恩,”青蛙說。“我的父親很願意等着韋塞里斯王子找到他的軍隊的一天。”

    “你的父親?”

    “道朗親王。”他重新跪下。“陛下,我有幸便是昆汀·馬泰爾,多恩的王子,您忠實的夥伴。”

    丹妮笑了。

    多恩王子的臉一下子紅了,而丹妮的會議及其顧問則一臉迷惑的看着她。“陛下?”剃頂之人斯卡哈日用急死卡里語說,“您笑什麼呢?”

    “他們叫他‘青蛙’,”她說,“而我們也剛知道原因。在七大王國裏給孩子講的故事是被真愛吻的青蛙會變成被施了魔法的王子。”邊對多恩騎士微笑,她邊轉換成通用語。“告訴我,昆汀王子,你被施過魔法麼?”

    “不,陛下。”

    “我想也是。”既沒被試過魔法也不迷人,哎呀。真遺憾他是個王子,而不是個有着寬肩和沙色頭髮的人。“你確是來求吻的。你希望娶我,是不是此行的目的呢?你帶來的禮物便是你自己。代替韋塞里斯和你的姐姐,要是我想要多恩,你和我將完成協議。”

    “我的父親希望你可能會接受我。”

    達里奧·納哈里斯露出個鄙視的笑容。“我說啊你這個小狗,女王身邊需要一個男人,不是個哭鼻子的小男孩。對她這樣的一個女人來說你一點不合適。你舔嘴脣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嚐到母親的乳汁啊?”

    傑里斯·格林特沃特的語氣低沉。“小心說話,僱用騎士,你在對多恩的王子說話。”

    “我想還有他軟弱的保姆。”達里奧將拇指在他的劍柄上磨了磨,露出危險的笑容。

    斯卡哈日滿面怒容,似乎他也只能生氣了。“一個男孩可能可以代替多恩,但是彌林需要一個有着吉斯卡里血統的國王。”

    “我知道多恩,”雷茲納克·莫·雷茲納克說。“多恩出產沙子和蠍子,烈日下聳立着陰鬱的紅色山脈。”

    昆汀王子回他。“多恩有5萬的長矛與劍,誓爲我們的女王效忠。”

    “5萬?”達里奧嘲弄。“我只數到三個。”

    “夠了,”丹妮莉絲說。“昆汀王子穿越半個世界給我送來禮物,我不會讓他受到無禮對待。”她轉向多恩人。“真希望你早在一年前就前來,現在我已經承諾與高貴的希茲達爾·佐·洛拉克結婚。”

    傑里斯爵士說。“現在還不太晚——”

    “我有我的評判標準,”丹妮莉絲說。“雷茲納克,你去安排王子和他的同伴符合他們高貴身份的住所,且一定滿足他們的各種需要。”

    “如您所願,陛下。”

    女王起身。“那我們現在就就先這樣了。”

    達里奧和巴利斯坦爵士追隨她上了樓梯去她的住所。“這改變了一切,”老騎士說。

    “這什麼也不會改變,”當伊麗取下她的王冠時丹妮說,“三個男人有什麼好的呢?”

    “三個騎士,”塞爾米說。“三個騙子,”達里奧陰沉的說。“他們欺騙了我。”

    “而且買通了你,我毫不懷疑。”他沒費神否認。丹妮打開羊皮卷又檢查了一遍。布拉佛斯。這個是在布拉佛斯簽署的,那時候我們還住在紅門的房子裏。那怎麼讓她感覺奇怪呢?

    她想起了她的噩夢。有時候夢中也有真實。希茲達爾是不是爲那些術士工作,那個夢是不是這個意思?那些夢是先遣麼?神靈是不是告訴他將希茲達爾放到一邊然後嫁給這個多恩王子?記憶中有些騷動。“巴利斯坦爵士,馬泰爾家族的紋章是什麼?”

