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曼茵道：“下去之後就甭想上來啦！”
楚離道：“怎能上不來？”
“這天地規則便是如此。”宋曼茵道：“上來需要飛昇而上，即使咱們這一界之人下去，也馬上會同化成爲下一界之人，需得飛昇才能返回，更重要的是，一旦身體下去，馬上就武功全失，……想想看吧，下一界的靈氣何等貧瘠，下一界的壽元何等短小，在這一界修煉，萬年都未必能把一門武功修煉到圓滿，何況下一界，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楚離沉吟道：“若是把一門武功練到圓滿，再去下一界的話，能輕易上來吧？”
“當然嘍。”宋曼茵輕輕點頭：“真能練圓滿一門武功，去下一界確實能回得來，但是，你得少於一千歲，若不然下去就是死，……一千年之內練圓滿一門武功，這可不容易，要知道能飛昇上來的武功可不是尋常武功，除了咱們百家宗門的頂尖絕學，其餘武功沒用。”
楚離皺眉道：“需得最頂尖武學？”
“那是當然，隨意一門武功就能飛昇上來，那豈不是太容易了。”宋曼茵哼道：“這些頂尖武功，不可能在千年之內練圓滿，甭說千年，就是萬年能練圓滿也是天才了！”
楚離笑道：“宗主你呢，天刀宗武學可有練圓滿的？”
宋曼茵輕輕搖頭道：“沒有。”
楚離眉頭挑了挑。
宋曼茵哼一聲道：“尋常武功練圓滿又有何用？而頂尖武學可不是千年就能練圓滿的，需要數千年甚至近萬年的苦苦蔘悟與打磨！”
楚離道：“我聽聞大慈恩寺武學容易圓滿。”
“哼，都是些無知之言！……大慈恩寺武學想練圓滿更難。”宋曼茵道：“需要更高的悟性，佛法需要精深，佛法那東西最是唯心，有人能一朝頓悟，有人苦修萬年也一無所獲。”
楚離道：“但總能練圓滿了吧。”
“你說的是聞通大師吧？”宋曼茵搖搖頭道：“據說他是有宿慧之人，前世是高僧大德，所以對佛法生而知之，一學便通，悟性超卓，大慈恩寺的武功就是這樣，佛法深了，一練便成，佛法不深，怎麼練也沒用，比其餘諸宗的武學更氣人！”
楚離訝然，他還真不知道這個，這位聞通師祖神龍見首不見尾，只留下傳說，卻不在寺中，一面也沒見過。
至於說宿慧，他沒有否定，自己能轉世而來，別人未必不能。
“你真有想下去的想法？”宋曼茵訝然看向楚離。
她自然不是笨人，一聽便知道楚離是想下界，搖頭道：“勸你別亂來，下凡就是一條死路，歷代以來，千萬年以來，好像能重新上來的寥寥無幾。”
楚離皺眉道：“照理來說，沒那麼難吧？”
他修煉般若龍象功沒覺得太難，雖然是獲得了種種奇遇，掠奪孟羽的奇遇，又得燃燈舍利，還有原本佛法的加持，大智度本源經的練成爲助，纔有如今的成就。
他倏的一省，忽然搖頭失笑。
其實這已然是極難。
常人獲得其中的一種奇遇已經是了不得，自己得了這麼多的奇遇，已然是世間罕有。
宋曼茵道：“下去就是死路一條，你怎麼這般想不開？是怕齊天門的報復吧？放心就是，再怎麼說你也是替我辦事，我不會袖手旁觀，你可以來這邊住一陣子。”
楚離失笑道：“宗主，我身負推衍之術，逃命還是有把握的。”
“那可未必。”宋曼茵搖頭：“像齊天門這般大宗，像我們天刀宗，更別說大慈恩寺，都有遮蔽天機的寶物，想殺你可不難。”
楚離道：“那如何才能下去？”
“你真要下去送死？”宋曼茵蹙眉，不解的道：“沒這個必要吧？縱使不用我幫忙，再不濟躲在南天門，齊天門也拿你沒辦法的。”
楚離笑了笑：“我確實想下去一趟。”
“……好吧，你可以試試。”宋曼茵哼道：“你們精通推衍的做事總有點兒譜。”
楚離靜靜看着她。
宋曼茵道：“九幽山那裏有一座天門，可以下去。”
楚離舒一口氣。
他最擔心的便是無路可去，一直以來都是魂魄上下，身體從沒離開過這一界，但他覺得應該有下去的途徑，就像當初天外天與下界一般。
“你知道九幽山吧？”宋曼茵歪頭看他。
楚離搖頭。
宋曼茵道：“這算是祕辛，我在當宗主之前也不知道，是咱們的一條退路，實在沒了活路可以試着逃到下界，留下孩子或許有一天能夠飛昇上來，重振宗門！”
楚離慢慢點頭。
“這樣罷，我帶你過去。”宋曼茵道：“若不然，你根本不可能找到，即使你精通推衍也沒用。”
“多謝宗主。”楚離抱拳笑道。
宋曼茵擺擺手示意不必囉嗦，直接扯起他袖子，兩人一閃消失。
下一刻出現在一座蒼茫山峯之上。
這座山彷彿是一柄劍倒插地上，直衝天空。
山勢險峭，直上直下，懸崖峭壁奇崛，沒有武功不可能爬上來，偌大的山峯只有方圓百米大，幾塊石頭被風化得沒有了棱角。
呼嘯的狂風中，兩人靜靜站在山頂，楚離大圓鏡智已然觀照四周，下面的山崖漆黑一片，深不可測，大圓鏡智竟然無法窺探。
“這下面便是九幽境。”宋曼茵指了指下面的深淵：“想去下一界就跳下去。”
楚離道：“真的假的？”
“不知道。”宋曼茵搖頭道：“還沒人試過，即使有人試過，也沒能上來，所以是真是假都不敢說，但是祖師傳下來的，想必假不了。”
楚離露出苦笑。
他能感覺到心寒，下面蘊含着致命危險，彷彿一隻巨獸的嘴巴張開，等着自己跳下去。
“感覺如何？”宋曼茵歪頭看他：“你們精通推衍的對兇吉很敏感，這下面危險嗎？”
楚離點頭：“確實是必死無疑。”
“那可能沒錯。”宋曼茵笑道：“下界便是必死無疑的事。”
楚離道：“就沒人探一探虛實？”
“跳下去便沒了消息。”宋曼茵道：“有人膽大，好奇，結果都沒了，而且往下一跳，輕功再厲害武功再強也沒辦法反悔，再也回不來！”
楚離從懷裏拿出天機石，腦海裏的飛星訣在運轉，同時打開了天眼通。
但眼前的幽谷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到算不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