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漿油條，玉米，饅頭……”

“……廣南路路口到了，下車乘客請從後門下車……”

“……勞煩，借過，借過，來不及了……”

“……擺着攤得有十年了吧，嘿，孩子他爹去得早，走得時候，還欠了一屁股債，都是給他治病欠下。孩子又要讀書，也需要錢，有人說，擺攤掙錢，我想着也能搞，就那麼就出來了……”

翌日，清晨，距離之前入住酒店不遠，一個公交牌旁，

幾個推着車，賣着早餐小吃的攤販叫賣着，趕着上班的年輕人，趕着去菜市場的老人，往着剛到站的公交車上擠着。

廉歌站在個早餐攤前，聽着身側的喧囂嘈雜，聽着攤位旁，攤主的敘說，

“……這麼一擺就是十年，別人覺得啊，這活啊，又累說出去也不好聽。我也沒別得手藝，累點就累點吧。”

攤主是個中年女人，攤位是個三輪車改得早餐攤，最上面擺着個小架着，一邊放着些豆漿，南瓜餅，玉米餅，旁邊個鍋裏冒着些熱氣，正煮着一根根玉米，

中年女人一邊手裏忙活着，在下面個小油鍋裏，熟練着，炸着油條，一邊臉上笑着，同廉歌搭着話。

“……至少能把自己和兒子養活，還能供得起兒子讀書，前兩年，債算是還完了，兒子也考上大學了，現在啊，也沒別得指望，就想着趁現在歲數還不大，再出來掙兩年錢，給我兒子攢點錢，不然以後啊，歲數大了，哪還能像現在這樣，每天早上四五點就爬起來。”

說着話，中年女人臉上帶着笑容，額頭上微微帶着些汗水，熟練着將鍋裏炸好的油條夾了起來，晾在旁邊架子上，

又拿過個兩個袋子，拿過杯裝好的豆漿，一根吸管，將豆漿吸管放進一個袋子裏後，又拿着夾子，夾了兩根油條，放進另一個袋子裏。

“給，小夥子，你要的豆漿油條。你放心吃，我們家東西絕對乾淨，要是吃出什麼問題來，儘管找我，我天天早上都在這兒附近。”

一邊將裝着豆漿油條的袋子裏遞了過來，中年女人一邊笑着說道，

接過豆漿油條，廉歌隨手從兜裏摸出張鈔票，遞了過去，

“勞煩您把錢扔進那紙盒子裏就好，要是需要找零的話，也麻煩您自己找一下。我這手上沾着麪粉，不太方便。”

中年女人再一邊做着油條，一邊笑着應道，

廉歌看了眼這中年女人，將鈔票放進了紙盒子裏，找了零，隨意揣進兜裏，

也沒再走開，往着旁邊挪開幾步後，站在這攤位邊，拿着那油條，隨意吃着，聽着耳邊的城市裏喧囂嘈雜，看着身前公交牌前，人來人往的熱鬧，

肩上，小白鼠立起了前肢，轉動着腦袋，眼饞着，眼睛隨着廉歌手裏的油條轉動着。

“……老闆，來根玉米，再來個南瓜餅，一杯豆漿……”

一個個匆匆過路的人，在那中年女人的攤位上，不時停下腳步，中年女人拿着張帕子，不時擦擦額頭上的汗水，不時應着顧客的話，手裏熟練着忙活着。

“……呲，廣南路路口到了，下車的乘客……”

又幾輛公交車先後駛入站臺邊，公交牌前的一衆人，朝着一輛輛公交車上擁堵了上去，公交車上，也沒多少人下來，

中年女人的攤位上，空閒了些。

“……小夥子，你是外地過來旅遊的？”

中年女人拿着旁邊的帕子擦了擦汗，再轉過頭，笑着同廉歌搭話道，

撕下半油條，遞給了小白鼠，小白鼠捧着油條戰鬥着，

廉歌聞聲，轉過了視線，看了眼這中年女人，

“……要是小夥子你就住在這兒附近，你這會兒該在那邊……”

中年女人笑着，朝着那公交車站臺上，擁堵着朝公交車上擁上去的人看了看，再回頭說道。

聞聲，廉歌微微笑了笑，

“算是吧，出來看看。”

語氣平靜着，廉歌隨意回了去。

“……那小夥子你去過不少地方吧……年輕那會兒，我和孩子他爹還想着趁年輕多出去走走，結果啊，他倒是……我現在這一天天擺着攤啊，哪也去不了。”

中年女人轉過頭，望着遠處，眼裏有些期待，

“現在啊，看就指望了，等我兒子從大學裏出來了，自己工作了，要是我還做得動，就攢點錢出去走走。也去遠的地方看看……聽人講，有幾座山不錯……就是不知道那時候還爬不爬得動……”

中年女人望着遠處，有些期待着說着，

廉歌聞聲，只是聽着，也沒多說什麼。

“……老闆，來兩個玉米餅。”

“好嘞，你是現在就吃，還是我拿個袋子給您裝起來。”

又一個顧客停在攤位前，中年女人趕緊又轉回頭，笑着應了聲，然後再熟練着忙活了起來。

“……城管，城管來了……”

就在這時候，挨着路邊，最邊上個攤位的攤主突然出聲喊了聲，

緊隨着，公交車站臺旁邊，賣着早餐小吃的攤販都慌忙着收拾起來，

“……給，一共四塊錢，您掃這兒就行……”

中年女人快速着將玉米餅遞給了那顧客，朝着那遠處望了望，

遠處拐彎的地方，兩個穿着制服的人，朝着這邊走了過來，

轉回頭，中年女人熟練着，快速地將車上的鍋都關了火，將個小煤氣罐，重新從地上，收回到了車上，

便要收拾着，趕緊離開，

“不用跑，不是城管。”

吃了口油條，沒轉過頭，廉歌語氣平靜着，出聲說了句。

中年女人聞聲，不禁頓了下動作，

而這時候，公交車站臺邊的幾個攤販，都已經跑了個乾淨，

中年女人擡起頭，朝着那遠處路邊上，正愈加加快速度，跑過來，那兩個穿着制服的人仔細看了看，

似乎看出來些不同，中年女人再停下了動作，從車上再下了來，

“小夥子，你眼神可真好，隔着這麼老遠，都能看到。”

廉歌聞言，沒有答話，只是微微笑了笑，

而那兩個穿着制服的人，此刻也已經跑進了。

“……他孃的，跑什麼啊……”

“……我讓你別穿警服出來，你非不聽……這下吃，吃個屁你吃。”

“……你以爲我樂意啊，都穿快一週了，都快酸了……這不是沒空回去換嗎……”

一邊說着，一邊喘着氣，兩個警察放緩了腳步，

“……誒，這還剩一家……”

“……老闆，來十個玉米餅……算了，來二十個吧，再來二十根油條，十倍豆漿……”

“……好嘞……”

聽着身側的話語聲，廉歌再看了眼那攤位前後，沒再多說什麼，

吃着油條，轉過身，廉歌朝着那公交站牌走去，

“……誒，那路口的紅綠燈什麼時候壞了。”

一個走過的行人，擡起頭，看了看路口的紅綠燈，不禁出聲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