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草莓新鮮上市了啊，」

「……他娘的，你擠個毛啊擠……」

「……煎餅果子，狼牙土豆，玉米棒，包子，饅頭，豆漿……」

「……來兩包子，再來杯豆漿，麻煩快點，車就快來了……」

「……邱姐，去菜市場買菜啊……對，我也是，去買點排骨回來看說中午燉……」

又是座城市。

街道旁，人來人往，車輛擁堵著緩緩向前。

在街道旁，廉歌聽著耳邊混雜著的些話語聲，轉過視線，看了眼身前，四下遠處。

肩上，小白鼠也轉動著腦袋，張望著四周，眼饞著些街邊的些餐館，路邊的些小吃攤。

隔著不遠，是個公交站台。

站台前，等著不少人，和些見人多，停下的流動攤販，

等著的人或提著袋子不時同旁邊相熟的人說著話，或提著些東西，站在站台台階的邊緣，沿著路朝著車來的方向望著，

或是拿著手裡的手機，不時抬起頭朝著路上駛來的公交車站台看看，又再低下頭，看著手裡的手機。

或是在小吃攤前停下腳，買著些東西，又不停抬頭朝著車來的方向望望。

不時公交車駛來，走下來些人，公交站台上等著的些人又擁擠著，往著車上擠上去。

站台上些人的話語聲，道路上，車輛駛過聲，街邊些店鋪里吃著早餐顧客的話語聲，停在旁邊，攤販的招呼聲，叫賣聲，混雜著，熱鬧著。

……

看了眼，廉歌再挪開了腳，朝著那不遠處公交站台前走著，

再轉過視線，看了眼手裡正亮著屏幕的手機，

正戴著耳機，和電話那頭的顧小影打著視頻電話。

「……廉歌，你又走到哪了啊？」

電話那頭，顧小影正趴在床上，

翻了個身，打了個哈欠，還有些睡意朦朧著，問著電話這頭的廉歌，

「隴右省境內，靠近著川蜀省邊界。」

「……我看看啊……」

顧小影壓著枕頭，拿著手機，似乎查著地圖，

「……是秦隴市嗎……廉歌你已經走那麼遠了嗎？」

再抬起頭，顧小影看著電話這頭的廉歌，出聲說道，

電話這頭，笑著，廉歌點了點頭，再轉過視線，看了眼遠處。

幾日前，

從那村子離開了過後，沿著路，再走過了些村子，經過些城鎮，

在人家借宿過一晚，露宿過幾次，

花費了幾天時間，再行至了此處。

「……顧小影……顧小影……都幾點了，還不起來……」

「……已經醒了，和你女婿打電話呢……」

電話那頭，

顧小影卧室外，響起顧母的喊聲，

顧小影還趴在床上，抬起頭，朝著屋外喊著，

「……小歌？」

屋外響起陣腳步聲，顧母打開了顧小影的屋門，走了進來，

「……小歌啊……這是走到哪了啊……早飯吃過了嗎？」

「……師母。還沒呢，等會兒再吃。」

「……成，那你和小影聊吧……顧小影，你看看人小歌都起來了，你還賴床上，吃不吃早飯……怎麼著，癱瘓了還是腳瘸了，還是背和床長一起了……」

「……媽！」

「……廉歌，你岳母兩口子欺負我，簡直欺人太甚！」

「……你吃不吃，不吃我倒了。」

「吃！」

……

聽著電話那頭響著的話語聲，廉歌臉上不禁露出些笑容，

再同電話那頭的顧小影說了幾句話過後，廉歌結束了通話，

將耳機取下，和著手機隨意著再收了起來。

轉過視線，廉歌再看了眼這公交站台前，微微頓了頓視線。

……

一道有些矮小的身影從稍遠處，避讓著過路的行人，漸走到了公交站台的旁邊，停下了腳。

抬起頭，望了望公交站台前等著的些人，再墊著腳，沿著道路，朝著街道前望了望，

那道有些矮小的身影再放下了腳，低下頭，獨自一人站在公交站台旁邊，稍遠處。

看著那道有些矮小的身影，廉歌停頓了下目光，

那道有些矮小的身影是個男孩。

身上沾著些灰，腳上光著腳，褲腿上似乎是在地上磨得，破了洞，透過破開的洞，褲腿下的膝蓋上，似乎被磨掉了層皮，顯得有些血肉模糊。

正低著頭，有些沉默。

旁側，公家站台上，等著公交車的人，似乎對那站在旁邊的男孩渾然不覺。

只是每當有人從男孩身旁走過時，男孩都朝著旁邊避讓著。

……

「……喂，什麼事兒啊，我這才剛出門就又給我打電話。」

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一隻手拿著從旁邊早餐攤上買上個餅子，吃著，一隻手拿著手機，打著電話，慌慌忙忙著朝著公交站台前走了過來，

「……孩子發燒了嗎？我回來？我這哪有空啊……」

男人有些煩躁，停下了手裡吃著餅子的動作，對著電話那頭說著，在公交站台前停下了腳，

「……我再才出來，又回去……我這上班都馬上又來不及了，假又沒請，公司里又是一堆事兒……」

男人對著電話那頭說著，

旁邊等著車的些人不禁抬起頭，朝著那男人看了看，又各自轉回頭，忙活著手裡的事情。

那站在一邊的男孩，似乎也聽到了那打電話男人的話語聲，抬起了頭，看向了那男人，

「……我都說了，沒空，沒空！早，早你不說，現在這會兒我都出來了又給我打電話說孩子發燒了，這會兒你讓我怎麼請假又回來！」

那打電話的男人聲音漸提高了些，沖著電話那頭吼著，

「……我這一耽擱，又是一天，今天耽擱事情沒做完，明天我怎麼辦……一天天，不是這事情就是那事情，我這工作還做不做……孩子吃飯，看病要不要花錢，啊！」

似乎積蓄著的情緒爆發出來，男人沖著電話那頭吼著，

旁邊幾個人不禁再看了看這男人，

「……孩子發燒了，你帶著他去看不就行了，還要我回去……我哪來的空……」

這時候，一輛公交車漸停在了站台跟前，

男人抬起頭看了看，愈加有些不耐煩著對著電話那頭說著，慌忙著朝著那輛公交車走了過去，

「……好了，不說了，我馬上這就要去公司了，沒空回來，孩子你就直接帶去醫院……」

說著話，男人直接掛了電話。

旁邊，那男孩看著那掛了電話的男人，緊緊盯著，視線隨著那男人轉動著，渾身有些顫抖著。

再挪開了腳，朝著那男人身前走了過去。

走到了那男人身前，男孩抿著嘴，看著那男人，伸出了腳，

腳綳直了，擋到了男人身前，咬著牙，似乎是在用力。

那男人拿著手機，急匆匆著往那公交車走去，似乎渾然不覺男孩和男孩擋在路上的腳，直接走了過去，

「……啊……」

男人被絆到在地，頭磕了下，不禁痛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