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了，我和苗紅娟是朋友，她不是那種人，我也不是客人。”

雖然沒見到趙鋼前他不打算表明身份，但應有的分辨還是有的，王國治很不客氣的說道。

“不管你們是朋友還是其他關係，我們不關心，但現在，我們要對你進行抽血化驗，免得你也染了病去禍害其他人，請你配合一下。”

老警察很不耐煩的呵斥一聲，轉身衝着一名戴着眼鏡和口罩的白大褂客氣的道：“王大夫，麻煩你了。”

“應該的，現在的人，真是不知道自愛了，竟然得了這種要命的病，哎！”

眼鏡大夫客氣了一句，滿臉唏噓的嘆了口氣，在幾名醫護人員的幫助下，戴上橡膠手套，取出一次性針管就要給王國治抽血。

王國治心裏咯噔一聲，隱隱的覺察到不妙，極爲抗拒的大喊道：“你們……你們要幹什麼？”

“我說你這位同志，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配合，要不要命了？”

那些面嫩的小警察恨其不爭的呵斥道。

“等等……我沒弄明白是怎麼回事？想讓我配合，也得讓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王國治心裏更慌了，胖臉上一片煞白。

“陳警官，還是實話實說吧，不然，恐怕他不會配合啊。”

王大夫見他把手藏在了身後，一副拒不配合的樣子，面露爲難之色的道。

老警察點了點頭，“確實，他有知情權。”

王大夫向後退了一步，老警察走了過來，唯恐被傳染似的不敢靠近，距離好幾步遠就停了下來，用憐憫的目光看着他道：“我們這次掃黃，抓住了不少從事賣 淫活動的小姐，我們趙局擔心這些小姐得了什麼不乾淨的病而危害社會，所以特意請了市一院的醫生對她們進行體檢……”

王國治畢竟是宣傳口的老大，職業敏感性還是有的，聞言頓時眼睛一亮，心裏暗讚一聲，這趙鋼不愧是英雄警察啊，掃黃都掃的清新脫俗、別具一格，這種方式完全可以大力推廣和提倡嘛，不但執了法，還避免了社會危害性，這可是很有賣點的大新聞。

“結果，只有一個小姐有病，還是很要命的那種病，而這位小姐服務的對象就是你。”

可老警察接下來的話，就讓他如墜冰谷，胖臉上慘白一片，難以置信的連連搖頭道：“不……不可能？她怎麼可能會得那種病？”

也不怪他不信，這苗紅娟曾經是某個大企業老總的情婦，可自從他這個前國資委主任看上她後，那位老總就毫不猶豫的把她送到了自己的牀上，跟着他也有十幾年了，雖然知道她外面肯定也有其他男人，但他根本不在乎，不需要他花錢養着，自己需要她時隨傳隨到，這樣的好事上哪裏找去。

更何況，苗紅娟眼光很高，能讓她投懷送抱的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這樣的人每年都會體檢，怎麼可能會得那種髒病呢？

“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事實擺在眼前，你也不要有什麼心裏負擔，艾滋雖然目前還沒有徹底治癒的手段，但通過藥物還是能夠控制的，更何況，這種病的潛伏期很長，有人活到老死都未必會發病。”

王大夫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嚇的王國治雙眼一翻白，胖腿一蹬，竟然活活嚇暈了過去。

“快，病人暈倒了，快送醫院搶救，順便做個HIV檢查。”

王大夫不慌不忙的指揮着白大褂們把王國治擡上擔架送到了早就準備好的救護車裏，向老警察點了點頭，沒有跟着救護車離開，反而施施然的向局長辦公室走去。

局長辦公室裏，齊局長和趙鋼正在神色嚴肅的嘀咕着什麼，見王大夫推門進來，慌忙站了起來，關切的問道：“王處長，情況怎麼樣了？”

“一切順利，感謝齊局和趙局的配合。”

王大夫，呃，不，中廉署的王處長趾高氣昂的道。

“王處長，這樣，有些不合規矩啊。”

趙鋼雖然參與了這個計劃，但他性子耿直，覺得這樣似乎不符合辦案程序，有些不安的說道。

“趙局能夠堅持原則我很欣賞，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特殊事情特殊對待，有什麼責任我會一力承擔，不會連累到趙局長。”

王處長斜吔着趙鋼，臉色不善的說道。

噎的趙鋼臉色漲紅，嘴巴囁喏了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是怕承擔責任的人嗎？只是覺得這種以欺騙手段辦案的方式很不合適罷了。

但人家都說了有什麼責任他一力承擔，他現在還操那麼多閒心幹什麼。

齊局長雖然性格和趙鋼相似，但經歷的事情比他多的多，也比他圓滑的多，唯恐雙方起了衝突，笑着打圓場道：“太祖他老人家說過，不管是黑貓白貓，抓住老鼠就是好貓，有時候，過程如何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更何況我們的出發點都是一致的，都是爲了清除一些害羣之馬。”