    “散發光芒的太陽,被一隻長矛貫穿。”

    太陽之子,她一陣冷戰。“陰影和低語。”魁晰還說了什麼?蒼白母馬和太陽之子。還有頭獅子與一條龍。或者我是那條龍嗎?“小心噴香水的總管。”她回憶起那個來。“夢境與預言。爲什麼總是謎語呢?我真恨這個。哦,讓我獨處吧,爵士。明天是我大婚的日子。”

    那晚達里奧用各種方法擁有她,而她也積極的迴應他。最後一次,當太陽升起,如多莉很早前就交給她的那樣用嘴再次使他堅硬,接着狂野地騎他直到他的傷口開始滲血,在一個甜美的心跳間,她甚至分不清是他進入了她還是她進入了他。

    但當太陽升起照耀着她的大婚之日時,達里奧·納哈里斯也籠罩於其之下,他披上衣衫,用閃光的金子蕩婦飾物扣住他的劍帶。“你要去哪兒?”丹尼問她。“你今天不許出擊。”

    “我的女王真殘酷,”她的團長說。“要是我不能爲您殺敵,您婚後我要怎麼給自己找樂子呢?”

    “傍晚時,我將沒有敵人。”

    “現在還只是黎明,甜美的女王。白日漫漫,時間足夠再來最後一次突擊。我將爲您摘下棕色的本·普棱的頭顱作爲結婚禮物。”

    “不要頭顱,”丹尼堅持。“這一次你送我花。”

    “讓希茲達爾給您花吧。他自己不會親身去彎腰摘下蒲公英是沒錯,但是他又僕人會樂意代勞的。您允許我走了麼?”

    “不。”她想讓他留下來抱着她。她想,有一天他會離開永不歸來。有一天,會有弓箭手在讓他一箭貫胸,或者會有十個人用矛與劍和斧砍他,十個準英雄。其中的五個會死去,但那不會讓她的悲傷減輕。有一天我會失去他,就像我失去我的日和星那樣。但是,求求神靈,不要是今天。“回來牀上吻我。”從沒有像達里奧·納哈里斯那樣吻過她。“我是你的女王,我命令你操我。”

    她是用玩笑的口吻說的,但達里奧的眼神讓她的詞句變得生硬。“操女王是國王的工作,一旦您嫁給他,您高貴的希茲達爾會好好滿足你的。要是他出身高貴不願意幹這種辛苦活,他的僕人會樂意爲他代勞的。也許你可以叫你的多恩男孩上牀,還有他美麗的夥伴,幹嘛不呢?”他徑直走出臥室。

    他要前去出擊了,丹尼意識到,而要是他帶來本·普棱的首級,他會走進婚禮大宴,將它甩到我的腳下。七神救我。他爲什麼就不出身高貴呢?

    當他離開後,彌珊黛給女王上了山羊奶酪和橄欖伴以葡萄乾甜點的早餐。“陛下需要除了葡萄酒以外的東西來就早餐。您真是個小東西,而您今天可需要足夠力氣啊。”

    這麼個小女孩的話讓丹妮莉絲笑起來。她是如此依賴這個小抄書員,以致她常常忘了彌珊黛纔剛剛11歲。她們在她的露臺上一期分享食物,當丹尼在橄欖上咬上一小口時,納斯女孩用她融金般的眼睛盯着她,“現在告訴他們你不想結婚還不太晚。”

    是不晚啊,女王悲傷的想。“希茲達爾的血統古老高貴。我們的結合會將我的自由人與他的人民聯合起來。我們合爲一體之時,也是我們的城市融合之時。”

    “陛下不愛高貴的希茲達爾。奴婢想您很快就會得到另一個丈夫的。”

    我今天不能想達里奧。“個女王只能愛她必須愛的人,而不是她想愛的人。”她沒胃口。“把食物拿開,”她告訴彌珊黛。“是我沐浴的時間了。”

    之後,姬琪將丹妮莉絲擦乾,伊麗助她船上她的託卡,丹尼羨慕多斯拉克少女們的寬鬆沙絲褲子和彩繪馬甲。比起渾身裹着墜着小珍珠穗託卡的她來說,她們要涼快多了。“幫我裹上,謝謝。我一個人弄不好這些珍珠。”

    她知道她本該積極參加婚禮以及之後的那晚,她憶起她初婚的夜晚,卓戈卡奧在陌生的星空下摘取她的童真。她憶起那時她是多麼的害怕而興奮。與希茲達爾會一樣嗎?不,我不再是曾經的那個女孩了,而他也不是我的日和星。

