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上,高懸著的明月往下揮灑著些清冷的月光,
月光下,村子里,一戶戶人家屋裡,漸再響起些窸窣的動靜,
似乎屋裡躺在床上的些村子里人再翻起了身,站在院子里的些人再挪開了腳,
「……老程,兒子呢,兒子呢!」
「……我妻子,我孩子……」
緊跟著,一戶戶人家屋裡,一盞盞燭火再被點亮,一戶戶人家的屋門被再拉開推開,
燭火的火光再映亮了一戶戶人家,再往著屋門外,斜映出些燈火,點綴著夜色中的村子。
屋裡,屋外,燭火的火光下,響起些腳步聲,
腳步聲聲漸慌張,
或是屋裡的人看到了間空蕩蕩的屋子,或是屋外的人看到了自己孩子,自己父母在過的痕迹。
或是對著自己丈夫妻子慌張著喊著,或是栽倒在地上,對著無人的屋子裡一聲聲喚著。
一聲聲喊聲里,透著些痛苦,漸帶上些絕望,
村子里,再漸響起陣陣大人壓抑著的哭聲,小孩的嚎啕大哭。
腳步聲,推門聲,話語聲,喊聲哭聲,帶著些愈加叫得大聲的雞鳴狗吠聲在村子里,混雜著,響著,嘈雜著。
……
站在這院子里,廉歌再收回了手,
再看了眼這被死死壓在地上的身影,
這身影從地上抬著頭,朝著變化著的村子里望著,
眼底漸絕望,目光愈加怨毒著看著村子里,
「……啊!」
這身影掙扎著的魂體再被連帶著怨氣磨滅了些,發出聲聲凄厲的慘叫,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這身影掙扎著,還死死盯著變化著的村子里,一聲聲喊著。
再看了眼,
廉歌轉回了視線,再聽著隨著陣陣拂過村子清風,帶到近前的些村子里聲響。
……
「……唔唔……嗚嗚嗚……」
「……老婆,老婆……」
先前獨自坐在門邊吃著飯的那男人,
沒有去點蠟燭,慌張著,踉蹌著,拉開了門,跑出了屋裡,
看著那倒在院子里的嬰兒椅,踩在地上的女人衣服,
已經紅起來的眼眶裡,淚水止不住的滾落,
踉蹌著,慌張著,跑到了那女人衣服跟前,慌忙著蹲下了身,卻踉蹌著,栽倒在了地上,
沒爬起來,就跪倒在那地上,那中年男人慌忙著,伸出手將那件衣服撿了起來,
一下下拍著衣服上積蓄的灰,淚水不斷著,從著眼眶裡滾落,啪嗒啪嗒往下落在地上,
「老婆……老婆……唔……唔唔……」
望著那衣服上,怎麼拍也拍不幹凈的灰,中年男人愈加痛苦著,渾身顫抖著,
絕望著,一聲聲喊著,再望著旁邊,栽倒在院子里的嬰兒椅,
終於,止不住,壓抑著的哭聲從中年男人喉嚨里發出,
「……老婆……孩子……」
「啊……」
……
「……徐志新他是不是不見了……」
村子里盞盞燭火熄滅時,就停下腳,愣愣著站在戶人家院子前,先前幾個追鬧著的小孩,
再隨著村子里盞盞燭火重新點亮,似乎回過神來,
先前提議玩捉迷藏的小孩,抬起頭,張了張嘴,對著旁邊幾個小孩出聲說道,
「嗯……以前他最喜歡捉迷藏了,每次他都是第一個抓……」
幾個小孩里,有人應了聲,其他幾個小孩都低下了頭,站在原地,沉默著,沒說話,
「……小鴻,小鴻……」
這時候,沿著村道,再響起個女人慌張的喊聲,
其中個小孩抬起了頭,
「媽媽……」
「……小鴻……媽媽在……」
女人看到了小孩,慌張著跑了過去,一把摟住了自己的孩子,
