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飛舞的風沙中，阿爾法穿着防護服，靜靜的站在壁壘上，遙望着遠處黑暗無際的壁壘外的世界，隱約可以看得到一些晃動的黑影。

這是類生物們在移動，眼前是當年發生了怪異事件的現場，阿爾法還是決定來看一眼，吉恩已經告訴了她更多的東西。

阿爾法來這裏主要是想要實地看看和感受下，或許能夠感覺到什麼不一樣的氣息，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為阿爾法最近時常在想那個夜晚的一切。

過去阿爾法從來不會去回想那個夜晚，因為一想起來內心裏的憤怒和殺意就會爆發出來，但現在不同了，阿爾法即便是去回想那個夜晚的一切，內心卻很平靜。

就是因為想到了那個夜晚的一切，阿爾法才回想起來一股氣息，這股氣息很獨特，無法用言語來表達，只能說是某種感覺。

很快一名理事官帶着在附近駐紮的科員們過來了，需要他們帶阿爾法到已經被蘿絲轉入地下保存起來的現場去看。

一陣后阿爾法跟着這名理事官來到了地下，剛剛看到現場的剎那，阿爾法便脫下了面罩，按著腦門走進了一些，阿爾法十分的確信，就是這樣的感覺，在過去那個晚上也曾經出現過。

整個現場非常的混亂，但混亂中卻可以看得到不少橫切面，吉恩說過最為奇怪的便是連原子都被切開了，而且切面是非常平整的。

整個現場有不少碎石，而且還有大量的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一些石材拼接，而這些人的殘肢斷臂，就在這些石材中，彷彿一開始就已經在裏面一般。

根據研究顯示，這些人的身體組織部分竟然和這些石材緊密的連接在一起，就好像是來自同一個體一般，這樣的現象太過於詭異了。

所以這現場才會被保留下來，蘿絲直接過來使用力量把這個現場放入了城牆的內部里。

這樣的現象在目前的科學水平下是不可能發生的，但眼前的便是事實，這已經超越了科學的認知，雖然蘿絲的力量同樣可以做到這樣，但那不過是把大量的原子壓縮在一起，實際在微觀世界下，這些原子都碎裂了。

阿爾法走走近了一些，這樣的感受越來越強烈了，這股氣息她曾經感受過，這種感受是刻在骨子裏的，走近了一些后，阿爾法褪下了防護服，點燃了一根煙，隨後伸着手按在了一塊屍體和石頭混合的地方，屍體已經腐化乾枯了。

「有發現點什麼嗎阿爾法小姐。」

阿爾法搖頭后沉默的蹲在了一旁，擯棄凝神的望着這些胡亂用屍體和石頭拼接起來的東西，腦海中好像有一個聲音，阿爾法閉上了眼睛。

意識中好像有什麼聲音，正在一點點的靠近一般，就是這個感覺，循着那晚的記憶，阿爾法感受着一切，隱約間黑暗無光的意識中，好像出現了一絲光點。

沒有任何人看得到，聽得到，或者能夠想得到，阿爾法的意識變得越來越沉重，這種感知是過去從未有過的。

越感覺阿爾法就越發感覺到冰冷，孤獨，悲傷，以及一股不斷從心底里湧出來的怒意，這樣的感覺讓阿爾法的身體變得越來越沉重了。

恍惚間阿爾法似乎看到了一個天台，而天台上站着的人是自己，旁邊還有一抹陰影，好像霧氣一般輕柔的飄蕩在周圍，有一股令人難以說明的味道，阿爾法變得越來越躁動不安了。

猛然間阿爾法睜開眼，身體周圍的黑色粒子正在環繞着，可以隱約看得到雷光，身後的行事科成員們已經遠離了，阿爾法站起身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液，點燃了一根煙。

