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娑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手上剛纔閱讀的書已經被她撕成了粉碎。
隨着心智的成熟，她漸漸的發現她的存在在天宮其實毫無意義。
每當有人將她誤以爲是雨妾的時候，緊接着就是一個像剛纔那羣人那樣怪異的眼神，然後就是一個無比刺耳的附庸品這個詞。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心裏又是委屈又是惱怒。
她看着依舊站在窗邊看書的姐姐雨妾，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學會了藏着自己心裏的話，不與姐姐雨妾吐露。
乘着雨妾不留意，雨娑開始背下圖騰神殿中的一些重要的禁制和一些重要的圖陣。
圖騰信女是有分級別的，只有到了一定級別之後才能夠學習更高強的圖陣、封印、禁制，而在雨妾的房間裏，從最低級的圖陣到最頂級的日食大陣，應有盡有。
往常雨娑總覺得這些東西很枯燥，從來就不看，她只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但是隨着年齡和心智的成長，她發現自己想做的事根本得不到真正的允許，她也沒有足夠大的權力，幾乎什麼事也都要通過姐姐雨妾的許可
“叛逆期到了。”白瑾柔看着漸漸藏着心思的雨娑和開始偷偷學習各種只有圖騰神女纔可以學習的能力後做出了一個評價。
確實，少女階段總會有很多自己的想法，尤其是生活在這樣一個如女神一般的姐姐光環下。
……
“她在做什麼”白瑾柔看着雨娑從密道跑出了神女閣。
雨娑跑出了天宮，又通過一條特殊的空間通道離開了天城，抵達了那座小鎮之外。
她將一些竊取的能量晶石按照規律擺放在小鎮外的青黑色土壤中，在那裏組成了一個非常奇怪的陣圖。
“應該是想取締掉那座小鎮的活人祭獻。”楚暮說道。
這些畫面楚暮從雨娑的記憶裏看到過。她獨自一人跑到了城市之外，設下了一個破壞力極強的殺陣！
當活人祭獻的那天到來，楚暮和瑾柔公主看到了雨娑站在小鎮中。她在那些怪物們奔跑過來、飛翔過來、從土裏鑽來的時候開啓了這個強力的殺陣！！
巨大的殺陣豁然出現，吸納了日月之力，變成了一柄柄利刃將那些吃人的怪物給全部撕成了粉碎。
小鎮中那數千人呆呆的看着這個殺伐陣，一時間不明白髮生了什麼。
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人死，這個傳統已經持續了不知多少萬年，從沒有打破過。
但是在今天。因爲雨娑開啓的這個殺伐陣，這些人活了下來，血肉橫飛的不再是人類，而是那些醜陋的怪物。
小鎮活下來的人們呆住了，整座天城的守衛們也看得呆住了。
但是，很快破壞了規矩的雨娑就被守望神殿的人給帶走了。
楚暮和瑾柔公主所能夠看到的畫面轉變得非常快，他們看到了被緊閉起來的雨娑，看到了她與姐姐雨妾的爭吵，看到了她再受到懲罰之後。依舊選擇自己認爲對的方式，繼續用自己學會的殺伐之陣去消滅那些怪物。
“冷血，無情，你沒有一點同情心！”
“這和同情心沒有關係，有些規矩不能被打破，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活生生的人拿去餵養那些怪物然後整座城市的人看着他們被吞被殺，他們是我們同類，你們這些漠不關心的人和那些野獸有什麼區別！”
“你不懂。有些人註定要犧牲。天宮的平衡纔不會被打破。”
“天宮的規矩、天宮的平衡、天宮的法則，成天聽你說這些……該受懲罰的人放任不管。濫用職權的人繼續身居高位，爲非作歹的安然無恙，明明可以殺死戰勝的怪物，卻要妥協，用活人去餵養？”
……
接下來有很長一段記憶，楚暮看到的都是一個緊閉屋。雨娑倔強的在屋子裏。
沒過多久，姐姐雨妾總會帶她出來，她心裏其實很高興，卻又板着臉，一副堅決不會妥協的樣子。
“這是最後一次。不要再任性了。”姐姐雨妾平靜的說道。
“你這句話說了很多遍了。”雨娑可不管她，雨妾打開禁制後她就跑出去了。
……
“楚暮，天宮爲什麼要讓那些活人給那些怪物吃，我也覺得雨娑做的沒有錯啊。”瑾柔公主詢問道。
“應該是這塊土地上棲息着一隻足以威脅到天宮的生物，這個生物需要靠吃這些血統純淨的活人來維持它的生命。”楚暮說道。
這是楚暮從雨娑的記憶中得知的。
