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震振奮，若玄冥域這邊真的大勝，那可是個好消息，絕對能夠鼓舞士氣。

魏君陽苦笑搖頭：“慘勝而已。”

若沒有那兩位八品的戰死，確實可以說是大勝，可兩位八品隕落，這一場勝利就沒有那麼讓人歡欣鼓舞了。

聽聞此言，於震臉色頓時發白：“有八品隕落？”

魏君陽沉重頷首：“兩位！”

於震身形微微有些搖晃。

自人族大軍開闢玄冥域等十幾處戰場至今，八品不是沒有隕落過，但人數不多，至今總共隕落的八品也就十位。

數十年，十位而已。

可這一戰卻有兩位八品隕落了！

不論戰果怎樣，確實都只是慘勝。

八品修行不易，一位人族頂尖的天才，想要從毫無根基修行至八品境界，數千年是最少的。

此前多年大戰，人族八品不知戰死多少，如今每一位活着的八品，都是人族的中流砥柱。

現如今，玄冥域這一戰竟有兩位八品隕落。

於震低着頭，雙拳緊握，顫聲道：“那兩位大人……原本應該不必死的，若是我等能早一些趕來……”

歐陽烈見他如此自責，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兩位師兄死得其所，不必太過在意，這也不是你的錯。”

那兩位八品雖戰死沙場，可他們臨死之前也重創了自己的對手，如今馬革裹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於震緩緩搖頭，忽然擡頭，怒視着那一羣前來支援的聖靈們，眼中一片血紅：“此次支援，諸位半道無故拖延行程，貽誤戰機，導致玄冥軍兩位八品總鎮戰死，此事我會上報總府司，希望諸位到時候能給個合理的說法。”

“什麼？”歐陽烈等人臉色大變。

魏君陽臉色陰沉道：“無故拖延行程？怎麼回事？”

方纔於震那般那麼說，衆人還以爲他是在自責，可如今看來，其中好像另有隱情的樣子。

一時間，幾位八品看向聖靈們的目光都冷厲起來。

無故拖延行程，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於震身爲這一隊聖靈的壓陣之人，任何言辭都影響巨大。

真要是如於震所言，那這一隊聖靈是真的在貽誤戰機，這可不是什麼小事。

魏君陽等人幾乎不做懷疑，便信了於震的說法，無他，這羣來自太墟境的聖靈之前幹過這樣的事。

那是他們第一次支援，半道上磨磨蹭蹭，等到了戰場，大戰基本快要結束了。

當然，那一次因爲沒有壓陣的人族，所以也沒辦法證實聖靈們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正因爲有了那次的事，所以這些來自太墟境的聖靈每一次出動，都會有一位人族強者陪同壓陣。

被幾位八品這般盯着，聖靈們卻絲毫不以爲意，他們也有八品聖靈，不懼魏君陽等人，更何況，他們如今是人族必不可少的援軍，縱真的查出點什麼，也沒人會將他們怎麼樣。

爲首的那中年男子更是呵呵一笑，聖靈威壓毫不掩飾地瀰漫出來，魏君陽等人本就傷勢不輕，此刻俱都是臉色發白。

他望着於震，淡淡道：“人族小子，有些話可不能亂說，自接令開始，我等一路便緊趕慢趕，終於趕到此地，何曾耽誤過行程？”

八品聖靈的威壓針對於震而去，於震霎時間只覺得壓力如山，莫說開口說話了，便是能站在這裡沒倒下都已是極限。

聖靈的實力，本就比同階的人族要強大一籌，更不要說，中年男子與於震之間有一品修爲的差距。

“做什麼？”魏君陽一身威勢爆發開來，冷眼朝那爲首的中年男子望去，“大軍陣前，造反嗎？信不信我斬了你！”

中年男子瞧了一眼魏君陽，冷哼道：“你還沒那個本事！”

四目對視，彼此氣勢碰撞，魏君陽明顯有些後力不繼，臉色愈發蒼白。

中年男子環顧四方，淡淡道：“我等聖靈能前來相助，是你們的榮幸，如今不知感謝也就罷了，居然還敢大放厥詞，簡直不知所謂！此處戰場，你們有損失，與我等無關，是你們自己廢物！便是我們來早一些又如何，廢物便是廢物，早死早超生，省得丟人現眼。”

此言一出，衆人大怒。

歐陽烈幾乎要打人了，不過考慮到自己眼下情況不妙，肯定不是人家對手，這才忍了下來，然而卻是憋屈無比，咬牙怒喝：“三千世界被墨族入侵，不管人族還是聖靈都需得並肩作戰，如此方能自保！我人族若滅，你們聖靈又有什麼好下場？”