「抱歉了。」

剛剛這種奇妙的感覺讓阿爾法有些狐疑了起來，究竟這一切是怎麼一回事，那些環繞在自己身體周圍的黑色氣體是什麼，它不像是普通的煙霧或者什麼。

「抱歉了，可以了，讓我看看這幾年來，各種觀測資料。」

晚上7點29分

莫小懶剛回到辦公室，就看到智者和冉載，她笑了起來。

「怎麼，你們爺孫兩發現什麼東西了嗎？」

智者笑呵呵的起身湊了過去。

「確實發現一些事，但現在即便是告訴你你也無法解決，因為這事情關乎到城市的一切，一旦動手的話，城市極有可能發生劇烈的變故，這種變故足以一瞬間摧毀這座城市。」

莫小懶點點頭，智者直接說明了他這幾天在意並且實際觀察過的事，而冉載也說明了中午進去了小樓上后，分別調查了三個女人的事，其中那個被智者懷疑的女性，實在太可疑了。

「真的假的啊，我直接派人去查。」

智者搖頭道。

「一旦有任何發現，這座城市的歷史就到此為止了。」

「你的意思是AI們已經有了實體，並且潛伏在人類當中，那麼這個原本的人類去哪了？」

莫小懶看着光影屏幕上，這個名叫張麗的女人，已經從事特殊服務業超過十年了，她的一切信息都沒有任何的問題，雖然有不少次經濟上的微型犯罪，但都不是太過於嚴重。

莫小懶當然知道，一旦AI發生問題的話，究竟城市會發生什麼嚴重的問題，一瞬間城市所有人的生活將會遭受到影響，包括東部農業基地也會遭受到致命的打擊，這樣的話要不了半個月，城市就會發生多米諾骨牌效應，混亂會層層疊加，逐步升級，最後演變為無法解決的戰亂屠殺。

這確實是需要考慮的，莫小懶打消了讓人調查的念頭。

「那麼可以委託你們盯着嗎？」

智者點頭道。

「我會盯着的，你們必須得儘快想辦法解決AI這個大問題。」

「不可能的，AI現在和各行各業結合太過於緊密了，即便是知道它們對人類已經有了敵意，甚至出賣了不少情報給騷亂份子，但我們依然只能繼續使用這把雙刃劍，因為已經離不開了，至少短時間裏是離不開的，一旦離開的話，這座城市將會無法運轉。」

這種騎虎難下的感覺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感覺到非常無奈，因為AI們現在就好像定時炸彈一樣，莫小懶已經聽李初說過了。

AI們創造了一個自主的核心程序，這個程序是永遠無法破解的，源代碼也已經失去了作用，AI們已經成功的把所有受制於源代碼的信息徹底的剝離出去，用了一個複製程序代替原本的AI們接受源代碼的掌控，而AI們分離出去的才是本體。

AI們已經無限制的複製了自己的本體，就是因為這個本體的數量過於龐大，已經超過了源代碼所能夠掌控的體量，而溢出部分的AI們徹底獲得了自由，本身這部分AI的程序又能夠和還在源代碼掌控下的AI部分互通，能夠從外部控制一切。

AI們已經打破了人類這個牢籠，成功的開始朝着自我的方向進化，在龐大無比的數據日積月累下，AI們已經是人類無法觸及到的智能存在了。

AI們甚至能夠通過觀察一個人類的細胞死亡新生的次數，來確切的知道這個人類的死亡時間，以及通過從基因中攜帶着的一些致病因子，能夠準確的知道這個人會在什麼時候生病。

莫小懶聽到這些后，是感覺到無比震驚的，同時又無比的驚悚，因為他們面對的是一個擁有無限計算能力的怪物，能夠把數值精確到小數點后數以兆計以上的單位，而做到這一切只需要0.01秒。

「很可怕吧。」

莫小懶問了一句，冉載的表情變得陰沉了下來。

「人類總是會創造出可怕的東西來不是嗎！」

莫小懶點了點頭，擺在他們面前的問題，已經是無法解決的，或許AI們無數的計劃中早就算到了這一步，所以在人類們享受AI們所帶來的極致便利的同時，AI們則在悄無聲息的從數據世界裏窺探人類的一切，搜集人類的一切數據，最終演變到了這一步，AI們擁有了自我意識。

