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尖叫聲遠遠傳來。

聽音色，發出尖叫的還正是林新一不久前才見過的鈴木園子。

“園子小姐出事了！”

“這次別墅聚會果然有蹊蹺！”

林新一心中一沉。

他下意識地起身離開，卻又驟然停下腳步，轉身把灰原哀從牀上抱了起來。

這幢別墅裏還不知道藏着什麼妖魔鬼怪，讓小哀一個人留在房間裏，他不太放心。

就這樣，林新一抱着灰原哀一路狂奔，循聲趕到了別墅另一端。

此時，毛利蘭、柯南、貝爾摩德等人也都聞聲趕了過來，匯聚到了那間剛剛傳出求救聲的客房門口。

試着推了推門，門從裏面反鎖上了，打不開。

“園子、園子！”

毛利蘭緊張地對着門內大喊。

門內仍是沒有迴應。

她再也等待不及，便心急如焚地飛起一腳，將門板一腳踹開。

門被粗暴打開，出現在衆人面前的，是倒在屋子中間的兩個女人：

米原晃子，還有鈴木園子。

她們兩個都昏昏沉沉地倒在地板上。

米原晃子的額頭上有傷，鈴木園子的脖子上則是有一道淺淺的勒痕。

一眼望去，房間裏再也看不到第三人的存在。

而房間裏的那扇窗戶卻是向外洞開，讓窗外的冷風呼呼地直灌進來。

“米原老師和鈴木小姐的呼吸都很平穩，沒出什麼大事。”

林新一迅速檢查了一下米原晃子和鈴木園子的身體情況。

在確認她們身體並無大礙、只是陷入輕度昏迷之後，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兇手可能是在襲擊園子小姐之後，聽到有人被她的尖叫聲引來，就放棄繼續施暴，從房間裏翻窗戶逃跑了。”

“這邊有我來看着。”

“毛利小姐，你現在去追！”

林新一當機立斷地做出了決斷。

他是醫生，正好負責照看受傷的米原晃子和鈴木園子。

而毛利蘭擁有頂尖的戰鬥力，更適合追捕兇手的工作。

毛利蘭雖然本能地擔心着米原老師和鈴木園子的狀況，但她也知道現在情況緊急，追兇之事一分一秒也不得耽擱。

“嗯，我現在就去追！”

她眉目含煞地由柔弱小女生變身狂野女戰士，穿着短裙就一躍而起，跨過窗戶追了出去。

貝爾摩德心中在意，便緊跟着一手撐住窗欄，輕盈地翻了過去。

將追兇的工作交給她們，林新一才放心地留下來觀察米原老師和鈴木園子的傷情，還有這襲擊現場的情況。

“她們的傷都不算太重，園子小姐的脖子上就更是隻被勒破了層皮...”

“怎麼會這麼容易昏過去？”

林新一微微皺起眉頭：

帶着這樣的疑惑，一條被兇手遺棄在現場的毛巾，很快引起了他的注意。

這條毛巾被隨意扔在昏迷的米原老師手邊，看着有些可疑。

林新一戴上隨身攜帶的手套，拾起那塊毛巾，用手輕輕將毛巾上的氣味扇到鼻尖：

有一股淡淡的刺激性甜香味。

再蹲下來，試着嗅一下地面：

地面低處，也縈繞着一股淡淡的刺鼻甜味。

“是乙醚？”

乙醚氣味很特殊，蒸汽密度比空氣大不少，揮發後會向低處沉降。

通過這些特徵，林新一初步判斷毛巾上沾染的化學物質是乙醚。

“難道兇手是用沾着乙醚的毛巾，從身後捂住受害者的口鼻，使她們被乙醚麻醉，當場昏迷了過去？”

他不禁有些意外：“這...”

這在現實裏幾乎是不可能的。

因爲乙醚有明顯的刺激性氣味，要是有人想用沾着這玩意的毛巾從背後襲擊目標，基本還沒來得及靠近，隔着幾米就會被目標聞到。

只要嗅覺正常，反應及時，就很難被這玩意偷襲。

即使被偷襲成功，同樣因爲這股刺激性氣味，人在被沾染乙醚的毛巾捂住口鼻之後，多半會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乙醚本身又具有極強的強揮發性。

只要閉個1、2分鐘的氣，毛巾上的乙醚就會揮發得七七八八，藥效大大降低。

兇手若是有這能力和目標長時間僵持，讓目標幾分鐘都無法脫離束縛，直到無力繼續閉氣，鬆開口鼻，吸入毛巾上的乙醚。

那還何必用乙醚...

有這功夫，用普通毛巾都能把人給捂到窒息昏迷。

而除了這些原因之外，包括乙醚在內的麻醉藥也沒普通人想像得那麼神奇。

即便是起效最快的地氟烷，也需要超過十秒的時間才能發揮作用。

即便是真被麻倒了，如果不是持續用藥，並且保證濃度大於某個閾值，人很快就會醒了。

能幾秒鐘把人弄倒的藥物的確有。

但那些基本都是劇毒物質。

那不是把人迷暈，而是把人給毒得快掛掉了。

“如果兇手是用了什麼劇毒藥品，米原老師和鈴木小姐現在應該是處於瀕死狀態，生命體徵不可能那麼平穩。”

“這根本說不通...”