果然，雨娑連續殺死那些天妖、天魔導致的後果出現了，在一個月血紅的夜晚，天城的四面八方涌現出了數之不盡的天妖怪和天魔怪！
天妖怪是飛翔着的怪物，它們的手臂下有肉翼，連到了腿部，看上去像是獸形的蝙蝠，獠牙、利爪！
這些怪物密密麻麻的遮蔽了天城，又如潮水一樣將天城外的一切給吞沒。
城市被摧毀，城市的守衛被殺死，就連天宮也遭受到了重創，整座城市鮮血淋漓，到處是被咬得面目全非的屍體。
天城、天宮遭受到了巨大的損失，死去的人遠遠超過了每年要極限的那些活人，甚至不少強者也在這場可怕的天妖、天魔襲擊中喪身……
……
天宮結界內，雨娑失魂落魄的看着血淋漓的天城。
在她的旁邊是雨妾。
雨妾的眼神依舊那麼平靜，根本沒有一絲情緒的波瀾。
“姐姐，你爲什麼不出手。”雨娑問道。
圖騰神女，只要她出手的話，這些怪物根本不可能闖入城市，也根本不可能會造成如此重大的人員傷亡。
“守護天城和天宮是他們的天職，我有我的職責。”
“你的職責就是看着他們被殺死？”雨娑內心無比憤怒！
圖騰神女，她掌控的力量可是不死級的。別說是消滅這些侵入城市的怪物，就算是那隻威脅到天宮的妖魔之祖也可以殺死。
只要將妖魔之祖殺死，天宮不是沒有隱患了嗎？
爲什麼她不出手，爲什麼她要這麼冷血的看着這一切的發生。
雨娑不明白，雨娑根本無法理解姐姐的這種冷漠的行爲，更無法理解她身爲天宮最高權位者怎麼可以不理會天宮成員、天城民衆的死活！
她渾身上下都是規矩、規則、法則。身體、眼睛、靈魂都被這些東西纏繞得嚴嚴實實，不存在一點點的變通，雨娑甚至懷疑姐姐雨妾是否還存在着人性這個理念。
“爲什麼圖騰神女不出手？”瑾柔公主懷着和雨娑一樣的疑問。
楚暮搖了搖頭，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姐姐雨妾不出手。
記得雨娑曾說過，圖騰神女只管一件事，那就是時間！
可那應該是雨娑對姐姐的一種諷刺吧。
……
“每件事，都有因有果。你救了那些閒散的幾千人，卻讓幾萬強者因此喪命。雨娑，別在逾越天宮的任何規矩了好嗎？如果你想看到更多人死去的話。”雨妾對雨娑說道。
“那是因爲你不救他們！”雨娑很失望。
在她心目中。姐姐就是最完美的人，又是最淵博的人。
但是看到她這樣冷酷無情後，雨娑對她越來越失望，她不明白在一個個鮮活的人被那些怪物吃下去，在整座城市陷入到恐慌的時候，明明擁有改變一切力量的她卻要躲在最安全的天宮結界內，然後靜靜的看着那一切的發生。
她不出手，是因爲她害怕！
每一個踏入到金字塔頂端的人都是這樣貪生怕死。他們爲了鞏固自己的權力，從來不會做任何威脅到他們的事情。寧願妥協，寧願讓大多數人犧牲也不可以讓自己受到一點傷害。
……
“楚暮，雨妾真的是那麼冷血的嗎？”瑾柔公主看着雨娑和雨妾的爭吵，情緒已經完全被他們這對孿生姐妹之間完全不同的理念宿怨給牽引了。
“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象。”楚暮覺得雨妾的這句話很對。
年輕的人他們的心智還不夠成熟，但是叛逆的他們又覺得自己已經可以讀懂一切，他們會將看到的表面當做事實的真相。並且自我爲中心的固執讓他們對這個真相深信不疑，偏激、偏狂……
就像小鎮的這數千人的餵養背後，是幾萬人的生命喪失。楚暮覺得姐姐雨妾不出手是有她的原因，而這個原因即便告訴雨娑，偏狂的雨娑也不會相信。並且會找出她自己的理由來推翻。
……
“雨娑，別去黑暗懸崖，那裏誕生了一個新的妖物。”
“除了花，我什麼也沒看到。”
“總之別去，你身上有和我一樣的氣息，它們會把你認爲成我，想盡一切辦法殺死你。”
聽到這句話雨娑就非常煩躁，道：“你是你，我是我，反正你是個冷血的人，就算我有什麼危險，你也可以像當初那樣平靜的看着我死掉，免得讓你覺得我是一個麻煩。”
“我沒覺得你是麻煩。你是我妹妹。”
“妹妹？和附庸品有什麼區別。你也在濫用職權，我做了這麼多出格的事情，本應該像小鎮那些人一樣被怪物吃掉，就因爲我是你妹妹，所以還可以像往常一樣在天宮裏晃盪，現在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我死呢。”雨娑自嘲道。
“雨娑！”姐姐雨妾眼神忽然變得凌厲。
她生氣了！
這是楚暮和白瑾柔第一次看到姐姐雨妾生氣。
雨娑不敢再說話，她也沒有想到一項溫文爾雅的姐姐會這樣喝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