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說出這句話時，語氣真摯且由衷。
甚至，清澈靈動的雙眸中帶着微笑，滿含期待。
紀天行隱約覺得，她的話似乎另有深意。
但他並未開口追問，暗想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
兩人並肩站着，迎着有些清冷的晨風，沐浴着一絲金黃的曙光。
沉默了許久之後，洛水主動開口說道：“天行，雲瑤閉關煉化神珠，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少則半月，多則兩三個月，我們換個地方等待吧？”
紀天行搖了搖頭，道：“不用了，就在這裏等。”
洛水不再勸說，眼神有些複雜的望着他，輕聲呢喃道：“天行，你待雲瑤……真好！”
紀天行挑了挑眉頭，扭頭望着她，問道：“洛水，你怎麼了？怎麼突然想起說這個？”
洛水不露痕跡的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不敢與他直視。
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的弧度，語氣淡然的道：“沒什麼，只是這些年來，看你對雲瑤全心全意的呵護，纔有感而發罷了。”
紀天行點點頭表示理解，微笑着解釋道：“她是我的妻子，視我如自己的性命般重要，還爲我生兒育女……
她如此對我，我待她再怎麼好，都是理所應當的。”
其實，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很多原因和理由。
只不過，有些話他會放在心裏，自己明白即可，不必都說出來。
比如，他年少時遭到背叛，被毀掉丹田，揹負廢物之名，還被所有人議論和嘲笑。
在他人生中最灰暗的那段時期，是雲瑤給予他鼓勵和幫助，幫他從困境中走出，進入武道宗門修行。
後來，兩人歷經百般困苦和危險，風雨同舟、不離不棄才走到一起。
而這些，他都牢牢記在心裏，永遠不忘。
當然，除了雲瑤之外還有姬珂，也是陪他一路風雨走來，成爲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洛水微微頷首，猶豫了片刻之後，又追問道：“天行，除了雲瑤之外，你還會對其他人這麼好嗎？”
這一次，紀天行不再回答她的問題。
他轉身面向洛水，神色肅然的望着她，語氣低沉的問道：“我所認識的洛水，向來清心寡慾、淡泊名利，不受七情六慾所惑，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更不會在意這些瑣事。
爲什麼？短短數月不見，我卻覺得你變了？”
洛水微微擡頭，目光清澈的望着他，依舊不改溫柔的微笑。
待紀天行說完之後，她抿着嘴脣想了一下，才苦笑道：“或許是以前這三千年，神國一直和平穩定，不曾遭受劫難。
而這一次，我一手締造的神國被毀，對我的打擊太大了吧？
這幾個月裏，我經常會獨自發呆，胡思亂想過很多……”
紀天行認真地聽着，沉默了一陣，纔開口勸慰道：“我能明白你的心情，但你不要多想。
劫難只是一時的，要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擊敗伐天族，誅殺伏龍將軍，奪回屬於你的領地，再創洛水神國。”
洛水輕輕搖頭，語氣有些苦澀的道：“不，其實你並不能理解我的心情……”
紀天行伸出雙手按着她的雙肩，目光堅定的直視着她，道：“我當然能理解，因爲我的經歷，比你遭受的打擊，更要沉重百倍！
從神道巔峯跌落，在最輝煌的時刻隕落，成爲籍籍無名的凡夫俗子。
如此打擊和痛苦，遠比你現在承受的更多！
所以，這一世的我，不再是曾經的模樣，就像完完全全換了一個人！”
聽到他這番肺腑之言，洛水身軀一震。
她緩緩擡起頭，望着他的雙眼，連連搖頭，語氣有些低沉的道：“不，你沒有變，你還是和當年一樣！”
紀天行微微皺眉，繼續勸解她：“好吧，就算外表和模樣沒變，可秉性和思維都變了，這是不一樣的我。
所以，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也明白你變成這般多愁善感，都不是你的本意。
你不要再有壓力，這一切很快就會過去的。”
“嗯。”洛水點了點頭，本能地想要靠在他懷中。
但她怔了一下，才發現時機未到，便又恢復平靜和清冷之態。
紀天行見她冷靜下來，這才放心。
“洛水，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就在這裏等瑤瑤出關吧。”
說罷，紀天行盤膝坐在磨盤大石上，開始閉目養神。
洛水依舊站在他身旁，目光復雜的望着他，心中暗想道：“天行，若讓我來選擇，我也更願意選擇這一世的你。
畢竟，你不再像當年那般冷漠、不解風情。
千年前的你，天生就是爲神道而生，彷彿一尊高高在上、冰冷的神靈。
而這一世的你，有血有肉、有情有義，纔是值得託付身心的人。
我變得多愁善感了嗎？
或許是吧！
畢竟，我很快就要達成心願，代替雲瑤成爲你的妻子，永遠陪在你的左右。
我會做到天衣無縫，不露出破綻，更不會讓你發現端倪。
我不會傷害你，只會用盡餘生來愛你……”
腦海中閃過這些念頭的同時，洛水望向紀天行的眼神，也變得含情脈脈，有些迷離和模糊了。
她嘴角掛着一抹淺淺的微笑，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
“天行，有個祕密，我暫時還不能告訴你。
我的神魂已經變化，融入了一份古老的記憶。
你可知道，我已繼承瑤光女神的記憶？
如今我已是半個瑤光女神，待雲瑤突破神境之後，我再佔據她的神軀，就是完整的瑤光女神。
到那時，我不僅是上古女神轉世，還是洛水，更是你的妻子云瑤。
前一世的遺憾，今生我會統統彌補。
我們夫婦二人聯手，必將縱橫天下，所向無敵。
這個世界，這個時代，都將屬於我們！”
想到這裏，洛水的心情也有了起伏，眼底藏着濃濃的欣喜和期待。
這是她的計劃，她已靜心準備了很久。
幸運的是，紀天行和雲瑤都沒發現端倪。
一切都很正常，都朝着她預計的方向發展。
她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最多一兩個月之後，她便能完成計劃，實現夙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