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耀無垠的夢幻國度，黛博拉鎮最深處的高塔。

唐奇習慣性顯現出人類形態，身前，一艘愚人船正靜靜漂浮着。

是第二艘，剛剛從“古老者博斯艾肯”手中交易而來的愚人船。

它曾是多次集體運動的道具，很難想象有多少生靈在上面“玩耍”過了。

不過這些都是不需要在意的細節，唐奇也並不在意。

此刻唐奇正在思索着的，卻是不久之前，來自那位古老者的真誠提醒。

至高神性，祂們不可侵擾。

如果不想遭遇災難，那就必須敬畏祂們，遠離祂們。

博斯艾肯顯然知悉唐奇對於那些至高存在有着強烈好奇心，出於好意，給了這樣一個提醒。

截止這一刻，唐奇已經間接與數位“至高神性”有過交集。

比如：起源神族。

又或者，屢次被唐奇佔便宜的幼年造物主。

還有永晝瘋王，唐奇真切感受過祂的力量，現在的唐奇根本不可能匹敵的力量。

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唐奇很贊同博斯艾肯的說法。

“如果你不是至高，那麼自然也很難理解‘至高神性’有多麼的強大，祂們身上又恆定着多少種古怪、可怕的規則和定律。”

“很可能一個不小心，主宰也會隕落其中。”

“但是……我從一開始就沒有太多選擇。”

“光明主宰也好，命運女士也好，不過都是我的短期敵人。”

“從一開始就註定與我有着無法化解仇怨的，是起源神族。”

“如果不想被挖去靈魂深處的‘萬物通曉’，我只能應戰。”

“好在，我還有一些時間。”

唐奇心底，幾道念頭閃過。

而後祂收斂念頭，腰下竄出一條夢幻觸手，輕觸虛空。

卻見光輝閃爍，一艘愚人船浮現出來。

怪誕木船，黑漆漆顏色，又掛着船燈的桅杆很是顯眼。

下方，有着一位小丑。

它妝容豔麗而誇張，保持着一種狂笑神態，又衣冠不整，屁股光亮，如同兩面鏡子。

木船中央處，是一棵纏繞着毒蛇的蘋果樹。

樹下分別站着一位戴着高帽的國王，低垂頭顱的老婦，有翅膀的小孩，以及蒙着面有着曼妙軀體的年輕婦人。

“即便不提這艘愚人船所具備的那些超凡力量，僅僅看這些配置，遠遠比我第一艘愚人船要豪華得多。”

唐奇嘀咕吐槽時，目光即刻凝聚。

交易發起前，唐奇已經閱覽過船上的一些信息碎片。

但並不十分完整，畢竟那時船是他人之物，出於對一位“古老者”的尊重，唐奇沒有一直窺祕。

如今，自是光明正大的窺視。

很快的，在唐奇腦海中迸發的碎片接續了上來。

其他碎片一閃即逝，被唐奇記住，但祂不在意。

直到夾雜其中，一道特殊的碎片浮現：

“信息碎片：無垠神祕中的一個隱祕規則，沒有生靈可以獲得兩艘愚人船。”

“愚人船隻一艘時，任何人都有機會獲得，有機會收藏，甚至是拆解，或是拿來做其他的事。”

“但截止不久之前，沒有哪一位存在獲了兩艘愚人船。”

“當有人做到時，將兩艘愚人船放置在一起，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驚喜？”

“呼”

這碎片一出，唐奇呼吸立刻急促了一些。

當初好朋友“神祕君主”在離開無垠神祕之前，留下了一個提示。

祂認爲唐奇未來的路徑之一，在愚人船處。

正因了此，唐奇才會蒐集愚人船。

如今，似乎有了一點祕密要被解開的跡象？

念頭閃爍到這裏，唐奇毫不猶豫的，召喚出了自己擁有許久的那一艘“窮人版愚人船”。

得自一個幾乎被唐奇忘卻的膽小神性生物伽法羅，這慷慨的半神幾乎是送貨上門。

伴隨着熟悉的昏黃光輝，虛空處漣漪盪漾。

卻見通道打開，翹着船頭的愚人船即刻跳躍而出。

原本按照漣漪盪漾的方向，兩艘愚人船應該在唐奇的面前撞在一起。

但奇異的是，當兩艘外在形態不一樣的木船將要相撞時。

它們，自動調整了一下，眨眼化作並行狀態。

“呼……呼呼”