中年男子淡笑一聲：“所以，我們這不是來了嗎？”

就是來的有些晚而已，又不是大事，玄冥域還沒丟呢，一羣螻蟻叫囂個不停，要不是有所顧忌，他早就動手了。

魏君陽身後，於震凝聲道：“無論如何，此番之事我會上報總府司，一切是非由總府司那邊定奪！”

有聖靈嗤笑一聲：“你們人族的總府司可管不到我們，我們願意協助人族殺敵，那是我們自己的事。”

言外之意，若是不願意，也沒人能將他們怎麼樣。

衆人都憋屈無比，歐陽烈額頭青筋亂跳。

太墟境中走出來的聖靈數量不少，足有百尊，如今八品聖靈都有好幾位了，隨着時間推移，他們越來越多的聖靈恢復實力，只會更強大。

這樣一支援軍，以人族眼下的局勢，還真沒人願意輕易得罪，此事鬧到總府司那邊，大概也就是不了了之。

聖靈隊伍中，不少聖靈面含微笑，爲首那中年男子更是睥睨傲然。

他是篤定人族這邊不敢將他們怎樣，才這般有恃無恐的。

一人的聲音淡淡傳來：“人族總府司不行，那我呢？”

聽到這個聲音，諸多聖靈先是一怔，緊接着都變了臉色，扭頭朝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只見得那邊一道熟悉的身影漫步而來。

爲首的中年男子皺眉不已，這小子怎麼在這裡？

方纔他過來的時候可沒有察覺到這小子的氣息。

不過仔細一瞧，立刻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對方傷勢嚴重至極，氣息微弱如風雨中的燭火，怪不得自己毫無察覺。這般傷勢，沒死已是萬幸！

隨着楊開一步步逼近，諸多聖靈的表情變幻起來。自他們當年被楊開從太墟境送到星界，至今已有將近二十年時間了，不過這些年一直都沒有楊開的消息，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若說這世上還有讓他們忌憚的，龍族伏廣算一個，楊開也算一個。

前者是實力強大，他們惹不起，後者嘛……畢竟與對方有本源大誓的誓言約定，他們也是需要遵守的。

楊開身邊，羣芳環繞，玉如夢等人都擔憂地望着他，夫君的傷勢嚴重，這一點她們都看在眼中，這時候應該好好療傷纔是，跑出來摻和這些事做什麼。

不過男人行事，也輪不到她們來說三道四，一個個都跟了過來，保駕護航。

少頃，楊開便站在聖靈們的面前，淡淡地望着爲首的那個中年男子。

後者勉強笑了笑，抱拳道：“大人！”

一羣聖靈也都連忙行禮，不管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本源大誓擺在那，他們之所以能從太墟境走出來，是因爲發誓效忠楊開三千年，三千年後楊開放他們自由。

既是效忠，那便是上下之分，對楊開而言，這些聖靈都是從屬。

當時楊開是要他們認主的，只不過聖靈高傲，縱然他是龍族，其他聖靈也不願認他爲主，只願效忠。

楊開也無所謂了，效忠與認主對他而言沒什麼區別，能幫忙殺敵就行。

本以爲將這羣聖靈從太墟境送出來，會是人族的一大助力，畢竟百尊聖靈能發揮的作用實在不小。

誰曾想還有這些腌臢事。

他有些後悔將這些傢伙送出來了。

今日只是自己見到的，還有自己不知道的呢？

瞧了那中年男子一眼，楊開沒多說什麼，只是認出他是聖靈檮杌所化。

檮杌算得上是兇獸，饕餮與窮奇也是，這些傢伙的先祖曾做過危害三千世界的舉動，所以都被老樹抓進了太墟境中壓制。

太墟境中的聖靈先祖，大多都是大惡之輩，行事沒有原則，嗜殺成性。雖然先祖行事與後輩們無關，但楊開帶出來的這些聖靈們，多多少少都繼承了一些先祖們的血脈中的殘暴。

這樣一羣聖靈，與祖地和不回關中的那兩批自然不太一樣。

轉頭望向那壓陣而來的七品開天，楊開點頭道：“見過於兄！”

於震狐疑道：“這位是……”

“大衍……星界楊開！”

大衍軍已經沒了，如今編入了玄冥軍，他也不適合再自稱大衍楊開了。

於震恍然：“原來是楊大人！”

早就聽聞這位出身星界的俊彥短短不到千年時間從五品晉升八品，本還覺得有些以訛傳訛，如今親眼所見，方知不虛。

人家真的是八品了，就是傷勢有些重。

雖知人家的年紀肯定比自己小很多，可修爲擺在這裡，於震還是尊稱一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