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媽很難過，我不想讓她難過……」

「……大哥哥，你能不能幫忙告訴我媽媽，我不冷的，我一點都不冷的……我不需要厚衣裳的，不需要給我準備厚衣裳的，我不想她那麼難過……」

堂屋裡，女人往著廚房裡走著。

男孩站在一旁，再望了望他母親往廚房去的背影，低下了頭，再對著廉歌說道。

旁邊，那男人站在原地，再站了站腳，再轉過了身，看向了廉歌，

「……小夥子，要是你不嫌棄的話，就留下來一會兒一起吃午飯吧。」

轉過視線，廉歌看了眼男人，沒答話，再收回目光，看向了那男孩，

對著低著頭的男孩露出些笑容，廉歌出聲說了句，

「你母親難過，不是因為那些棉襖，是那些棉襖再也穿不到你身上。」

「……我知道，是因為我死了。我媽媽，爸爸，才那麼難過。」

男孩抬起頭，看了看廉歌，再看了看旁邊站著的他父親，再低下頭出聲說道。

「……小夥子。」

男人站在旁邊，看著廉歌對著男孩那側說話，渾身動作不禁僵住，看了看男孩在的那處，再看了看廉歌，嘴唇微微顫抖著，

「……你是在跟誰說話……小夥子，你是不是在跟小望，在跟小望說話……」

渾身都止不住地顫抖著，男人止不住地慌忙問著，泛紅著的眼睛裡帶著些希冀，哀求，

「……小夥子，是不是小望，是不是小望他……」

哀求著，男人慌忙著走到了廉歌身前，問著，止不住回頭望著男孩所在那處，眼底，希冀中，混雜著些害怕，似乎是在害怕，害怕不是。

「……小夥子，是不是……是不是……小望，小望……是你嗎，小望……」

男人先是哀求著，問著，又回過頭，望著那處，一聲聲喚著，喚著他孩子的名字。

「……小望，小望……」

男孩聽到他父親的聲音，也抬起頭，看向了他父親，

「爸爸……」

兩人的目光在廉歌的視野里，似乎交匯著。

轉過視線，看了眼身前這男人，轉過目光，廉歌再看向了那男孩，

「幫你說就不用了，你還是自己給你爸爸媽媽講吧。」

出聲說了句，廉歌驅使著法力，抬起手，

「……敕令。」

朝著那男人，和那屋后廚房裡一輕揮，廉歌再收回了手。

緊隨著，男人止住了聲，望著身前自己的孩子，眼眶一下愈加紅了起來，

「……爸爸。」

男孩抬著頭，望著自己父親，往著男人身前再走進了一步，喊了聲。

「……爸爸在，爸爸在……」

男人聽到自己孩子的聲音，慌張著，跑到了自己孩子跟前，蹲了下來，眼眶愈紅著，慌忙著，一遍遍應著自己孩子，

「……小望，小望……爸爸在……爸爸在……」

蹲在了自己孩子跟前，男人伸出手想要去摟住男孩，但手卻只是一遍遍穿過，

「……小望……小望……」

男人眼眶愈紅，渾身止不住地顫抖著，一遍遍還想摟住男孩，

「……爸爸……我已經死了。」

男孩伸出手，虛摟住了自己父親的背，脆生生著說了句。

男人止住了動作，眼底的眼淚從眼眶裡滾落出，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哽咽著，男人渾身顫抖著，對著男孩不停著，一遍遍道著歉。

……

「……小望，小望……」

這時候，廚房裡的女人似乎聽到堂屋裡的動靜，似乎聽到了男孩的聲音，

慌忙著，踉蹌著，從廚房裡跑了出來，再跑進了堂屋裡，頓住了腳，看到了自己的孩子，

緊隨著，眼淚從泛紅著的眼眶裡滾落出，女人喊著，喚著，朝著男孩一下撲了過去，蹲到了男孩身前，

「媽媽……」

男孩轉過頭，望向女人，臉上露出些笑容，脆生生地叫了聲，

「……媽媽在，小望……媽媽在……」

伸出手，女人想摟住男孩，手卻如先前男人一樣，直接穿過了男孩，

「……媽媽，沒事兒的。」

笑著，男孩對著自己母親出聲說道。

止不住地，女人的眼淚從眼眶裡滾落了出。

伸出了手，虛摟住了男孩，臉虛貼著男孩的臉，

「……小望，對不起……對不起……」

「……爸爸，媽媽，你們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啊。」

男孩望了望自己母親，又再望了望自己父親，出聲問道，

男人伸手摟住了自己妻子，虛摟著自己孩子，渾身顫抖著，哽咽著，女人虛摟著自己的孩子，臉一遍遍虛貼著自己孩子的頭髮。

「……你們不用跟我道歉的，是我該道歉的。對不起，媽媽，對不起，爸爸……」

「……媽媽，爸爸，你們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不要這麼難過，我不想讓你們這麼難過……」

「……好，爸爸，還有媽媽都不難過，都不難過……」

眼睛紅著，眼底還帶著淚水，女人不停吸著氣，似乎忍著不讓眼淚再從眼眶裡湧出，對著男孩勉強露出了個笑容，出聲說道。

男人眼眶紅著，渾身還顫抖著，

「……小望沒錯，小望不用給爸爸，給媽媽道歉，小望沒錯……爸爸不難過，不難過了……」

對著自己孩子，男人一遍遍說著。

「……那爸爸，媽媽……你們先鬆開我吧，你們不用抱著我，冷……」

男孩對著自己父母說著，又再轉過頭，看向了自己母親，

「……媽媽，我不冷的，真得一點都不冷的，你不用給我厚衣服的……我身上這件衣服就夠了。」

男孩沖著自己母親說著，笑著，伸手拉了拉魂體身上的衣服，

「……不過我身上很冷的，媽媽，你和爸爸不用抱著我，會冷的，不用靠我這麼近，沒關係的……」

說著話，男孩緩緩埋下頭，緊隨著，又抬起頭，笑著說道，

「……前幾天，我站在徐奶奶旁邊，她就特別冷呢……她老是說你們壞話，說我那麼壞，就是因為你們也壞……我不想讓她說你們壞……爸爸，媽媽，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不用對不起……小望不壞，小望不壞……」

眼眶愈紅著，男人慌忙著對著自己孩子說著，

「……沒事兒的，爸爸和媽媽都不冷，爸爸媽媽穿得厚著呢，不會冷的……你看，你看爸爸穿這麼厚呢，沒事兒的……」

男人慌忙著拉了拉自己的衣襟，說著，再虛摟住了自己的孩子，

「……真得嗎……那好吧。」

男孩認真著，點了點頭，

「……那爸爸，媽媽……你們能再穿厚一點嗎，我想多靠近你們一會兒……」

「……好，好……小望想靠近爸爸媽媽多久都行……沒事兒的……」

女人眼眶紅著，眼底帶著些淚水，哽咽著，應著，說著，虛摟著自己孩子，臉虛貼著自己孩子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