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爸爸媽媽，還有魯爺爺帶著爺爺從卧室里離開后，我從床底下鑽了出來……我有些害怕，就回了自己的房間里……我想睡覺，想睡醒的時候，說不定爺爺還在呢……可是我怎麼都睡不著，在床底下，看到的，爸爸的腳，還有聽到的，爸爸對爺爺說得話，爺爺最後發出的聲音，一直在腦子裡面，不停，不停的出來……」

院子里，屋檐下的燈火斜映著燈下幾人的身影，

陣陣寒風不時拂過，混雜著院子里些話語聲，擾動著燈下人的衣襟，

女孩埋著頭，沉默了會兒，再出聲說著，

女人聽著，低著頭，看著自己女兒，再伸手將自己女兒摟緊了些。

院子邊，站在自己母親旁邊的男孩望了望那院子里地上癱倒著的男人，再轉過頭，望著女孩，抿了抿嘴。

看著院子里些人，廉歌靜靜聽著女孩的敘說。

……

「……然後，那晚上，我好像一直都沒睡著……等到第二天早上的時候，爸爸媽媽已經請了個道士爺爺回來。媽媽來叫我，然後跟我說，爺爺去世了……」

說著話，女孩將頭埋下去些，沉默下來，渾身微微顫抖著，

女人看著自己女兒，眼眶有些泛紅，愈加摟緊了自己女兒，

「……我出了屋，看到了爸爸……爸爸還是穿著那雙鞋，正和道士爺爺說著話……看到我了，爸爸就轉過頭看了過來……我有些害怕，就從屋裡跑了出去。」

「……在村子里，我遇到了徐延征，他是來找我的，他知道我爺爺去世了，還安慰我……我不知道怎麼辦，就把事情告訴他了。」

女孩再出聲說了下去，抬起頭，望了望站在院子邊的男孩，再低下了頭。

「……我說我想讓爸爸去自首。我們在一起，想了個辦法……只有村子里的人懷疑爺爺不是自己死的，才會有人懷疑爸爸，被懷疑了，爸爸才有可能會去自首。」

低著頭，女孩再繼續說著，

男孩聽著女孩的話，抿著嘴望著女孩，也將頭低下來些。

「……徐延征說，要是人死了過後，還有很大怨氣的話，村子里就會懷疑爺爺不是自己死的……然後爸爸被懷疑了的話，就會去自首了。」

女孩說著話，再沉默下來。

「……所以村子里的事情，是你們兩個小傢伙鬧出來的？這些天的時候，村子里有些人因為這事兒，還真有些這種想法。就是這畜生……」

魯弘正聽著，不禁出聲說道，再轉過頭，望了望地上那男人，

「……嗯……那天晚上，等爸爸媽媽都去睡了過後，我和徐延征約好了，偷偷從屋裡跑了出來……然後我從村頭往村尾跑，他從村尾往村頭跑……然後村子里被拴在院子邊的狗就開始叫了，然後村子里其他狗也跟著開始叫了……等到村子里的人都出來了過後，我和徐延征就躲進了兩座屋子中間的小巷子里。」

女孩點著頭，應著，再出聲說著，

「……那徐家屋裡的雞鴨？」

魯弘正不禁再出聲問道，回頭再看了眼那男孩，

「……是我做得。」

那男孩抬起了頭，抿了抿嘴，出聲說道，

「……那村子里那條狗……有些不對啊，就是小征你的眼睛是自己裝的，可是頭天晚上，我的眼睛什麼都看不到了，可不是你們兩個小傢伙能鬧出來的事情。」

魯弘正說著，有些疑惑。

「……我們不知道。」

女孩再抬起了頭，出聲應著，

「……第三天晚上的時候，我和徐延征說好了的，再從村子里跑過，讓狗叫起來，等村子里人都出來了，就躲起來……可是，村子里都沒什麼從屋子裡出來了……我們跑了好幾趟……然後路過那座屋門前的時候，有條被拴著的狗叫得特別厲害，然後把鏈子從栓的地方扯落了，朝著我們撲了過來……再然後，那條狗就死了……我和徐延征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回了家。」

「……昨天晚上的時候，我和徐延征從我家屋這邊，想翻過圍牆，翻到魯爺爺家後院里……然後魯爺爺家後院里的雞鴨就都叫了起來……再然後，魯爺爺就打著燈，往後院里走了過來。徐延征看到了，趕緊讓我翻牆走，我才翻到一半的時候，魯爺爺就已經走到後院門口了……可是魯爺爺就像是沒看到我們一樣，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和徐延征就趕緊翻牆走了。」

說著話，女孩漸再止住了聲。

魯弘正聽著，愈加有些疑惑，緊跟著，頓了頓，再出聲問道，

「……那頭回村子里請先生過來的時候，怎麼當天晚上又安生些了……」

聽著魯弘正的話，女孩再抬起了頭，望了望魯弘正，再看向了男孩，

「……徐延征說，驅鬼的法事有效，村裡人就會覺得有鬼。」

女孩說著話，再轉過頭，望了望那癱倒在地上的男人，沉默了下，再低下頭，

「我想讓爸爸去自首……」

「……自首，自首什麼……那老傢伙……那老傢伙……對，那老傢伙就是自己死的，就是自己死的，我自首什麼……我自首什麼……」

男人聽到了女孩的話，愈加有些癲狂，

「……楠楠，楠楠，你可別亂說話啊，楠楠……」

臉上有些猙獰著，男人一遍遍說著，

女孩頭再埋下去些，沉默著。

「……廉大師，你看這是怎麼一回事兒……有些事情是這兩小傢伙做得，還有些事情……」

魯弘正沒去管那男人，轉過頭，再看向廉歌出聲詢問道，

聽著魯弘正的話，廉歌轉過視線，再看了眼那癱倒在地上，還癲狂著一遍遍說著的男人，

「自己死的？」

「老人家，能說下你是自己死的嗎？」

再轉過視線，廉歌語氣平靜著，看著女孩身後那佝僂著身子的老人，出聲說了句。

緊隨著，老人佝僂著的身影也浮現在院子里幾人眼前，

「……爺爺！」

魯弘正幾人轉過頭，望著那老人，不禁頓住了動作，

女孩轉過頭，抬著頭，望著老人，出聲喊了聲。

「誒……」

老人看著女孩，應了聲。

「……不可能……不可能……老東西，老東西明明已經死了，明明已經死了……」

還癱倒在地上的男人望著老人，臉上先是有些驚恐，出聲說著，

緊跟著，又朝著老人爬了過去，

「……爸……爸，你快告訴他們，告訴他們，你是自己死的……」

「……爸，我是你親兒子啊，爸……爸，你快告訴他們，告訴他們，你是自己死的……」

「……爸，對吧，你是自己死的……」

在地上爬著，男人抬著頭望著老人，哀求著出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