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叔，我們這兒就先回去了啊。」

「……行。」

大殿里漸空了下來，只剩絲絲縷縷青煙還瀰漫著。

院子里，最後幾個在院子邊燒香祭拜的村裡人，再作過揖，磕過頭后，也相繼從那還燃著的紙錢堆，香燭前起身。

有人轉過身，對著那站在大殿門邊的老人招呼了聲，

老人也點著頭再應了聲，再望了望已經沒什麼人的院子里，

再抬起頭，朝著頭頂的天色望了望，

天空中，太陽還被厚厚的雲層遮擋著，烏雲漸匯聚密布，天色有些壓抑。

頓了頓腳，再轉過些身，老人朝著空下來的大殿里回頭望了望，

「……陳三娃，你留會兒吧，看著下廟裡這些個供品。」

再轉回身，老人出聲叫住了土地廟院子里，還沒離開的個中年人，

「……成。那董叔，這兒我看著就成，董叔你就先回去吧。」

中年人應了聲，朝著老人走了過來，走到了老人跟前，

「成……」

頓了頓腳，老人才再點了點頭，應了聲。

再抬起頭，朝著頭頂天空上望了望，

「……我看這天時要不了多久就得下雨了，你就看著落雨了，就也回來吧。」

再出聲說著，老人再轉回了頭，朝著中年人望了望，

「帶傘沒，沒帶廟裡，這大殿裡頭，靠著這邊牆邊掛著件雨衣，一會兒你給穿上。」

「成……」

中年人朝著大殿里望了望，看到了掛在牆邊那件雨衣，點了點頭，應了聲，

「那董叔，一會兒我回來是把這些個供品也都一起帶回來還是？」

「……這麼多東西呢，光那三牲也不是你一個人能搬得動的，放這兒吧，等著明天再來收。也讓土地爺慢慢享用。」

老人笑著應了聲，再回頭望了望，出聲說道。

「……那行，我知道了。那董叔，你就這會兒也快回去吧，這天時指不定就要下雨了。」

中年人點了點頭，再應了聲。

老人再頓了頓腳，望了望已經空下來的院子里，點了點頭。

再站了站腳，老人回過身，再跨進了這土地廟的大殿里，走近到神像跟前的供桌前，

「……土地爺，謝謝你保佑我們村子風調雨順……希望來年你也保佑村子里地里有個好收成，村子里每個人都平平安安的……」

再低著些腰，對著土地神像作了作揖，說了幾句話，

老人才再轉過身，走出了大殿。

「……那我就先過去了……等著一會兒落雨了，你也就回來吧。」

「……成，董叔。」

老人再對著大殿邊站著的那中年人叨嘮了句，

再挪著腳，往著院子外走去。

走到那顆有些年歲的樹跟前，老人再停下腳，也對著那顆上了年歲的樹作了作揖，

才接著穿過了院子，走出了土地廟。

……

看著那老人走遠，再看了眼那站在大殿邊，望了望那大殿里，又再望著天空上的中年人，

廉歌再轉過視線，看向了這主幹都擋了半邊院子的樹。

「颯颯……」

天空中，濃厚雲層變換著，快速匯聚成了烏雲。

濃厚的烏雲下，天色漸變得有些昏暗，

這時，陣帶著些涼意的風，從遠處拂來，拂過近處。

起風了。

這院子里，這顆上了年歲的樹，頂上伸展開，繁密著的枝葉被輕輕擾動著，

枝葉碰撞下，響著些窸窣的聲響。

不時再從這土地廟屋頂瓦片上，卷下幾片積蓄著的葉子。

「……這天時還真是說變就變。」

帶著些涼意的寒風拂過，那站在大殿前，穿著短袖的中年人不禁打了個哆嗦，

用手搓了搓臂膀，望了望廟外昏暗的天色，再回過身，朝著大殿里望了望，

走進大殿里，將掛在大殿牆邊的件雨衣披了上，重新走到了大殿門邊站著。

……

聽著耳邊隨著陣陣清風響著的些枝葉碰撞聲，看著這院子里，這顆上了年歲的樹，

廉歌站在這院子邊。

那樹頂上的枝葉漸再搖晃的厲害了些，卻只是擾動著細小的樹枝。

風再漸大。

拂過近前的風染上了些水汽。

「……啪嗒……啪嗒……」

緊隨著，隨著拂過，呼嘯著的風。

豆大的雨滴在啪嗒啪嗒從濃厚的烏雲下落下，

落在院子里泥土上，飛快浸入泥土，

打在土地廟大殿屋頂的瓦片上，響著些細微的聲響，

斜揮在院牆，劃出些細長的雨痕，

大多都被這院子里樹伸展開的繁密枝葉遮擋，枝葉被雨滴拍打著，風卷著響著些窸窣的聲音。

「……嘩啦啦……」

驟然間，雨水拍打在繁密枝葉上，瓦片上的聲響愈加密集，

土地廟的院牆被飛快打濕。

雨密集著，急促的落了下來。

「轟隆……」

電閃過後，雷鳴聲接著響起。

大雨傾盆。

「……這雨還真是大……」

那站在大殿前，門邊的中年人，望了望已經大起來的雨，

再回過頭，望了望大殿里，

回過身，穿著雨衣，頂著雨，小跑著，往著院子外跑了去。

跑出了院子，再虛掩上了院門，才再跑進了雨中，頂著雨，往著那村子里跑去。

……

轉過視線，看了眼那頂著雨跑遠的中年人，

再看了眼這安靜下來，只有些雨聲，枝葉碰撞聲的土地廟裡。

廉歌收回了目光，

再望著，這院子里，在雨中，頂上枝葉晃動著的樹，停頓了下目光，

再轉過身，廉歌朝著那供著土地神像的大殿里走了進去。

……

「路過此地，天降大雨。借貴地借宿一宿，打擾了。」

大殿里，

供桌上，香爐里，還燃著的香縈繞著些青煙，

還沒燃盡的香燭上，一簇簇火焰被拂進大殿里的清風擾動著，微微竄動，

映亮著這大殿里。

大殿里，或稻草扎的，或布裹著的蒲團還散落在供桌前，

供桌上，香爐邊，還擺著兩個果盤，壘著些供果。

供桌后，神像前，還擺著三牲，和些其他的供品，

看了眼這大殿里，廉歌對著那大殿里供著的土地神像出聲說著，再轉過些身，看向了那大殿外，院子里那顆上了年歲的樹。

樹頂上些細小枝葉隨著裹著雨水的風，微微晃動著，似乎在應著廉歌的話。

「……吱吱，吱吱吱……」

看了眼，廉歌再收回了目光。

肩上，小白鼠立起了前肢，正轉動著腦袋，朝著大殿里，供著的那些供品張望著，眼饞著。

看了眼肩上的小白鼠，

廉歌沒去坐神像前的蒲團，就在旁邊空處，就地盤腿坐了下來。

「不是給你吃的。也沒什麼味道。」

廉歌轉過視線，出聲說了句。

「……吱吱，吱吱吱。」

小白鼠張望著，再叫了兩聲，也轉過了腦袋，重新在廉歌肩上趴了下來。

轉過目光，廉歌盤腿坐在這大殿里，再透過那敞開著的大殿門，看著大殿外。

大殿外，天色漸暗，風雨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