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屋頂綴着的白熾燈亮着，揮灑着下些燈光，照亮着這屋子裏，映着屋裏幾人的影子。

站在一旁，轉過視線，廉歌再看了眼那輪椅上的老太太，

老太太癱坐輪椅上，頭抵靠在輪椅背上，渾身微微顫抖着，有些渾濁的眼底，眼珠直直着看着那中年男人，

那中年男人正臉上笑着，往着那棺材邊走着。

走到那棺材邊，中年男人將棺材頂上留着虛合着，還留着些縫的棺材頂板，再掀開了些，有些小心着，將那棺材頂板靠着旁邊的牆壁放了下來，

“……爸，等久了吧。”

中年男人再走回到那棺材跟前，朝着棺材裏探下些身，臉上笑着，出聲說着。

旁側，廉歌看了眼那中年男人，轉過目光，看了眼那棺材裏，

棺材裏，最底下整齊着疊着，鋪着牀被褥，還擺着兩個枕頭，

其中個枕頭上，是個骷髏，骷髏的頭頂上，有些被砸過的痕跡，頭骨有些凹陷，破碎，整個頭骨上，還浸着些屍水浸潤過，褪不去的痕跡，

那頭骨枕着的枕頭上，似乎也被腐肉，膿水浸潤過，還殘留着些痕跡ꓹ 連同那被子，一起往外散發着惡臭。

頭骨往下ꓹ 被散着惡臭被子蓋着，露出的部分可以看出，那被子底下ꓹ 蓋着的也是皮肉腐化，只剩下些骨頭的骸骨。

……

“……外面這兩天天時有些冷了ꓹ 爸你睡在這屋裏，還暖和吧ꓹ 要不我再給您添牀被子。”

中年男人臉上笑着ꓹ 同棺材裏那骷髏說着，伸出手，一隻手拉着被子，一隻手拖着那骸骨的肩背，似乎是攙扶着骸骨坐起身，

只是骸骨早已經沒了皮肉的連接，被中年男人扶起過後ꓹ 一堆有些碎的骨頭，落在了棺材裏ꓹ

中年男人臉上笑着ꓹ 一邊鬆開被子ꓹ 伸出手一樣樣往外撿着ꓹ 一邊繼續說着，

“……不過也沒事兒ꓹ 有媽陪着你睡呢ꓹ 兩個人也不會太冷……”

將撿出來的骸骨放到了旁邊牀上ꓹ 中年男人笑着，繼續朝着那骷髏說着ꓹ

“……我知道，爸，你嫌媽她身上髒。沒事兒，一會兒我給媽洗乾淨，再讓媽陪着爸你睡……爸，你先等會兒啊，我先給你洗洗，再幫媽收拾。”

將那能攙扶起來的骸骨靠在了棺材邊上，將那頭骨勉強放在了這靠着的骸骨上，將些散亂着的骨頭放在了旁邊牀上，

中年男人再往棺材裏探下身，將穿着那骸骨上身的棉襖，和件先前套在那骸骨腿骨上的棉褲給脫了下來。

“……這衣服褲子都有好幾天沒換了，爸，等會兒我給爸你洗了過後，給你換身乾淨的。”

將棉衣棉褲放到了旁邊，中年男人笑着，再出聲說了句，往着屋子裏窗邊走了去。

那緊閉着窗簾的窗邊，放着個洗臉盆，盆子裏裝着些清水，放着張毛帕，一個洗衣服用的刷子。

將那刷子從盆子裏拿出來，放到了旁邊，中年男人端着那盆清水，帶着那張毛帕，重新回了棺材邊上。

旁邊，癱坐在輪椅上的老太太，看着那被中年男人放到旁邊的刷子，渾身愈加顫抖着，有些渾濁的眼底流露出些恐懼。

……

“……爸，今天是媽的七十大壽，我給媽辦了個宴席，爸你在屋裏看着，聽着，還熱鬧吧。”