剎那，真的只是這一剎那。

唐奇只感覺兩艘愚人船彷彿都在這一刻“活”了過來，它們以不同頻率搖曳，船燈照耀出的光輝也不同，撞在虛空處造成的漣漪，互相碰撞，互相交融。

彷彿，它們都成了活物，正在進行着某種不爲人知的交流。

更加讓唐奇感覺驚訝的是，萬物通曉失去了效用？

唐奇確信，兩艘愚人船正在“交流”。

但萬物通曉，卻沒能解析出任何信息碎片。

這很詭異！

要知道，即便是兩位主宰，面對面在唐奇注視下交流，也很難避開祂的窺視。

但兩艘船，卻做到了。

就在唐奇驚訝不已時，兩艘木船間的交流終於結束。

那第二艘，也就是得自“博斯艾肯”的那艘。

船上，那黑漆漆的桅杆下方，那個光屁股且保持着狂笑神態的小丑，他忽然動了。

他本該只是個特殊的傀儡生命，永恆存在於愚人船上。

船在人在，船亡人亡。

可在這個時候，這小丑卻扭轉頭顱，嘴角咧到極誇張程度，看向唐奇。

狂笑小丑搖晃着腦袋，步態怪異，初始還是慢走，很快他就變成了衝鋒。

同時，他發出的笑聲也愈加尖銳。

他的身後，第二艘愚人船船燈釋放出的光輝愈加濃烈。

小丑的笑聲和光輝彷彿也激活了船上其他傀儡生命，包括那條毒蛇，那戴高帽的國王、老婦、小孩和婦人。

他們似乎都被感染，同時露出燦爛笑容。

與小丑一起狂奔起來，向着第一艘愚人船狂奔。

“哈哈哈……嘭！”

他們詭異的助跑，誇張的跳躍，於下一秒到達另一艘木船。

然後出現的，就是唐奇暫時無法理解的景象：

第二艘船上的傀儡生命們，似乎都帶着禮物前來，毒蛇用尾巴裹卷着蘋果，國王摘下一頂高帽，老婦放下一碗清水，小孩拔下自己一根雪白羽毛，婦人從懷中取出一瓶鮮奶。

他們帶來了禮物，也從船上搜颳走了別的物事。

這就是唐奇費解之處，祂確信船上除了船燈和船槳外是空無一物的。

但那毒蛇卻挖出一顆“鳥蛋”，國王找出一隻蝨子，老婦拿走一張薄餅，小孩雙手捧起一條銀光閃閃的魚，婦人則從暗處取出一條珍珠項鍊。

“鳥蛋、蝨子、薄餅、魚、項鍊……都是哪裏來的？”

唐奇此刻，眸中滿是疑惑之色。

祂沒有去盯着帶着禮物又迴歸第二艘愚人船的傀儡生命們，而是徑直看向那未離開的小丑。

唐奇的直覺，這位小丑會解答祂的疑問。

狂笑小丑此刻站在愚人船頭，探手取下那昏黃船燈。

唐奇看過來，他也看過去。

二者目光交匯，小丑嘴角弧度咧得更加誇張。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他的聲音雖然有一絲尖銳卻並不讓人厭惡。

正相反，還給人一種充滿智慧，善良和溫暖的感覺。

小丑舉着那船燈，彎腰行禮，笑着道：

“小丑向您問好，偉大的賢者候選。”

“賢者候選？”

這四字讓唐奇即刻皺起眉頭，祂不記得自己參與過什麼賢者選拔？

祂蒐集愚人船，只是在追尋祕密。

狂笑小丑很輕易理解了唐奇的想法，即刻又道：

“是的，這是一個隱形規則。”

“任何存在，凡人越好，超凡生命也可以，亦或是神靈，只要能擁有兩艘愚人船，那麼就意味着他獲得了‘賢者意志’的承認。”

“從他得到第二艘愚人船那刻開始，他就是賢者候選。”

唐奇聞言，仍舊沉默。

他有種感覺，小丑似乎是帶着使命，或者說任務而來。

爲祂解答疑問？

下一刻，這猜測得到證實。

即便唐奇沒有繼續發問，小丑卻仍舊以不急不緩的語速道：

“賢者意志是包括‘最初先知’在內，所有賢者的集體意志，超脫於無垠神祕幾乎所有概念的意志，即便是那些可怕的至高神性，也無法對賢者意志形成干擾。”

“而賢者候選，意味着您很可能也是一位賢者，與那些偉大的存在，有着同樣的志向。”

“當然，您最後是否可以加入其中，暫時是未知的。”

聽起來這小丑泄露的信息似乎不多，但唐奇仍舊從中提取出了幾個關鍵詞。

“最初先知……第一艘愚人船的創造者？比圖姆還要古老的存在？”

“賢者們……賢者意志……一個強大的團體，讓至高神性也奈何不了團體，賢者團？”

“候選……加入其中？”

幾道念頭之後，唐奇忽而想到了什麼。

也沒有掩飾，直接問道：

“如果我失敗了呢，沒能成爲真正的賢者，會有什麼後果？”

對於這個問題，小丑處似早有答案。

他提着燈，蹲伏下來，渾然不覺自己那如同兩面光滑鏡子般的屁股顯露出來。

小丑用燈光照耀着兩艘並列而行的愚人船，指着那漸漸分裂的漣漪道：

“唯有具備相同的志向，才能共同前行。”

“若是賢者候選失敗，那意味着志向不同，分開即可，不會有任何後果。”

“即便分開的候選者們，都因與‘賢者們’的交流而獲得很多好處，最終他們都成爲了不同的強大存在，包括命運和時間這樣的力量，都無法再約束他們。”

“不過，您與其他候選者是不同的，我認爲您最終會成爲一位賢者的。”

“小丑從不說謊，我的預言總是正確的。”

……

ps：還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