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王五？”

葉楓的臉色終於變了，他此刻的無情是建立在知道對方不是真人的基礎上的，但是等到王五這道意識身影在說出這番話後，他知道自己上當了。

這一次出現的少年，纔是真正的王五！只有真正的他纔會知道自己與葉楓的童年諸多快樂的事情。也只有真正的王五，在生命的最後不僅不會怪罪葉楓，還會消除葉楓可能會在以後生出的愧疚之心。也只有真正的王五，在即將消逝時，最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家。

“天啊，這一切經歷竟然都是真實的……葉忘，你這個王八蛋啊，如此虛實結合，這是要玩死我嗎？”葉楓仰天怒吼着，他本來是要悲憤的，可是卻驚恐的發現，自己怎麼也悲傷不起來，只得無奈的仰天怒吼起來。

心中的一根情絲被斬斷了，使得他此刻即便是面對着真的王五，也只是以一個陌生人的眼光去看待對方，因爲，他是一個無情的人，哪怕對方說出了童年的記憶，讓他想起了曾經的歡聲笑語，但是……他依然無情。

“現在……你明白了嗎？”又是那道滄桑的聲音在識海空間裏迴盪着，這既是一種提問，又是一種回答吧。

“呵呵。”

地面上，躺在地上的王五終於閉上了眼睛，不過卻留下了最後的話語：“葉楓啊，你終於想起我來了，我真是……很高興……我王五沒什麼本事……只是希望，你能夠記住我這個朋友。”

當這番話在空間裏傳出後，王五的身子轟的一聲化成漫天的碎屑，很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葉楓擡頭望去，眼前除了那把高高懸空的黯淡金刀外，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什麼都沒有留下。

“王五……”

葉楓的心緒終是起了一絲波瀾，這一刻，無情如他，雖然只是在平靜的看着一個人死去了，但他的心裏，卻記住了那個少年的面孔，記住了他說的話，更……記住了他的名字。

“唰！”

一道影像忽然出現在葉楓身前：這是一座古老的院子，位於偏僻角落的一間狹小屋子中，一個正在沉睡的少年忽然睜開了雙眼，接着唰的一聲掀開被子，坐了起來，然後臉上浮現出一絲潮紅，噗的一聲張口噴出一道鮮血。

“怎麼會這樣？爲什麼我的頭好痛？”這少年緊皺着眉頭，“還有，剛纔的那個夢怎麼如此的真實……我好像真的死了一次，是被葉楓殺死的……”

“怎麼會這樣，葉楓是遇到了什麼危機嗎？”說着，這少年艱難的站了起來，然後一步一晃的走到門前，費力的拉開大門，憂心忡忡的走了出去。

“王五！”

意識空間裏，葉楓神色一震，這影像裏的少年不正是王五嗎？看來之前被自己轟殺的人兒真的是王五的意識分身，由於他的神魂之力太過薄弱，所以意識身影被殺後，本尊也受到了衝擊。

“還好，並不是真的殺了他，只是殺了他的一道意識化身……”葉楓面無表情的自語着，但心中的某個角落，終是起了一絲波瀾。

“若現在你處身的世界不是意識世界，若那個王五是真正的血肉之軀……你是不是已經殺死了他一次？”空間裏很快又傳來了滄桑的聲音，似在提醒葉楓什麼，又像是在暗示。

“好了，既然第一根情絲已斷，是不是該斬斷第二根了？”葉楓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擡起頭看着金色刀芒。

接下來是要斬斷自己的親情呢，還是愛情呢？對於葉楓來說，任何一種情況都是他難以接受的。斬斷了親情，豈不是要與葉小小成爲陌生人？而斬斷了那抹朦朧的情意，豈不是要忘了萱兒？亦或者再見到她時，自己已成了一個冷酷無情的人？

“嗡！”

金色刀芒顫動，在下方再一次打開了一副影像，慢慢的，這影像變得清晰起來，終是露出了其中的一個人兒：一身淺綠色的衣裙，一頭柔順的青絲，一雙平靜中閃爍着慧光的大眼，還有那平靜中卻蘊藏着火山的氣息……這個人，赫然是葉小小。

“小小！”

葉楓臉色瞬間大變，這影像竟然是實況“轉播”，呈現的正是葉小小此刻的樣子：他走在門前的林間小道上，聽着鳥兒的鳴唱，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不時的擡起頭來，臉上露出快樂的笑容。

“哥哥，你的考覈還沒有結束嗎？這長壽老祖到底在搞什麼鬼，一個小小的考覈竟然搞了這麼長的時間……哥哥，我就要走了，但我捨不得你啊……你到底什麼時候纔有時間來看看我呢？”

葉小小一邊走一邊自語着，但是很快，她的情緒變得低落，眼中也出現了一抹傷感和複雜，最後索性低下頭來靜靜的注視着自己的雙腳，安靜的站在那裏，使得一身綠衣的自己很快與周圍的綠色融爲了一體。

“小小……你怎麼還沒走？你拿了我的珍寶，難道還等着我回去興師問罪嗎？”葉楓的臉上露出一絲複雜，對於自己的這個妹妹，他是真的十分疼愛，此時看到她失落的樣子，心中有點不忍。

“嗖！”

一道金色的刀芒從天而降，徑直斬在這個如雕塑一般的人兒身上，然後便見到這個少女如紙糊似的，在一瞬間轟然破碎，而在同一時間，葉楓的心中忽然一痛，感覺生命裏又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已經永遠的失去了。

“小小……”

葉楓掙扎着喃喃了一句，然後睜開溼潤的眼睛，再揮手擦去眼中的淚水，當臉色重新變得平靜時，他的眼中已沒了不捨和傷感，有的只是冷酷和無情。

“無情……”

葉楓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脣角微微一揚，道：“欲成大事者，至親皆可殺！更何況我們兩個還不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小小，若是你不站在我的對立面也就罷了……但若是有一天，你選擇了與我對立，那麼……你將成爲我的敵人！”

“斬了友情，斬了親情……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經斷了所有的情……從此，變得無情？”

“唰！”

戰刀在手，天下我有！葉楓手握金色戰刀，慢慢的擡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