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電話那頭，

曲安母親臉色平靜着，臉上依舊如之前般，有些憔悴，眼眶有些紅，

而旁邊幾人，則相繼轉過了頭，將目光投向了曲安母親，

被呂奇父親抱着的呂奇母親，則是聞聲瞬間，便直勾勾地看向了曲安母親，看着她。

“……他們說要請廉大師你過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他們遲早會知道。”

臉色依舊平靜着，曲安母親語氣似乎沒什麼變化着，對着視頻電話這頭的廉歌說着，

“……不過也沒事，反正我兒子也沒了，怎麼樣也無所謂。至少現在我兒子在下面還能有個伴。”

說着話，曲安母親的眼底，似乎也和語氣一樣平靜。

“……你……殺了我兒子……你殺了我兒子！”

一旁的呂奇母親聽到曲安母親的話，漸漸反應過來，先是瞪着曲安母親說了句，緊隨着，驟然掙脫了呂奇父親的懷抱，朝着曲安母親撲了過去，

“你殺了我兒子！你殺了我兒子！”

“你把我兒子還給我，你把我兒子還給我！”

撲到了曲安母親身前，呂奇母親情緒爆發着，眼眶愈紅，拉扯着曲安母親，眼睛死死瞪着，衝着曲安母親喊着，面容，聲音，有些淒厲。

曲安母親則是站在原地，任由呂奇母親拉扯着，臉上平靜着。

“……你爲什麼要我兒子，爲什麼要殺我兒子……你個畜生……他還那麼小……”

有些撕心裂肺着，哭喊着，呂奇母親眼睛紅着，

“……老呂，把你妻子拉一下……”

一旁的中年男人端着手機，看了看那曲安母親，和在旁邊低着頭，一句話也沒說的曲安父親，什麼也沒講，轉過身，對着呂奇父親說了句，

呂奇父親眼睛有些紅着，同樣死死瞪着，曲安母親，不過聞聲，還是伸出手，抱住了自己妻子，

“……你把我兒子還給我，還給我！”

掙扎着，呂奇母親又轉過身，對着呂奇哭喊着，

“……老呂，咱兒子沒了，咱兒子沒了……”

“……我知道，我知道！”

呂奇父親緊緊抱着自己妻子，眼睛紅着，死死瞪着曲安父母，說着。

“……咱兒子沒了，咱兒子沒了……”

呂奇母親掙扎着的力氣漸少，只是眼眶愈紅，有些失力地往地上蹲着，只是仍舊死死瞪着那曲安母親。

……

視頻電話這頭，廉歌看着窗外，聽着視頻電話那頭，淒厲，撕心裂肺，憤怒的哭喊聲，再轉過視線，看了眼視頻電話那頭幾人，

中年男人端着手機，仍然在視頻畫面外，

曲安母親依舊站在那兒，臉上平靜着，

曲安父親則站在一旁，沉默着，微微低着頭，

呂奇父親緊緊抱着自己妻子，眼睛紅着，看着曲安父母，沒出聲，但渾身都微微顫抖着，

“還是之前的問題，能告訴我爲什麼嗎？”

轉回目光，看着視頻通話里正對着的曲安母親，廉歌語氣平靜着，再問了句，

“爲什麼，爲什麼……”

曲安母親聞聲，頓了頓動作，呢喃着說了兩句，緊隨着，聲音驟然拔高些，

“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我兒子死了，他們兒子就能活下來，憑什麼，憑什麼……”

臉上平靜的表情褪去，曲安母親眼睛有些紅，神情有些猙獰，癲狂着喊着，

“……瑪德！你兒子死了那是意外，別人兒子好不容易活下來，你他麼又給人害死了，還說憑什麼……”

呂奇父親抱着自己妻子，沒出聲，只是眼睛愈加紅着，死死瞪着曲安母親，渾身微微顫抖着，

而一旁，過來幫忙的個村裏人，似乎是有些忍不住，出聲罵了句。

“……我兒子才那麼小，才八歲不到，就那麼死了，就那麼沒了……我兒子死了，我兒子死了……”

似乎渾然沒聽到那村裏人的話語聲，曲安母親只是緩緩低下頭，一遍遍說着，渾身微微顫抖着，

“……憑什麼死得是我兒子，憑什麼！要死也應該是他們兒子死！”

曲安母親說着，又再擡起頭，衝着一衆人有些癲狂着，說着，

“……現在，你兒子也死了吧，也死了吧……對，就是這樣……難受吧，難受吧……嘿……”

曲安母親臉上浮現出些病態的笑容，衝着那軟倒在地上，紅着眼眶的呂奇母親說着。

呂奇父親抱着自己妻子，眼睛紅着，看着曲安母親，眼睛愈加紅，手上拳頭愈加攥緊，

“……別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就你的孩子是孩子！”

一旁端着手機的中年男人聽着曲安母親的話，不禁出聲說了句，

曲安母親卻沒說話，臉上那病態的笑容也漸漸褪去，只是如之前般，站在那兒，

一旁，微微低着頭，沉默着的曲安父親渾身微微有些發顫。

……

“能和我講講之前的事情嗎。”

看着視頻電話那頭幾人，廉歌收回了目光，看向窗外，再語氣平靜着出聲說了句，

“廉大師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

視頻電話那頭，曲安母親情緒沒什麼波動，眼裏也看不到什麼光彩，問道，

卻沒等回答，便再沉默了下，語氣沒什麼起伏着說了下去，

“……那天，我在屋裏準備晚飯，飯已經煮在鍋裏，切着菜，缺些蔥姜，我讓他爸去山上挖點，摘些回來……外面雨剛停，他鬧着要出去玩，我從廚房裏出來，叮囑了他幾句，跟他講，玩就在屋外邊玩，別跑遠了，剛下了雨路溼，而且也也要吃飯了……他答應的好好的……他一直都很懂事，一直都很懂事……”

重複了遍，曲安母親語氣似乎什麼起伏，但眼眶卻有些漸漸泛紅，

“……我就進了屋……等到他爸回來，正洗着姜，我就聽到外面鬧哄哄着……聽到有人在喊，有人在喊……”

“……我和他爸慌忙跑了過去，河裏已經看不到人了，已經看不到人了……他爸跳下了水裏去找，可是沒有，找不到，找不到……”

聽着曲安母親的話語聲，視頻電話那頭，一衆人有些沉默，

“……然後，我就看到了他們兒子，就站在岸邊上，就站在那兒，躲在他父母身邊……”

說着話，曲安母親語氣漸冷，

“……憑什麼，憑什麼是我兒子，該活下來的是我兒子，憑什麼，憑什麼！”

說着，曲安母親話音又漸低，

“他還那麼小，那麼小……”

“……等到第二天，才找到他……他已經沒了……”

“……我帶着他回了家，給他洗了澡，給他換了衣服，陪他說了一夜的話……”

“……可是憑什麼，憑什麼要死得是他！他應該吃完晚飯，我再陪着他說會兒，他會應我…而不是現在這樣，他就躺在那裏……”

說着話，曲安母親臉上神情漸漸變化着，

“……到快天亮的時候，我用手把他的眼睛給撥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