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閣老在暗中觀戰，紀天行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但杜閣老的態度如此和藹，對他不吝讚賞之詞，還是讓他倍感意外。
畢竟，在他的認知中，九成九的神族都眼高於頂，自視尊貴，蔑視所有異族。
見紀天行沉默不言，似有心事，杜閣老想了一下，開口問道：“是不是覺得很意外，老夫對你的態度與他人不同？”
紀天行也不隱瞞，點了點頭，道：“確實有些意外，但本君以爲，這是因爲你的心胸和涵養，是其他人不能比的。”
杜閣老捋着鬍鬚，目光深邃的望着浩瀚星空，有些感慨的道：“你不必吹捧老夫，老夫也不喜這一套。
若非如此，老夫當年也不會放棄國師之位，寧願躲在這藏書閣中孤獨終老。”
紀天行怔了一下，輕笑着道：“沒想到還有這段故事，看來你倒是性情中人。”
杜閣老再次感慨道：“許多神族自視甚高，藐視天下各族，視之爲螻蟻。
但那是因爲，他們的目光和眼界太狹隘了。
若他們注視和探索星空，纔會明白世間最尊貴的，其實不是萬物生靈，而是漫天星辰。
星空之大，浩渺無際。
星辰之多，如沙漠中的砂礫。
而且，星辰璀璨耀眼，亙古長存，那纔是世間最強大的生命。”
“生命？”紀天行挑了挑眉頭，饒有興趣的問道：“在您的眼中，漫天星辰也算生命？”
“難道不是嗎？”杜閣老皺眉反問道：“老夫長期凝視星空，會看到漫天星辰閃爍，似在眨眼。
而且，諸天星辰都會孕育生命，哺育萬物。
最重要的是，星辰會自行移動，遨遊虛空。
若是沒有生命，又怎能做到這些？”
紀天行笑了笑，道：“閣老言之差異，我們看到漫天星辰閃爍，那是因爲星辰離我們太遠。
星辰散發的光芒，會被虛空中的塵埃和各種雜物阻擋，纔會忽明忽暗、像是在眨眼。
至於星辰哺育萬物，孕育生命，那也不是絕對的。
大多數星辰都是金屬、岩石和泥土構成，並沒有生命存在。
只有極少數星辰，蘊含了五行之力，有風雷雨電，纔會衍生出生命。
創造生命的並非星辰，而是五行與雷電。”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觀察杜閣老的反應。
見杜閣老雙眉緊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並未急於反駁。
他又接着說道：“再說星辰自行移動，也不是因爲星辰有生命，那是因爲引力……”
紀天行說出自己的見解，便不再言語。
杜閣老思忖了許久，纔開口問道：“如此說來，你認爲星辰是沒有生命的？”
紀天行想了一下，搖搖頭道：“也不完全絕對，這要看你對生命如何理解。
並不是所有的星辰都會亙古長存，許多星辰都會生長變大，也會支離破碎，變成隕石和塵埃。
若是以血肉之軀、草木精華、精神和思維當標準，那星辰是沒有生命的。
若是以生死存亡，大小變化爲標準，那星辰就是有生命的。”
對於他這番說辭，杜閣老未置可否，只是挑眉問道：“年輕人，你也研究過域外星空，探究過星辰的奧祕？”
紀天行點了點頭，道：“當然！這不是因爲興趣愛好，而是通往神道巔峯的必修之課！
畢竟，修煉神道之初是爲了掌握力量，認識和改變自身。
修煉神道第二步，則是爲了認識天地，融入這個世界。
至於修煉神道的第三步，則是探索域外星空，尋求更強大、更神祕長存的力量，追求未必存在的永恆……”
杜閣老雙眼微睜，眼神精亮，自言自語的呢喃道：“追求未必存在的永恆？有意思！這句話道出了神道強者的畢生願望！
沒錯！大多數神道強者擁有了足夠強大的力量，掌握了足夠多的資源和財富時，都妄想與日月同輝，和星辰一樣長存不滅……”
說完之後，他又滿腔期待的問道：“年輕人，你是不是也跟老夫一樣，夢想着突破神王境，破開空間壁壘進入域外星空，去探索星空的奧祕，追求永恆不滅的力量？”
紀天行搖了搖頭，輕笑着道：“那不是夢想，只是目標而已。
而且，星空對本君來說，並不算多麼神祕。”
“哦？”杜閣老的眼神更亮了，迫不及待的問道：“難道你對星空了解甚深？”
紀天行點頭，一字一頓的道：“不止於此，因爲本君進入過域外星空。”
杜閣老愣了一下，旋即露出滿臉怒容，呵斥道：“胡扯！別以爲老夫誇讚你幾句，你就得意忘形，開始胡說八道！
你根本不是神王，怎麼可能進入域外星空？”
紀天行擺了擺手，解釋道：“杜閣老誤會了，本君到過的不是這個星空，而是……下界的星空。”
一邊說着，他還指了指腳下。
杜閣老恍然大悟，問道：“這麼說來，你是從下界飛昇到這裏的？”
紀天行點頭。
杜閣老眼神複雜的望着他，語氣古怪的道：“這是你最應該保守的祕密，怎能輕易告訴老夫？
你可知道，下界來的飛昇者，按照神國律法該如何處置？”
紀天行輕笑着道：“怎麼？難道炎永寧還敢抓本君去礦場，辛苦勞作五百年？”
杜閣老皺了皺眉頭，神色肅然的問道：“你如此狂妄，竟敢藐視皇帝，難道不怕死？”
紀天行輕笑着道：“誰能不怕死呢？但在這大炎帝國，本君死不了，也沒人能殺本君，自然不怕。”
“果然夠狂。”杜閣老咂了咂嘴，感嘆一聲。
紀天行笑着道：“過獎。”
杜閣老對這些話題不感興趣，連忙轉移話題，“咱們還是聊聊域外星空的事吧。
既然你是飛昇者，曾見識過下界的星空，那你告訴老夫，日月和星辰有什麼區別？”
紀天行簡明扼要的答道：“日月也是星辰，不過是較大較量，存在時間更長的星辰而已。”
杜閣老點頭表示贊同，又問道：“我們現在所處的世界，難道也是星辰？會發出亮光，自行壯大和移動嗎？”
紀天行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是星辰，也會發出璀璨的金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