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小夥子？」

站在院子邊，透過那半扇敞開著的屋門，看著那昏黑屋子裡，坐著的男孩，

廉歌停頓著目光，沒應那老人的話語聲，

老人臉上笑著說著話，再喊了兩聲，順著廉歌的視線望了過去，臉上再多出些笑容，

「……小夥子，那啊，是我孫子。平日里就我們爺孫生活在這兒，他啊，小時候生下來就有些毛病，不能說話，也聽不到人講話，腦袋這兒還有些問題。我怕我出去洗衣服的時候，他亂跑……這兒周圍都是荒郊野嶺的，也怕他出什麼事兒，就讓他坐在竹椅上了。」

有些慘白的臉上笑著，擠出些紅潤來，老人再笑呵呵著說道。

看著那映著些屋外光，眼睛有些明亮，坐在竹椅上一動不動的男孩，廉歌停頓著視線。

那男孩坐在竹椅上啊，兩隻手被撇在身後，垂著的那兩隻腿隔著地面還有些距離，從腳踝處，顯得有些扭曲，

幾條似乎是從衣服上撕扯下來的布條，將男孩從著脖子，再到身子，緊緊捆在椅子上，不能動彈，

只是抬著頭，兩隻有些明亮的眼睛朝著屋外望著，似乎望著屋外的人，

「你孫子？」

再轉過了視線，廉歌平靜著，看了眼這老人，出聲說道。

肩上，轉動著腦袋也張望著那屋裡的小白鼠不禁縮了縮身子，轉過腦袋望了望廉歌，

它好像察覺到，廉歌生氣了。

「……是啊，我孫子。」

慘白的臉上帶著些紅潤，笑著，老人再出聲說著，

「……小夥子，先進屋吧，進屋歇歇腳吧。」

老人再轉過身，領著路往著那堂屋裡走了去。

再看了眼這老人，廉歌再挪開了腳，跟在這老人身後，

走過這院子里，院子里的瓦片被踩碎，響著些聲音，

廉歌走進了這屋子裡。

……

堂屋裡，對著屋后的窗被布帘子遮著，往著屋後去的后屋門，也沒透進來些光，

領著廉歌進了堂屋后，老人在開著的半扇堂屋門邊站住了腳，擋住了堂屋外透進來的光，堂屋裡，愈加顯得昏黑，

看了眼這顯得有些空蕩，有些張桌子，靠著牆邊也堆著些雜物的堂屋裡，

廉歌再轉過了視線，看向了被捆著，坐在竹椅上的男孩，

男孩還愣愣坐在竹椅上，望著屋外，似乎發愣著，沒注意到進屋的人。

被老人擋住了屋外光線，沒了屋外光映著的眼睛黯淡下來些，卻在這昏黑的屋裡還顯得有些明亮，映著擋住了堂屋門老人的身影，映著屋門邊的景象。

男孩身上，捆著的布條顯得有些緊，在男孩身上，從衣服下裸露出的手臂上，脖子上，勒出了一道道勒痕。

看著那一道道有些深的勒痕，廉歌停頓著視線。

「……嘿，我怕他亂跑……就讓他坐這兒了。」

旁邊，老人順著廉歌的視線，也望著男孩身上捆著的布條，勒出的勒痕，再笑呵呵著，對著廉歌說道。

「都這樣了，老人家還怕他跑呢？」

再轉過視線，廉歌看了眼男孩身下垂著的，已經變形，朝著兩邊扭曲著的腳，出聲再說道。

「……嘿，怕呢，怕呢……」

老人臉上笑著，再出聲應著，

「……上回他跑出去，把兩隻腳給弄成這樣，都還想往外跑，不讓他好好坐在這兒可不行。要是讓他跑出去了啊，這到處都是荒郊野嶺的，還不好找呢，要是找不到了可咋辦。」

老人笑著，再出聲說著，緊跟著，又再轉過身慌忙著朝著那坐在竹椅上的男孩走了過去，

「……誒，別怕啊，別怕啊，我的寶貝孫子，爺爺回來了，爺爺回來了……爺爺這就把繩子給你解開。」

臉上笑著，老人佝著腰走到了男孩身前，伸手就要去解捆著男孩的布條，

被捆著，坐在竹椅上的男孩，似乎才注意到進屋的廉歌和老人，

有些發愣的眼睛轉動了下，等著老人走到了他跟前，再驟然在椅子上掙扎了起來，

「……唔唔……嗚嗚嗚……」

張著嘴，男孩嘴裡發出了些含糊的聲音，唔唔啊啊的喊著，掙扎著，轉動著身子，轉動著頭，

脖子上被布條勒出的勒痕再深了些。

緊跟著，轉動著頭的男孩似乎看到了廉歌，

「……嗚嗚嗚，唔唔……」

望著廉歌，男孩愈加掙扎著厲害，愈加大聲著從喉嚨里發出著些聲音，似乎想對著廉歌說些什麼。

「……嘭。」

男孩掙紮下，連帶著椅子栽倒在了地上。

「……誒誒……不好意思啊，小夥子。一直都是我和我孫子兩個人待在這兒，平日里我出去忙活地里的事情，洗衣裳的時候，怕他亂跑呢，就讓他坐在這兒門口，這樣啊，我一回來，遠遠的他就能看到我回來了，我也能看到他在屋裡。」

老人慌忙著伸手將男孩連帶著那把椅子一起扶了起來，再轉過頭，臉上笑著，對著廉歌說道，

「……他好久都沒看到過生人了，看到小夥子你，可能是有些害怕，不好意思啊，小夥子。」

「……我的寶貝孫子咯，別胡鬧啊，別讓人看了笑話，那爺爺可就要生氣了啊……」

老人再轉過了頭，對著那男孩笑呵呵著出聲說道。

男孩望著老人，止住了掙扎著的動作，嘴裡的咿唔聲。

「……乖，乖……別怕啊，爺爺先幫你把繩子給你解開……就乖乖坐在凳子上啊，別胡鬧啊，別讓人看了笑話……」

笑呵呵著，老人一遍遍說著，伸手一圈一圈將男孩脖子上勒著的繩子，手上捆著的布條放了下來啊，卻將腿上捆著的布條還是留了下來，

「……寶貝孫子哦，這是咱家又來客人了，別害怕，別害怕啊，別讓人看了笑話……」

捏著那解下來的布條，放到椅子旁邊，老人臉上笑著，對著男孩說著，

再重新轉過了身，

「……誒……屋子裡有些黑，這村子里就我這一戶人家，燈壞了，也沒處換……」

似乎才察覺屋裡有些昏黑，老人再笑著出聲說著，伸手將另半扇屋堂屋門也拉了開，

只是沒其他窗戶透進光的堂屋裡，即便門打開了，也沒透進多少光，依舊昏黑著，

「……小夥子，你坐啊，坐啊，別站著了……我去給你倒水，家裡還有些茶葉呢，我給你倒杯茶水……」

轉過身，老人又再對著廉歌笑呵呵著說著，

再轉過頭，對著那還被捆著腿，坐在竹椅上的男孩出聲笑著說道，

「……寶貝孫兒哦，我去給來得客人倒水，就在後屋裡，別害怕，別胡鬧啊……」

老人說著，才再轉過去身，往著后屋裡走了去。

男孩看著他，眼睛映著老人的身影，

望著老人一點點走進了后屋，等著后屋裡再響起些動靜，

才再轉過了頭，朝著廉歌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