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對不起，是媽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

駱大姐眼眶紅了起來，慌忙着挪開了腳，走到了棺材邊，將埋着頭，縮着身子的自己兒子緊緊摟在了懷裏，一遍遍說着，

旁邊的人見狀，往後面再讓開了些，

“……媽媽，我已經好努力，好努力……可是我好難受，好難受……”

那十七八歲的男孩埋着頭，渾身都縮着，沮喪着，一遍遍說着，

“……我沒有憋住，對不起……我已經很努力想死了，很努力，很努力……可是，可是……對不起，對不起……”

縮着，渾身微微顫抖着，男孩一遍遍道着歉。

駱大姐聽着，眼眶愈加紅着，眼底的淚水涌出不斷滴落，滴落在地上，只是一遍遍用手撫摸着自己孩子的頭髮。

“……駱大姐……”

旁邊，一個婦人望着這一幕，不禁張了張嘴，喚了聲，想說些什麼。

“……孩子醒過來了是好事……大家都先出去吧，都先出去吧，別都擠在這屋裏了，給別人娘兩點說話的位置……”

另一邊，一個村裏人回頭望了望這對母子，出聲幫忙着，招呼道，

一羣村裏人望了望，也配合着，相繼往着屋外ꓹ 退回了院子裏，

“……駱妹子ꓹ 我們還是先讓孩子先從棺材裏出來吧……這都醒了，還待在棺材裏，總歸是有些晦氣。”

招呼着人出了堂屋ꓹ 那村裏人回過頭，望了望ꓹ 走上前，對着駱大姐出聲說道。

駱大姐眼眶紅着ꓹ 眼裏帶着些淚水ꓹ 聞聲，低頭望了望回阿里摟着的孩子，

“……先出來吧，出來吧……”

“……對不起，對不起……”

那十七八歲的男孩埋着頭，渾身縮着，顫抖着ꓹ 還一遍遍說着，

聽到他母親的話ꓹ 緩緩擡起頭ꓹ 有些畏縮着ꓹ 望着他母親ꓹ 彷彿做錯了什麼事情般，

“……對不起ꓹ 媽媽……對不起……”

“……是媽媽對不起你……先出來吧ꓹ 先從這裏面出來吧。”

駱大姐眼眶愈紅ꓹ 伸出手將她從棺材裏扶了起來，

那十七八歲的男孩頭低着ꓹ 從棺材裏站起了身，從棺材裏走了出來，

再埋着頭，畏縮着，站在了自己母親身旁，兩隻手拉着自己母親的手臂，

駱大姐也只是眼眶紅着，看着站在自己身側的孩子。

“……小仲，沒事了啊，人沒事就好。”

先前幫忙招呼着人的那村裏人，一箇中年婦女走到駱大姐和那孩子近前，看了看那孩子，對着那孩子出聲寬慰了句，

那孩子只是擡起頭，畏縮着望了望那人，緊隨着又再埋下了頭，只是緊緊拉着自己母親的手臂，

“……駱妹子，這是……怎麼個回事啊。”

再看了看那孩子，那中年婦女擡起頭，看着駱大姐，張了張嘴，還是出聲問道。

“……估摸着是假死吧，雖然少見，不過這麼多年，貧道也遇到過幾回。”

站在廉歌旁邊的老道士往那邊挪了兩步，出聲說道。

那中年婦女聞聲，回過頭望了望那老道士，又再轉過頭，看着駱大姐和那孩子，

“……那……駱大姐，既然孩子都醒了，那這孩子這身衣裳就也換下來吧……”

望了望那孩子，張了張嘴，似乎想問些什麼，不過，那中年婦女還是隻是出聲說了句，

“……孩子那些衣服都還在吧，放在哪呢，我去幫忙拿過來，”

說着，中年婦女便轉過身，要朝着旁邊走去，

“……我去拿吧。”

駱大姐轉回了頭，眼眶還紅着，出聲說了句，

只是往前走了一步，那孩子卻也埋着頭，跟着她走着，

“……還是我去拿吧，駱大姐你照看下孩子，估摸着他也嚇壞了……”

那站住腳的中年婦女看着這一幕，再出聲說道，

“……衣服在那臥室的衣櫃裏。”

駱大姐沉默了下，還是出聲說道。

那中年婦女再轉回身，往着那臥室裏去拿衣服，

那駱大姐也轉過頭，再看向了自己孩子，眼眶紅着，

那孩子還埋着頭，渾身都縮着。

……

旁側，廉歌轉過視線，看了眼堂屋裏，那棺材旁邊那對母子，再收回目光，看了眼堂屋外，

退出到堂屋外的一衆村裏人或是回到了桌邊坐下，或是就在院邊站着，只是各自都沒怎麼說話，都不時往着這堂屋裏往着，眼底帶着些疑惑，

有些上了歲數的老人，則是朝着這屋裏望了望過後，再轉回了頭，嘆了口氣，

“……造孽啊……”

……

“……那既然孩子都醒過來，那這個靈堂也用不上了，我就給拆了啊，主人家……”

堂屋裏的老道士朝着那對母子望了望，搖了搖頭，出聲說了句，

那駱大姐聞聲，沉默着，只是點了點頭，

老道士招呼着幾個幫工再走進堂屋裏，將靈堂裏的佈置收拾着，幾個村裏人，也幫忙着，收撿着地上揹簍裏的黃紙，堆放着的些喪葬用品，撤着靈案，挪着棺材，將這些東西，暫時給扔到了院子裏，

所有人都沒怎麼說話，只是沉默着，忙活着。

而這時候，去臥室裏拿衣服的中年婦女也拿着件衣服褲子，雙鞋子，再從臥室裏走了出來，

“……小仲，先坐下吧，徐姨給你換身衣服。”

拉了張椅子過來，擺在那孩子身邊，中年婦女對着孩子笑着，出聲說道，

聽到聲音，那孩子先是畏縮着往後縮了下，緊隨着又擡起些頭，看了看那中年婦女，又再望向了自己母親，

“……坐下來吧，讓徐姨把衣服給你換上。”

那駱大姐臉上也勉強笑着，對着自己孩子說了句，

那孩子畏縮着，有些小心着，還拉着他母親的手臂，在那椅子上坐了下來，

“……小仲乖啊，先把你媽媽的手給鬆開下，徐姨給你穿衣服。”

像是哄孩子似的，中年婦女拿着衣裳，對着這個十七八歲的男孩出聲說道，

聞聲，那孩子小心着，再擡起頭望了望那中年婦女，又再望了望自己母親，將緊緊拉着他母親的兩隻手鬆開了一隻，

中年婦女將衣服拉了開，將褲子遞給了駱大姐，一邊給那孩子穿着衣裳，一邊又回頭望了望那駱大姐，

“……駱妹子……我不是有什麼意思啊……就是剛纔……小仲這孩子說得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有些小心着，中年婦女出聲問了句。

聞聲，駱大姐理着衣服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你走開，你走開！”

而那孩子卻突然掙脫開了那中年婦女纔給他穿上一半的衣服，生氣着，對着那中年婦女大聲吼着，再收回了伸出的那隻手，緊緊攥着自己母親的手臂。

而這時候，屋外，突然響起陣喊聲，

“……爸爸，爸爸……我昨天晚上明明看着，看着吳大哥是和駱姨一塊上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