    彌珊黛從金字塔裏再度現身。“雷茲納克和斯卡哈日請求護送陛下去賢者廟的榮耀。雷茲納克已經將您的婚轎準備妥當了。”

    密林人絕少在城牆內騎馬。他們更喜歡乘奴隸扛在肩膀上的轎、欒還有轎椅。“馬會玷污街道,”一個扎克哈的男人這麼告訴她。“奴隸卻不會。”丹尼解放了奴隸,但是轎、欒和轎椅卻依舊如以往一樣充斥大街小巷,它們也當然不是由魔法支撐懸在空中的。

    “白天關在轎子裏實在太熱了,”丹尼說。“給我備我的小銀馬。我不會在轎伕的肩膀上去見我的夫君大人。”

    “陛下,”彌珊黛說,“奴婢很抱歉的說,您不能穿着託卡騎馬。”

    小抄書員是對的,就像她以往一樣。託卡不是爲騎乘馬背涉及的,丹尼做了個鬼臉。“如你所說,但不能做轎子。在這重重幕簾後我會窒息的。讓他們準備一個轎椅吧。”要是她非得戴上她的兔耳朵,就讓所有的兔子都看到吧。

    當丹尼落轎後,雷茲納克和斯卡哈日鬼下身。“陛下是如此閃耀,您將每個膽敢看您的人變成瞎子,”雷茲納克說。管家穿了一件墜着金色流蘇的褐紫色綢緞多卡。“我冒失的來講,希茲達爾·佐·洛拉克能和您相互交融是最大的幸事,這樣的聯姻會拯救我們的城市,您會發現的。”

    “我們也是這麼祈禱的。我想種下我的橄欖樹看着它們果實累累。”這樣希茲達爾的吻能否取悅她又有何關係呢?和平會取悅我的,我是女王亦或只是平常女人?

    “今天的人羣會合羣蠅一樣厚。”剃頂之人今天穿着黑褶裙子,配以筋肉的胸甲,還有一隻手臂之下塑造成蛇形的黃銅甲。

    “我難道會怕蒼蠅麼?你的黃銅野獸會讓我遠離傷害。”

    大金字塔的基座裏總是暗如黃昏。30尺厚的牆隔絕了街道的喧囂也隔絕了外面的熱氣,所以裏面涼爽昏暗。她的護衛隊在門內集結。馬、騾和驢站在西牆,象在東牆。丹尼要了三頭那巨大奇特的野獸留在她的金字塔裏。它們讓她想起了無毛的灰色巨獸,但是他們的已經被截斷磨平,它們的眼中溢滿憂傷。

    她看見壯漢貝沃斯在吃葡萄,而巴利斯坦·塞爾米則看着一個結實的馬伕幫他的斑灰馬上馬具。三個過恩人和他在一起交談,但是當女王出現時便住口了。他們的王子前來拜跪。“陛下,我懇求您,我父親的力量變弱了,但是他爲您事業封信啊的熱情則絲毫不減當年。若我的禮貌或者我個人使您不快,那是我的憂傷,但是——”

    “若你想取悅我的話,爵士,就爲我高興吧,”丹妮莉絲說。“這是我的大婚之日,他們會在黃色之城裏起舞,我毫不懷疑。”她嘆了口氣。“起身吧,王子,微笑吧。有朝一日我終會回到維斯特洛奪回我父親的寶座,到時候我還需要多恩的幫助。但是今天,淵凱人的軍隊包圍了我的城市。在我能看到七大王國之前我可能就已經死了。希茲達爾也是。維斯特洛可能被海浪吞沒。”丹尼吻了他的臉頰。“來吧,是我大婚之時了。”

    巴利斯坦爵士幫他坐上轎椅,昆汀重新回到他的多恩夥伴那裏。壯漢貝沃斯大聲命令開門,而丹妮莉絲·坦格利安被帶進了陽光裏。塞爾米乘着他的斑灰馬加入她身邊。

    “告訴我,”丹尼說,隨着行進的隊伍向賢者廟移動,“要是我的父親和母親能與真愛相結合,他們會選擇誰?”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陛下不會知道他們的。”

    “既然你知道,告訴我。”

    老騎士低下頭。“您的母親也就是王后從事不忘她的職責。”他那時英俊瀟灑,身披金銀鎧甲,白色披風從肩上墜下,但是聽起來卻似飽受痛苦,彷彿每個字都是一塊需要跨越的石頭。“但作爲小女孩……她曾爲一個風暴之地的年輕騎士傾倒,在一次馬上比武時受到她的垂青,他也將她命名爲愛與美的皇后。簡單的講就是這麼回事。”

    “這個騎士後來怎麼樣了?”