紅著的眼眶裡,淚水再止不住湧出,
「……媽媽,爸爸是不是不在了……」
待在女人懷裡的小孩出聲說道。
女人沒應聲,只是眼眶裡淚水愈加往外涌著,緊緊摟著自己的孩子,一下下撫摸著自己孩子的頭髮。
……
「……耀德……耀德……」
「……媽說給你過生呢,媽給你買了這麼多菜,說給你過生呢……」
一戶人家院子里,一個中年婦人跪倒在院子里地上,哭喊著,
「……媽說給你過生呢……」
「……媽買了這麼多菜,買了這麼多菜呢……」
……
「……唔唔,唔唔……」
「……老程,老程……」
有人站在院子里,望著院子邊晾著的,許久都沒收的衣裳,渾身顫抖著,喉嚨里發出著壓抑著的哭聲,淚水從紅著的眼眶裡啪嗒啪嗒往下落著。
有人發愣似的,從床上翻起身過後,就望著身側床上,另一側,那空蕩蕩著,沒人睡的枕頭,只是望著的眼眶愈紅,淚水不斷湧出,滴落在那床上枕頭上。
有人撕心裂肺著,一聲聲哭喊著,有人絕望著,張著嘴,喉嚨里響著壓抑的哭聲。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混雜著些壓抑著的哭聲,或呢喃,或嘶喊的話語聲,在這村子里一遍遍回蕩著,
哭喊聲下,眼淚砸落的聲響下,
一個個村裡人,再收拾了那院子里許久沒收拾的衣服,將衣服規整的收進了柜子里,將倒在地上的嬰兒椅扶正,擦去了灰,將那沾了些淚水的枕頭重新擺正,理整齊了被子。
再起身,或走出了屋門,或走出了院子,
還紅著眼眶,朝著這村子口,一步步走了過來。
……
「唔唔……嗚嗚嗚……」
村子口,院子里,
站在旁邊的中年男人眼眶再愈加漸紅,
緩緩著蹲下了身,
淚水止不住地再從眼眶裡湧出,往下落著。
那攙扶著自己老伴的老婦人,渾身再顫抖著,眼眶裡積蓄著的淚水再往下落著,
那被老婦人攙扶著的老伴,踉蹌了下,眼底痛苦著,張著嘴,嘴裡發出著些含糊著的,壓抑著的哭聲,
「……我的兒子,我的兒子……」
「……哇哇,哇哇哇……」
就在這時候,被眼眶愈紅,望著自己兒子,落著淚的老人緊緊抱在懷裡的那嬰兒,
似乎再聽到了自己父親的哭聲,和那村子里一聲聲撕心裂肺,絕望著的喊聲,嘈雜聲,
再被吵醒過來,同樣有些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不哭,不哭啊……」
抱著嬰兒的老人慌忙著擦著淚水,哄著孩子,
那蹲下身落著淚的中年男人慌忙擦著淚水站起了身,也張了張嘴,似乎要哄哄孩子,
只是望著撕心裂肺哭著的孩子,中年男人才張了張嘴,紅著的眼眶裡淚水又再止不住的流出,
「……寶貝乖,寶貝乖啊……爸爸知道,爸爸知道你是想媽媽了,爸爸知道,你是想媽媽了……爸爸在了,爸爸在呢……」
淚水啪嗒啪嗒往下落著,中年男人再張著嘴,對著自己孩子說著,輕輕拍著自己孩子,
似乎是得到了安撫,聽懂了自己父親的話,或是有些哭累了,老人抱在懷中的嬰兒漸再止住了哭聲,
望著自己孩子臉上還帶著的些淚水,中年男人小心著,輕輕用手指擦拭了擦拭,
再收回了手,再緩緩轉過身,看向了那地上被死死壓著的身影。
村子里,再安靜下來,
只剩下一道道腳步聲匯聚著,朝著這村子口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