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在條有些破敗的巷子里,一處同樣老舊的院門前,
老人再停下了腳,伸出手,輕輕將虛掩著的院門推了開,只是老舊的院門還是響起陣聲響。
佝僂著腰,抬著頭,朝著院子里望了望,再挪開了腳,
走進了院子里,再輕手輕腳地,將院門重新合了上。
院子里,不怎麼大,地面只是夯實了的泥土,只是收拾著很乾凈,
挨著旁邊院牆邊,還有小塊菜地,種著些蔥姜和些應季的蔬菜,菜地邊,靠著牆擺著個澆水用的水桶。
院子過去,就是屋子。
這會兒,屋子的堂屋門正敞開著,屋裡的燈還亮著,
透過了敞開著的門,映照著院子。
屋檐下,映著屋裡光的地方,一個小男孩正坐在門檻上,
手撐在門檻兩邊,抬著頭,似乎正望著漆黑夜幕上,那又再被雲霧遮擋了些的月亮,
「爺爺……」
似乎聽到了老人開門的動靜,男孩再低下了頭,
看到了走進院子里的老人,眼底有些歡喜著,叫著老人,從門檻上起身,朝著老人跑了過去。
「……怎麼還沒睡啊?」
伸手將跑過來的男孩摟了住,低下頭,笑呵呵著,老人看著男孩問著,
「……睡不著。然後發現爺爺你不在屋裡,就想等你回來。」
男孩搖了搖頭,對著老人說道。
「……爺爺啊,出去轉了轉,看了看……」
老人一隻手摟著男孩,笑著應著,一邊將拿在另只手上的兩串排骨拿到了男孩身前,
「……看看這是什麼啊?」
「燒烤!」
男孩踮起了腳,看著老人拿在手裡的兩串烤排骨,眼底迸發出些光彩,有些驚喜著出聲應著。
「……給。正好,爺爺給你買了燒烤給你當夜宵,趕緊吃吧。」
笑著,伸手摸了摸男孩的頭髮,老人將手裡給男孩買的烤排骨,遞給了男孩,再帶著男孩挪著腳,往著屋裡走著,
「……嗯!謝謝爺爺。」
男孩接過了燒烤,有些歡喜著,解開著裝著兩串烤排骨的袋子,跟著老人往屋裡走著。
「……好了,就在這兒吃吧,等吃完了啊,明天早上你啊,還得早點起來呢。」
帶著男孩,老人在門檻邊停了下來。
老人在門檻上,緩緩坐下了身,抬著頭,望了望遠處的夜色,
小男孩跟著老人,坐在了老人旁邊,
一老一幼緊挨著,坐在屋檐下門檻上,
一個望著屋外遠處有些失神,一個正埋著頭,解開著手裡的燒烤袋子,
「……怎麼,解不開啊?」
「……解開了!」
老人頓了頓動作,再轉回頭,看著男孩,臉上露出些笑容,笑著,溫和著說著,就要幫忙。
男孩解開了裝著烤排骨的袋子,歡喜著說著。
看著高興著的男孩,老人再頓了頓動作,臉上露出些溫和的笑容,
「……爺爺,你吃。」
男孩從解開了的塑料袋子里先拿出了串烤排骨,遞給了老人,
「……你吃吧,爺爺在外面就吃過了,這會兒還飽著呢。」
老人笑著,對著男孩說著。
「……爺爺,你吃一口吧。」
男孩還遞著烤串,抬著頭,看著老人,
「……好,爺爺吃一口。」
老人低下頭,伸手扶著男孩遞過來那串烤排骨,吃了口,
「……好了,剩下的你吃吧……爺爺這麼大歲數了啊,這些東西都吃膩了。」
老人笑著,對著男孩說著,再伸出手,摸了摸男孩的頭髮,再收回手,
「……嗯!」
男孩重重點了點頭,拿過老人吃過一下口的烤排骨,再有些歡喜著吃了起來。
老人笑著,望了望男孩,再轉回了頭,望著屋檐外,漆黑的夜幕。
門檻上,坐著的一老一幼再安靜下來些,
一個歡喜著吃著排骨,一個望著夜幕有些失神。
只是男孩吃著排骨,吃著吃著動作漸放緩,漸再停了下來,臉上的歡喜褪去了些,
「爺爺……」
放下了手裡的排骨,男孩再抬起了頭,望向老人,
「嗯?怎麼了?」
老人再轉回頭,望向了男孩,溫和著笑著,再應了聲,
「……爺爺,明天能不能不送我走啊?」
男孩抬著頭,眼底有些希冀,還有些害怕地望著老人,
老人看著男孩,沒說話,
轉過些視線,望了望就站在院子邊的三位鬼差,
他已經能看到鬼差的身影。
似乎是為了表示尊重,三位鬼差見老人轉過來視線,沖著老人點了點頭,再往外退了些,離開了老人的視線,退到了院門外,靜靜等候著。
「……我會很乖的,我還能幹活,我可以幫爺爺你種菜……爺爺,你能不能不送我走啊,我想和爺爺你待在一塊……」
男孩漸低下些頭,聲音漸低地說著。
老人聽著男孩的話,再緩緩轉回頭,望著男孩,再頓了頓動作,
「……爺爺啊,歲數大了……」
老人再對著男孩出聲說了句,摸了摸男孩的頭髮,卻沒再接著說下去,
男孩再抬起了頭,眼眶裡帶著些淚水,卻強忍著沒流下來。
「……明天啊,來接你過去的是你姐姐啊,那位姐姐啊,也是跟著爺爺長大的……跟著那位姐姐過去之後,記得聽那位姐姐的話……要是啊,有人欺負你,就回來跟爺爺講,爺爺教訓他們……」
老人摸著男孩的頭髮,再笑著出聲說道,
「……嗯!」
聽著老人的話,男孩沒再提說不走的事情,只是強忍著眼眶裡的淚水,重重點著頭。
「……爺爺啊,把你的衣服都給你收拾好了,就放在你床邊,等明天那位姐姐接你走得時候,你也帶上……這兩天還比較冷,別忘了多穿兩件衣裳……」
老人對著男孩笑著,一聲聲叮囑著,緊跟著,又再頓了頓動作,
伸手摸索著,將縫在那褲子裡面的兜翻了出來,將裡面的錢全拿了出來,
「……這個拿著。這是爺爺給你的……你就直接好好揣著,要是什麼時候需要了,就拿出來用……」
老人將錢一分也沒留,全給了男孩,
「……嗯!」
男孩重重點著頭,眼眶裡強忍著的淚水越加多了些,接過了錢,放進了兜里,
「……好了,趕緊吃吧。」
老人笑呵呵著,再應了聲,
「……嗯……爺爺,等著我長大了……我就來照顧您,幫您種菜,幫您煮飯……還要掙好多好多錢,給您買好多好多燒烤吃……」
男孩紅著眼眶,再出聲說著,
「……好……好……爺爺等著,等著……」
笑著,老人再摸了摸男孩的頭髮,應著,
只是終究,老人還是怕男孩太挂念他,再補了句,
「……你啊,也別太挂念爺爺……你把自己過好,好好長大,好好的,平平安安啊,爺爺就高興了,記住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