    “他在你母親嫁給你父親那天放下長矛。之後變得異常虔誠,聽說只有少女(七神之一)殘能代替他心中蕾拉皇后的地位。而顯然,他熱情不再。一個解甲歸田的騎士不再適合和皇家血統的公主交往。”

    而達里奧·納哈里斯只是一介僱用騎士,甚至不配給一個解甲歸田的騎士配上金色馬刺。“那我父親呢?他有愛別的女人更甚於皇后嗎?”

    巴利斯坦爵士在馬鞍上不安的挪了挪。“不……不是愛,要說是‘要’更合適點,但是……只是廚房的流言,洗衣婦和馬伕的悄悄話……”

    “我想知道,我從不認識我的父親。我想知道他的方方面面,好的還有……其他的。”

    “如你所領。”白騎士小心斟酌他的語言。“伊利斯王子……在年輕時爲一個凱巖城的小姐傾倒,泰溫·蘭尼斯特的表妹。當她嫁給泰溫時,你的父親在喜宴上喝了很多葡萄酒,聽說還說領主的初·夜權被廢除真是一大遺憾。只是醉酒的瘋話,再沒別的意思,但是泰溫·蘭尼斯特不是個會忘記這種話的人,或者……你父親在鬧洞房時的肆意妄爲。”他的臉紅了。“我說的太多了,陛下,我——”

    “美麗的皇后,見到你真高興!”另一個隊伍來到她自己的隊伍身邊,希茲達爾·佐·洛拉克坐在他自己的轎椅上朝她微笑。我的國王。丹尼想知道達里奧·納哈里斯在哪兒,又在做什麼。若這是個故事的話,他會策馬疾馳到廟宇,爲我向希茲達爾挑戰。

    女王的隊伍和希茲達爾·佐·洛拉克的肩並肩的慢慢穿過彌林,知道最後賢者廟隱現在他們面前,它金色的圓頂在陽光下閃閃發光。真美,女王試圖這麼說服自己,但她心中的傻女孩卻不可遏制的想着達里奧。若他愛你,他會在劍授時刻將她帶走,就像雷加帶走那個北方女孩一樣,她心中的小女孩堅持,但是女王知道那都是傻話。即使她的團長足夠瘋狂去付諸實施,黃銅野獸也會在他到達她百米外前就砍下他。

    伽拉撒·伽拉瑞在廟門外等着他們,身邊環繞着她身穿白粉紅和藍金紫的姐妹們。比以前的少了不少。丹尼想找到伊扎拉但是沒看見。溶血病也帶走了她嗎?雖然女王留阿斯塔波人在牆外捱餓防止溶血病的傳播,但它依舊在肆虐。很多人都被打倒了:自由人,僱傭劍士,黃銅野獸,甚至多斯拉克人,但即便如此,沒有一個污垢者有事。她希望最壞的時刻已經過去。

    賢者們擡了一把象牙椅子與一個金色碗上前。講究的擡着她的托克防止那些穗絆倒,丹妮莉絲·坦格利安在椅子舒適的天鵝絨座位上坐下,而希茲達爾·佐·洛拉克則跪下,解下她的涼鞋,在50個太監的歌聲中與萬雙鹽的注視下爲她洗腳。他動作輕柔,香油在她的腳趾間流淌,這讓她很高興。若他也有顆溫柔的心就好了,那我可能很快就會對他產生好感。

    當她的腳洗淨,希茲達爾用軟毛巾擦乾它們,再繫上她的涼鞋,助她站起來。手牽手的,讓俺們追隨者綠賢者們進到廟宇裏,那裏的空氣有着厚重的焚香的氣味,而吉斯的神靈們在他們的壁龕的陰影裏僞裝肅立。

    四個鐘頭之後,他們作爲夫妻,手腕腳腕由黃金鎖鏈綁在一起,再度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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