中年男人一邊拿着放在牀上的骸骨，拿着沾了清水的毛帕，輕輕擦拭着，一邊笑着，對着棺材裏說着，

“……今天也是爸你的忌日，也算是給爸你一起熱鬧熱鬧。”

“……對了，爸，我還給媽買了個大蛋糕，被媽給糟蹋了些，你知道媽這些年就喜歡糟蹋東西。不過那蛋糕還剩下些。爸你喜歡吃甜的，我去拿給你吃吧，爸。”

中年男人說着，停下了手上擦拭骸骨的動作，將東西放下，臉上笑着，朝着屋門邊再走了過去，

“……咚……”

“……嗚嗚，嗚嗚嗚……”

這時候，屋門外響起陣有些雜亂的聲音和陣閉門聲，

走到老太太輪椅邊的中年男人停下了腳，臉上還笑着，看着臥室門。

旁邊，那輪椅上癱坐着的老太太，渾身顫抖着，看着走近的中年男人，有些費力着，用頭遞着輪椅背，想看到輪椅背後，那緊閉着的屋門那側，渾身顫抖着，手也顫抖着，似乎想擡起來，嘴微微張開着，發出些含糊不清的聲音。

“……沒事兒，媽，沒事兒，那可是我親兒子呢，我怎麼會對他怎麼樣呢，就像是您，您是我媽，我怎麼會對您怎麼樣呢。”

中年男人在輪椅前蹲下身，笑着對着在輪椅掙扎着的老太太說着，伸手將老太太剛擡起來的些手，重新給按了下去。

“……又不是那個孽種。是吧，媽。”

笑着，中年男人出聲對着輪椅上的老太太說着，

“……還是說，媽你着急陪着我爸休息了，也是，時候也不早了，也差不多是該休息了……不過，媽，你稍微等等啊，我去給爸拿下蛋糕，回來就幫您收拾下，您就休息吧。”

“……畜生……畜生……”

老太太瞪着中年男人，嘴裏有些含糊着發出着聲音，渾身顫抖着。

中年男人臉上笑着，重新站起了身，朝着那屋門外走去。

拉開那屋門，中年男人重新走進那堂屋裏，頓了頓腳，朝着另一側那間緊閉着屋門的臥室看了眼，臉上笑着，再轉過身，朝着廚房裏走了去。

……

“……爸，你嘗一口……爸，你現在吃東西不方便，那我讓媽幫你嚐嚐吧。”

“……媽，你把爸嚐嚐吧。”

拿着個盤子，盛着些蛋糕，中年男人重新走回了這臥室裏，卻沒有再將屋門鎖上，只是虛掩着，

朝着那棺材旁走去，盛着勺子蛋糕，對着那棺材上的骷髏說了幾句過後，中年男人又臉上笑着，走回到老太太身前，在輪椅前蹲了下來，將那勺子蛋糕遞到了老太太嘴邊，

老太太眼睛直直着，瞪着中年男人，沒有張開嘴。

“……媽，張下嘴巴，啊……好吃嗎，媽？”

中年男人臉上笑着，將蛋糕盤子放到了旁邊牀上，一隻手掐住了老太太下巴，將那勺蛋糕放進了老太太嘴裏。

“……噗……咳咳……”

老太太將那蛋糕吐了出來，嗆了下，咳了中年男人一身，

“……媽，媽，你沒事兒吧，媽……”

中年男人臉上露出焦急着神色，慌忙着撫着老太太的背說着，

“……媽，你沒事兒吧媽……我讓小善過來給你喂吧，媽？”

關切着，扶着老太太的背，中年男人再說着，

老太太看着中年男人，直直着看着，再將嘴張開了些，

“……媽，你還想吃啊。那媽你多吃點吧，把爸那份也幫爸吃了吧。”

中年男人臉上再漸浮現出些笑容，臉上笑着，對着老太太說着，拿着勺子，再盛了盤子裏的蛋糕，往老太太嘴裏一勺勺塞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