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監視的?偌大的地府,都是孫遇玄的,還有誰敢監視他?
我問出了我的疑惑,辛月抿了一下嘴脣,像是有些害怕的說:“是,是長老。”
長老?
我好像聽過這兩個字,是在哪聽到的呢,對了,是在天牢的時候,有個人在孫遇玄的耳邊小聲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孫遇玄就變了臉色,然後匆匆走了。
“這個長老是什麼人?”
“鬼界,擁有最高權利的人,他們平時不管理事物,但是,在關鍵時刻,會出來維持各界之間的秩序,平衡。”
我嘆了口氣:“但他爲什麼要盯着王不放,聽你的話,這長老並不是只有一個?”
她點了點頭,說:“各界有各界的長老,一共有五大長老。”她說道這,稍稍停頓了一下,像是有些爲難的說:“其實,長老並不是盯着王不放,他們盯的人……其實是您。”
“我?”這下我是徹底的驚住了,似乎在一瞬間明白了辛月那句話的含義,她說,孫遇玄不敢在我面前袒露真心,因爲那樣只會更快的害了我。
“爲什麼要盯我?”
“您到現在還不明白嗎?”辛月盯着我,眉頭呈八字:“就是因爲,您肚子裏的那快精石。”
精石,又是精石,果然與它脫不了干係,我說:“但是,精石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有,其他人也有,這沒什麼特別的。”
“不,不一樣。”她搖搖頭,然後朝我湊進了,說:“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
“沒事,講吧,都現在這種時候了,沒什麼不能講的。”
“其實,這只是我的猜測,也是我一個十分大膽的猜測。”她停頓了一下,然後用手擋着,貼近我的耳朵,用極小的聲音說:“我猜,王,對所有人都撒了謊,包括長老,也被騙了。”
我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下文。
“您肚子裏的那塊精石,根本不用通過那種方式激活,它……本來就是活的。”
聽完辛月的話,我沒有過多的驚訝,因爲在和白姑對戰的時候,我便發現了異常,如果我肚子裏的那塊精石沒有被激活的話,也不會發出那樣的光。
這只是孫遇玄的一個謊言,一個爲了保住我的性命的謊言,所以,我每一次抗拒他得時候,外面都有一雙眼睛在盯着。
殺雞取卵,如果沒有卵,就代表不會死,孫遇玄那天其實已經隱晦的告訴了我,他在拖延時間,他根本不想要我肚子的這塊精石。
“這精石,一旦湊齊,會發生什麼?”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她搖了搖頭:“但是,應該是很嚴重的事吧,嚴重到王都控制不了。”
久而久之,我手上的溫度,已經和孫遇玄一樣的涼了,我捂着小腹,心裏面有種不一樣的情緒騰昇了起來,它,究竟是什麼呢。
“那就先不說這個了。”既然她不知道,那麼再說下去也不會得出些什麼,而且我怕,怕我們的這些話,會被暗處的一雙耳朵給聽到。
“說說不朽吧。”或許,這纔是我目前最想知道得事情。
她頭低垂,像是有些爲難,我問她:“怎麼?”
“其實我瞭解的也不太多,但,她做了一些對不起王的事。”
所以,地府的人才會對她頗有微詞吧,我如是想着,想到了那幾個說閒話的女鬼,怪不得她們會說我只是個替代品,還有小公主什麼得。
我想,這個小公主,就是孫遇玄口中的那個,我們的孩子吧,可這孩子,是不朽與他的,並不是我。
我又想到了萬傾對無影說的那句話,他問無影,不朽與我,選擇哪一個?
萬傾說,不朽,還活着……
我心裏突然像是打翻了一瓶陳醋,酸的不是滋味,因爲這代表着,在我和不朽之間,是存在一種選擇的,前世與後世的選擇,有我無她,這個世界上,不肯能會有兩個一樣的人。
我生命裏面,忽然多出了這麼多人,不僅僅是因爲精石,還因爲那個叫不朽的女人,我的存在,或許就是,在千年之後,將她復活。
這個想法,如同悶雷一樣炸響在了我的腦袋裏,以至於我的心都跟着惶惶的跳動,那麼孫遇玄呢,他是爲了什麼,我只想知道,他是爲了什麼?
“不朽……是不是還可以……活過來?”
我嗓子澀澀的問完了這麼一句話,我能感覺到我的喉嚨都在無力的抖動,我害怕聽到肯定的答覆。
“小的不清楚。”她模棱兩可的答:“王后,您爲什麼要露出這種表情,是不是小的說錯什麼了?”
“不是。”我搖搖頭:“不是你說錯了什麼,是我自己在胡思亂想。”
“您千萬不要誤解我的意思,王愛了你兩世,你該感到開心纔是呀,而且,相比於前世的你,王更愛現在的這個你,我一路追隨王到現在,這些都是我看在眼裏的。”
兩世?
看來,我的想法並不是憑空臆想的,應該真的是那樣。
我語氣淡淡的說:“那個孩子呢,他們的孩子?”
“那是前世的您,所以,孩子,也就是您與王的孩子。”辛月像是知道了我的想法,趕緊想要把話圓回來,可是,我雖然不聰明,但也不算太笨,有些事情一推敲,就明朗多了。
“嗯,孩子呢?”
“孩子……”辛月低下了頭,幾乎要把臉藏起來,像是很害怕我的目光一樣。
我等不急了,再一次的問到:“孩子呢?”
“孩子……”她用手抓住自己的裙子,不知所措的纏繞着,臉色竟慢慢的變得煞白:“孩子、孩子被您給……”
她正說着,忽的擡起頭,朝孫遇玄的方向看了一眼,肩膀顫抖了一下,隨後,整個人都朝孫遇玄跪拜下去,如同做賊了一般,快速的說:“王,您醒了,小的先退下了。”
她說完之後,便起身,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踩着碎步,離開了。
我扭頭,在與他漆黑的眼底撞在一起的那一剎那,所有的情緒都騰昇了起來,喜悅,悲傷,糾結,心痛,無奈,疑惑,探尋,重遇,就像是打翻了百味瓶,又酸又苦澀。
我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他,睫毛顫動,有眼淚滾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亦看着我,沒有說話,眼神安靜又溫柔,拇指摩挲着我的手背,清淡的,像羽毛,在廝磨。
我本來想說,你終於醒了,然而,話到嘴邊,卻成了:“孩子呢?”
他的手指悄然頓下,漆黑的眼珠像是吸飽水的海綿,溫潤的看着我,輕輕一觸,便會有水溢出來,將我淹沒。
“那個孩子呢?”我再一次的問到,喉頭卻哽咽了,眼淚簌簌的往下掉,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會哭,爲什麼會這麼心痛。
他緩緩開口,沙啞的說:“別問了。”
爲什麼不讓問?爲什麼提到孩子的時候,他的眼裏滿是破碎?
我將頭埋在了膝蓋裏,淚水打溼了衣服,這種情緒來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我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什麼。
我想問孫遇玄,他是選擇不朽還是我,他是要我,還是要我復活不朽,可我沒問出口,因爲孫遇玄現在的狀態不允許,他肩膀上的擔子不允許。
“剛剛,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孫遇玄說,聲音想清風一樣飄渺,輕輕的拂過我的耳朵。
我聞聲,淚眼朦朧的看着他,細細感受着他得鮮活,他的存在,彷彿又回到了在人間的時候,我這樣牽着他的手,以爲會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