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夜色漸深，遠處城市裡，高樓間萬家燈火點亮著，映照著城市。

近處，高鐵站前，廣場上，又再漸走了些人後，愈加顯得冷清，

相隔有些遠的盞盞路燈，揮灑著些昏黃的燈火，混雜著從高鐵站里映出的燈火，勉強照亮著高鐵站前。

廣場外，道路上的車輛愈少，擺著攤的攤主，望了望高鐵站前剩下的寥寥行人，各自也往著各處離開，僅剩下寥寥一兩個攤位停在廣場邊，攤主在攤位后哈著霧氣，不時跺著腳，搓著手。

陣陣寒風呼嘯著，吹散著剩下一兩個攤位上的熱氣，剩下些人跺著腳，哈出的霧氣。

「……走吧，你媽還在屋裡等著呢……」

又幾個從高鐵站里走出的旅客，同少數些接到人的人匆匆離開。

高鐵站出口，再沒有人再走出。

廉歌身側，那墊著腳，朝著高鐵站出口望著的小女孩再抬了抬頭，似乎想往高鐵站里，更裡面望了望。

目光有些暗淡下來的，放下了墊著的腳，低下了張望著的頭，小女孩沉默著。

緊跟著，沒多久，小女孩抿了抿嘴，又再抬起了頭，

「……大哥哥，你也沒等到想等的人嗎？」

再抬起頭的小女孩看到了就站在旁邊的廉歌，望了望，脆生生地問道，

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小女孩，微微搖了搖頭，

「我是準備回家。」

「那大哥哥你一定很難受吧，沒能夠回去。」

小女孩仰著頭，望著廉歌，脆生生著說道。

聞聲，廉歌看了眼小女孩，停頓了下，臉上露出些笑容。

「你在等人？」

廉歌再轉過了視線，看著這站前廣場上，出聲說了句。

「嗯！」

小女孩重重點了點頭，再轉回了頭，朝著高鐵站出口望著。

「……我爸爸媽媽以前每年的時候都會在這時候回來的，我爸爸媽媽說，今天他們會回來的……今天他們會回來的……他們說，今天會回來的……」

似乎是為了堅定自己的想法，小女孩抿著嘴，一遍遍說著，抬著頭，朝著高鐵出站口望著。

「……嗯，他們今天會回來的……」

小女孩重重點著頭，又再朝著高鐵站出口目不轉睛地望著，沒再說話。

看了眼小女孩，廉歌轉過視線，望著這廣場上，也沒出聲說什麼。

或許是因為夜已經漸深，或是因為重要鐵路線路被阻斷，先前一輛列車到站過後，許久也沒再有下一輛列車到。

小女孩望了許久，又漸再埋下了頭，

「……可是……以前他們都是下午就回來了……去年的時候，爸爸媽媽回來的時候，還在這外面給我買了個冰糖葫蘆呢……可是現在賣冰糖葫蘆的爺爺都已經走了……之前還在那邊的那個大叔說，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多了……」

「……再過會兒我就得回去了，不然爺爺會擔心的……可是，爸爸媽媽還沒回來，他們說了會今天回來的……他們說今天會回來的……」

「……他們會不會不能回來了……先前那個叔叔說，鐵路被雪埋了……我爸爸媽媽坐得火車是不是也回不來了……」

「……爺爺也說，爸爸媽媽他們過年才能回來，我等了好久，好久啊……才過年……可是過年好快，還有幾天就不是過年了……爸爸媽媽會不會不能回來了……」

「……爸爸媽媽說他們今天回來的……他們說今天回來的……」

小女孩埋著頭，不知道是在同廉歌說話，還是對自己說，一遍遍說著。

「……G241次列車已經到達本站……」

就在這時候，高鐵站的廣播再傳出一列高鐵到站的播報，還埋著頭的小女孩趕緊止住了聲，再將頭抬了起來，

還沒人從高鐵站里走出，小女孩已經墊著腳，抬著頭，朝著高鐵站出口望著。

漸漸著，一個人，一個人從高鐵站里走出，小女孩身體墊著腳，腳有些發顫，不時禁不住地放下，緊跟著又再墊起來，抬著頭，目不轉睛著，朝著高鐵站里望著每個從高鐵站里走出的人，

從高鐵站里走出的寥寥幾人漸離開了高鐵站，小女孩還墊著腳，朝著已經沒人走出的高鐵站出口望著。

又是許久，小女孩才重新放下了腳，緩緩低下了頭。

「……他們說今天回來的……一年好久好久啊……我好久好久都沒有看到他們呢，我攢了好多，好多話想跟媽媽，還有爸爸說呢。」

對於一個幾歲的孩子來說，一年的時間是她生命的幾分之一。

「……可是……」

「……大哥哥，你說我爸爸媽媽是不是今年都不能回來了啊，我今天都不能看到我爸爸媽媽了，他們是不是今天都不能回來了……」

小女孩再抬起了頭，看向了旁側的廉歌。

廉歌聞聲，看了眼小女孩，對著小女孩微微笑了笑，

「還要些時間，今天才過完。」

轉回視線，廉歌出聲說了句。

「……嗯！爸爸媽媽一定會回來的，他們說會回來的……」

小女孩重重地點了點頭，脆生生說著。

「……大哥哥，是不是也有人在家裡等你啊。你沒回去，他們肯定也很難受吧。」

「是啊。」

小女孩再轉過了頭，抬著頭，看著廉歌出聲問道。

廉歌看了眼小女孩，轉過視線，望了眼遠處，應了聲。

「……嗯……我爸爸媽媽沒能回來，肯定也很難受吧。」

小女孩抿著嘴，說著，又再抬起頭，朝沒人出來的高鐵站出口望著。

……

「……咕嚕……軲轆……」

又是許久，小女孩的肚子發出了些聲音，

緩緩轉過頭，小女孩望了望廣場邊，僅剩下的一兩家小吃攤，

抿了抿嘴，又再轉過頭，抬著頭，朝著高鐵站出口望著，

「……餓了吧？」

「……爺爺！」

一直站在離小女孩身後不遠的老人，這時候朝著小女孩走了過來，臉上露出些笑容，對著小女孩說道。

小女孩轉過頭，看到了老人，眼底帶著些驚喜，脆生生說著，

「……先去吃點東西吧。」

「……可是……」

小女孩臉上流露出些猶豫，轉過頭，再望了望那沒人出來的高鐵站出口。

「……沒事兒，爺爺幫你一塊看著，陪你一塊等，吃完東西，爺爺陪你一起接著等……」

老人臉上露出些笑容，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髮，出聲說道，

「……嗯！」

小女孩聞聲，有些歡喜著，點了點頭，又再轉過頭，望向了旁邊的廉歌，

「……大哥哥，你等了這麼久，肯定也餓了吧，一起去吃飯吧。大哥哥。」

「……小夥子，謝謝你陪著桐桐說了這麼久話，要是不嫌棄的話，一起在這攤子上吃點吧。」

旁邊，那老人也跟著笑呵呵著，出聲說道，

「那就謝謝了。」

看了眼這老人，再看了眼這小女孩，廉歌微微笑了笑，道了聲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