王處長這才臉色稍緩，神色嚴肅的道：“那個苗紅娟我們也要帶走，這個女人表面上看起來似乎只是個遊走在男人之間的情婦類人物，但實際上，卻是維繫一個巨大利益網的關鍵節點，知道的內幕絕對不少，要是能讓她開口，這個案子，說不定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這個……”

趙鋼本想拒絕的，可齊局長卻一把拉住他，笑着道：“這個當然沒問題，我們警方會全力配合。”

“這就好，那就謝謝齊局了。”

王處長微笑着和齊局長握了握手，表示感謝後，看也不看趙鋼一眼就揚長而去。

趙鋼臉色不忿，小聲嘟囔道：“呸，還中廉署的處長呢，連一點規矩都不講。”

“好了趙鋼，少說兩句，這個案子很複雜，關係着廉署內部的博弈，不要瞎參合，他們需要咱們怎麼做，咱們配合就是，反正出了問題也和咱們無關。”

齊局長拍了拍趙鋼的肩膀，透露了點內幕。

趙鋼震驚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道：“真的假的？”

“算了，你也算是自己人，我也不瞞着你了，江中則的案子本來應該是一處的沈處長經手辦的案子，可後來卻出了點紕漏，雖然沒有造成嚴重後果，但卻給對沈處長不滿的另一派系找到了攻擊的理由，趁機把這個案子搶了過來，這三處的王處長就是那個派系的代表人物，急於做出成績，想要證明自己比沈處長強，可來到寧海一段時間了，卻遲遲沒有找到有力的切入點，現在好不容易逮住這個機會，立功心切下，做事自然不會那麼的循規蹈矩了。”

齊局長看到趙鋼就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對這個心腹愛將極爲喜愛，把知道的內幕吐露了一點出來。

雖然透露了一點內幕，但保密意識他還是有的，並沒有告訴趙鋼，江中則的案子並不是貪腐涉黑那麼簡單，其中還牽扯到了境外勢力，引起了高層的高度重視。

所以，江中則的這個案子一下子就成爲了香餑餑，也成爲了廉署內部兩股不同陣營的角力場。

趙鋼瞠目結舌，嘴裏低聲的嘟囔着：“都是爲國家爲人民服務，還搞什麼山頭主義啊。”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無論到了何時，派系鬥爭都是永恆不變的主體，當然，這不能說誰就是邪惡的，誰就是正義的，只能說是執政理念不同才造成的派系之分，不能算是山頭主義，志同道合者會自然而然的成爲天然的盟友，等你以後再進步一些，就會慢慢明白其中的奧妙了。”

齊局長語重心長的給愛將上了一課。

趙鋼雖然性格剛硬，但卻不併不是傻子，他之前也是看不慣王處長的不按程序辦案罷了。

這些年辛酸的經歷，讓他早就體會到了仕途只複雜，說句不好聽的，若不是街頭槍擊案他適逢其會，又趕上政府急於安撫民衆對社會治安的不滿情緒，把他推出來樹立典型，再過個十年八年，他也休想當上這分局局長。

齊局長的言傳身教，雖然聽起來似乎有些被消磨了銳氣，但這就是社會現實，有些事不是憑藉着滿腔熱血就能改變局面的。

只有身處高位，有着足夠的話語權，才能來改變現狀，甚至制定規則。

這一刻，趙鋼仿若醍醐灌頂，大徹大悟，齊局長不是圓滑，也不是對現實妥協，他想走的更高，更遠，更有話語權，才能施展胸中的報復。

這讓他想起最近聽到的一些小道消息，當即掏出一根菸很狗腿的給齊局點上，自己也點上一根後，才嬉皮笑臉的問道：“齊局，我還沒恭喜你呢，聽說你要高升了。”

“身爲警察，怎麼能輕信那些小道消息呢，別信謠傳謠，還沒影的事情呢。”

齊局長笑罵一聲不承認，只是看起來似乎心情很好。

看來，空穴來風必非無因啊，齊局高升這可是大好事啊。

趙鋼露出笑容，知道齊局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就聊起了其他話題。

當然，作爲兩人共同認識的人，又頗具有一些傳奇色彩，自然而然的就說起了丁寧。

“趙鋼，用心跟丁顧問處好關係，這對你以後會有很大的幫助，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

齊局看了看時間，把菸頭在菸灰缸裏摁滅，話中有話的提點了一句就告辭離去。

明天，明天吧，等明天給丁寧打個電話，看他什麼時候有時間，請他吃個飯好了！

趙鋼看了看時間，已經很晚了，放棄了現在就打電話的衝動，決定明天一早就給丁寧打電話請他吃頓飯培養下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