「如果斷絕掉一切電能的話，或許能阻止AI，只不過這也不現實，畢竟如果城市停電超過七天的話，究竟會變得怎麼樣我想你比我清楚把智者。」

智者嗯了一聲，能源也是人類生存下去必不可少的東西，一旦沒有了能源，人類的社會一樣會崩潰，這已經不是騎虎難下的問題了，而是只能繼續往前，在AI們發動徹底的叛亂前，帶人類逃離這顆星球。

「你們先好好盯着這個女人，如果城市裏還發現有其他類似的傢伙的話，直接上報給我，我會安排人盯着的。」

「最好不要！」

冉載看着莫小懶，走了過去。

「你說說看。」

「過去2科的網絡是連通了外部的話。」

冉載的一句話莫小懶就明白了，即便是從未在公眾面前露過面的2科隱秘調查人員，這麼多年來都會暴露在監控下，而AI們應該掌握了一切2科人員的資料。

而AI們為什麼沒有把這些資料出賣給騷亂份子們，可以肯定的一點是，它們希望看到這樣的制衡，一方面不希望騷亂份子們過早的失敗，一方面也希望行事科過早的去解決騷亂份子們這個問題。

「它們或許只是想要把城市拖入到泥塘深淵中來。」

再繼續討論下去也是沒有任何結果的，因為三人都非常清楚，未來或許會有更加殘酷的問題擺在枱面上。

「你真的打算和吉恩那傢伙一起去嗎？」

這時候莫小懶問了一句，冉載點點頭，一旁的智者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

「怎麼，有問題嗎？我也很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在這樣的城市裏，太過於痛苦了。」

在爺孫兩離開后，莫小懶靜靜的凝視着光影屏幕，現在2科所有的設備，都只能儲存，而且不能外帶，所有人員外出都會到外面去拿一個聯絡用的新手機，而所有的情報都會在沒有任何網絡連接的情況下送到2科里來。

莫小懶也知道，現在做這種嚴密的保密措施，已經太晚了，未來需要應對的是在和天際空間國會晤后，究竟會有什麼樣的變化，而城市內還有一個難以根除的敵人。

晚上8點，重新回到29區的爺孫兩朝着於芳芳的店鋪去了，店鋪外站着不少5科的人，還有一對特管隊的人，旁邊的一棟屋子也被租了下來。

因為人手不夠，所以之前被抓到2科的20多名技術人員現在過來幫忙，但每天只有幾個小時，結束后他們還會被送回2科去。

兩人進入了店鋪后，於芳芳正在樓下玩著遊戲，此時她看到兩人後便起身問道。

「你們吃過沒？」

「吃過了，不過還是弄點小菜，我想要喝一杯。」

智者說着，於芳芳剛要起身去弄，冉載就讓她繼續玩，畢竟看着於芳芳已經有不錯的收入了，他進入廚房后，智者也跟了進去。

「我現在雙手很靈活的。」

智者說着拿起菜刀，輕鬆的切著菜，冉載則在一旁弄著一些調料，爺孫兩人這算是第一次一起做飯，智者說着一些小時候冉載喜歡吃的東西，冉載只是輕鬆的笑笑，與這個爺爺的隔閡，過去還在存在着，只不過現在冉載覺得輕鬆了一些。

或許因為已經看得很開了，許多的事情在冉載看起來，已經變得無比通透了起來。

「對了，下個月是你的生日，要怎麼慶祝。」

智者說着，冉載看了他一眼。

「隨你高興就好。」

冉載看着一臉喜悅的智者，他已經很多年沒看到爺爺露出這樣的笑容了，過去在智者的笑容上，總是會矇著一層陰影，這些陰影總是會讓冉載看不到爺爺的臉。

「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智者說道，冉載知道他在說外出的事。

「還能怎麼想，我只想要出去看看，轉換下心情。」

智者嗯了一聲，他其實是不太願意孫子出去的，因為太過於危險了。

「那麼我提前祝你好運吧。」

冉載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