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趙凌峯悠悠嘆息一聲，溫聲道：“別來無恙？”

黃天衣收回目光，扭頭望過來，清冷目光與他相對，面無表情，淡漠的“嗯”一聲，淡淡道：“你敢過來見我，當真難得。”

趙凌峯露出苦笑道：“我知道負你良多，無顏見你。”

“然後呢？”黃天衣淡淡道：“現在就有臉過來見我？”

“現在是不要臉面了。”趙凌峯搖頭道：“天衣，往事不可追。”

“誰追了？”黃天衣嘴角微撇，掛了一層冷笑：“又有何可追的，不過一個負心之人，我早已拋開，二十年前，我心裏的趙凌峯已經死了，你不是他。”

趙凌峯露出慚愧神色：“是，我沒什麼可說的，師父苦苦哀求，我若拒絕，不配爲弟子，天理不容！”

黃天衣輕笑一聲：“當然嘍，與師父的恩情相比，女人又算什麼，再找便是了。”

趙凌峯嘆口氣，搖搖頭：“我無話可說，縱使這些年無時無刻的念着你，每天夜裏醒來都會心疼如絞，每天都要夢到你，卻又有何用，我已經無顏見你，我知道你的性子，絕不會原諒我。”

“哼，原諒！”黃天衣冷笑。

趙凌峯平靜的道：“這些年來，我無數次想過來見你，可又剋制住，不知不覺便拖到了現在，除了天衣你，再也沒有女人能進入我心中。”

黃天衣冷冷瞪他一眼道：“說罷，有什麼事。”

趙凌峯搖頭。

黃天衣冷笑道：“若非爲了你宗門之事，你會厚着臉皮過來？”

趙凌峯道：“宗門之事只是一個最好的藉口，能夠過來見你一面，看到你一切安好，也沒什麼遺憾的，縱使死也能瞑目了。”

黃天衣斜睨他一眼：“我已經不是當初的黃天衣，你這些話不必再說！”

趙凌峯露出一絲苦笑，點點頭道：“好罷，那我便走了。”

“好啊。”黃天衣不屑的道：“那便走吧。”

趙凌峯抱抱拳：“那玉佩……”

“那是我的東西。”黃天衣冷冷道：“物歸原主。”

趙凌峯看向她手上的玉佩，白玉佩與她右手相映，手如白玉，溫潤細膩。

趙凌峯露出一絲痛苦神色，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白玉佩，還有白玉似的手，恨不得上前牽過這隻玉手，緊緊握住永不分開。

可惜兩人身份已經截然不同，已經不可能再走到一起，時光一去不復返，他不可能再牽上黃天衣的手，近在咫尺卻遠隔如天涯。

黃天衣冷笑道：“請罷！”

趙凌峯嘆道：“你太過絕情了吧！”

黃天衣摸索着溫潤白玉，白玉散發着溫潤光澤，宛如有清泉在其中流轉，而且玉質柔膩如自己的皮膚，讓她暗自輕嘆。

這塊白玉佩她記得清清楚楚，並非這般模樣，好像白玉縮小了一些，也更加堅實細膩，顯然是被時常的把玩撫弄方至如此。

但越是這般，她越憤怒，冷冷瞪向趙凌峯：“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趙凌峯收回目光，嘆道：“罷了，那我告辭。”

“請——！”黃天衣咬着牙，冷冷道。

趙凌峯轉身之際已然變幻成了先前的老者容貌，臉膛微紫，威風凜凜，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黃天衣看着他一步一步的往外走，最終消失在大殿門口，一言不發，清冷目光變幻，雙眸迷離，往事一幕一幕在眼前浮現，甜蜜與痛苦，思念與痛恨糾纏在一起，剪還斷理還亂。

趙凌峯一步一步下了臺階，走下了石徑，最終離開玄心宗，然後驀然消失，下一刻出現在飛天宗內。

他負手站在大殿窗戶前，眺望遠方。

那個方向正是玄心宗所在的方向，他彷彿能夠看到黃天衣也站在窗前，兩人的目光相對，彼此牽掛，偏偏不能在一起，不能相守，還要彼此廝殺。

“宗主，胡殿主求見。”外面傳來清朗聲音。

“讓他進來。”趙凌峯道。

胡天來很快進了大殿，抱拳一禮：“宗主。”

“可調查清楚了？”趙凌峯淡淡看向他。

胡天來遲疑一下，慢慢點頭道：“撼嶽宗確實與玄心宗有勾結。”

“怎麼回事？”趙凌峯道。

胡天來道：“據咱們的內線說，是黃宗主前幾天親自上了撼嶽宗，與撼嶽宗的孫宗主達成聯盟。”

“嘿！”趙凌峯輕輕點頭，擺擺手。

撼嶽宗宗主孫達輝與他也是同一代人，而且一直傾慕黃天衣，可惜黃天衣一直對其不假辭色，只鍾情於他。

他暗哼一聲，沒想到她竟然與孫達輝聯盟！

他咬了咬牙，一股嫉妒從心底浮現，臉色陰沉下來，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

胡天來道：“宗主可是去見了黃宗主？”

“嗯。”趙凌峯緩緩道。

胡天來大喜過望：“拿下黃宗主了吧？”

趙凌峯斜睨他一眼。

胡天來收斂喜色，笑道：“黃宗主難道一點兒不念舊情？”

“別胡思亂想了。”趙凌峯冷冷道：“命令所有弟子不得出宗！”

“是。”胡天來忙正色答應，遲疑一下又道：“黃宗主真的不念舊情，真要拼命？”

“先緩一緩。”趙凌峯道。

胡天來一聽便知道有緩和的餘地，笑容滿面：“是！”

他抱拳轉身離開。

趙凌峯負手站在窗前，遠眺玄心宗方向，悠悠嘆一口氣。

他了解黃天衣，越是那般不假辭色，越是好事，若平靜相對，不露喜怒，反而是真正的放下。

他有些慚愧，兩人之間的感情一旦混進了宗門的利益，感情便彷彿變了模樣，非他所想，可惜世事所逼，縱使他武功絕世也掙扎不得。

除非他能拋開一切，找一個傳人將宗主之位傳下去，才能真正解脫。

想到這裏，他忽然有一種衝動，想要不顧一切的拋下眼前，握住黃天衣的玉手，兩人逍遙于山水，不再過問世事，管什麼宗門興衰。

楚離在自己的小院內一次又一次的轟擊通天珠，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被通天珠反噬的力量擊傷，恢復之後又增強了一絲。

他感覺只要這麼下去，總有一天能夠真正的衝破通天珠，接觸到上一層天。

他不知時間的流逝，十天時間轉眼過去。

這天傍晚時分，飛天宗山下出現兩個白衣青年，遞上一塊白玉佩，奉命面呈趙凌峯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