帶着疑惑，林新一小心地檢查了一下她們的兩側臉頰。

緊接着，他又輕輕捏開米原晃子和鈴木園子的下顎，打開她們的口腔，打着手電筒，仔細觀察起她們口腔內部的狀況。

“她們兩人的口鼻處都沒有留下捂痕，鼻尖、嘴脣這些容易在被兇手捂住後受傷的地方，也都沒出現明顯的表皮剝落。”

“口腔粘膜，脣黏膜，也沒有受擠壓後破損出血的跡象。”

“這說明她們掙扎的過程應該很短。”

“甚至都沒有怎麼反抗，就在短時間內，被毛巾上沾染的藥物給迷暈了。”

“乙醚真有這種效果？”

“不，不光是乙醚...”

“除了電視劇裏，世上哪還有這種能一捂就暈的麻醉藥啊？”

林新一不敢置信地喃喃自語。

而就在他猜測自己是不是判斷失誤，那帶着甜香味的化學物質並不是乙醚，而是某種在現實里根本就不存在的強效麻醉藥品的時候...

只見他的科學顧問，天才科學少女灰原哀，卻一本正經地在他耳畔說道：

“當然有。”

“乙醚就是其中之一。”

“林，你怎麼連這麼基礎的醫學知識都給忘了？”

灰原哀的聲音裏不由多出些許無奈。

那高冷中帶着淡淡寵溺的語氣，彷彿是在寵幸傻白甜女主的霸道總裁：

“看來我真得找時間給你好好補課了，笨蛋。”

林新一：“.......”

他一時語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從一個大科學家裏聽到這麼不科學的話，就像聽到米國總統號召大家注射消毒水一樣，荒誕得讓人不敢置信。

但灰原小小姐可不是愛開玩笑的人。

她更不會在男朋友辦案的時候，用這麼無聊的玩笑去給他添亂。

也就是說...

灰原哀說的是真的，在這個世界裏，乙醚真的能讓人一沾就暈。

“好吧...”林新一嘴角微微抽搐。

他勉強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可能就跟能讓人返老還童的APTX4869一樣，是這個世界特有的生理醫學奇蹟。

而且，從目前的狀況看，米原晃子和鈴木園子也的確像是被乙醚給迷暈了。

想到這裏，林新一也只好按照處理正常乙醚中毒的方法，把她們轉移到有新鮮空氣的地方，保證她們呼吸通暢。

而米原晃子和鈴木園子的呼吸本來就比較平穩，也用不着他幫着做人工呼吸。

“把醫療箱拿過來，給米原老師頭上的傷口包紮一下。”

“接下來只要等她們自己醒過來，應該就沒事了。”

因爲實在無法理解這個世界裏乙醚的奇特藥性。

所以林新一又有些不放心地，重新檢查了一遍鈴木園子和米原晃子的生命體徵。

在幾次三番地確認她們身體沒有大礙、應該可以自行醒來之後，他才勉強放下憂慮，把注意力放到對案件的調查中來。

而最先引起林新一注意的，是鈴木園子和米原晃子的手背。

上面有兇手刻意留下的訊息。

那兇手在把米原晃子和鈴木園子作案之後，似乎是用了口紅一類的東西，在她們兩人手背上，各自寫下了一個大紅的字符。

米原晃子手上寫着的是：“な”

鈴木園子手上寫着的是：“こ”

“なこ，nako...”

“柰子？”

“兇手留下的，難道是個人名？”

林新一隱隱看懂了兇手留下的訊息。

但他依然猜不透對方留下這兩個字的用意。

這疑似人名的訊息，背後又暗含着怎樣的祕密。

林新一隻能暫時將這些疑惑擱置到一邊，準備着對這間作爲襲擊現場的客房，進行更進一步的細緻勘察。

而這時候，男老師下田、阪井，女老師中村實裏，這三位米原老師在杯戶小學的同事，也已經聞聲從別墅各處趕到了現場。

甚至，沒過多久...

剛剛翻窗戶出去追兇手的毛利蘭和貝爾摩德，也在別墅外面繞了半圈，從別墅前門進來，神色凝重地回到了這裏。

一時之間，參加這次別墅聚會的所有人都匯聚於此。

“毛利小姐，克麗絲，你們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林新一眉頭微皺，目光略顯凝重。

他有種不妙的預感：

“是因爲跟丟了兇手的蹤跡，還是說...”

“是因爲兇手就在這別墅裏！”

毛利蘭給出了一個石破天驚的答案。

衆人微微色變，尤其是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的，下田、阪井、中村，這三位普通的小學老師。

他們還沒從同事遇襲的驚變中緩過來，就又被毛利蘭一句話嚇得惴惴不安。

而毛利蘭只是繼續說道：

“我們沒追到兇手，甚至沒看見對方的影子。”

“但山上剛剛纔下過大雪，兇手在翻窗逃到屋外之後，不可避免地會在雪地上留下足跡。”

“我和克麗絲小姐檢查過了：”

“窗外的雪地上有且只有一串足跡，顯然是兇手留下來的。”

“而那串足跡繞了別墅半圈，最終卻在別墅前門門口消失了。”

“也就是說，兇手在作案之後，翻出窗戶繞了半圈，又從前門逃回了別墅裏。”

“現在他就在這別墅裏，甚至...”

毛利蘭的目光從在場衆人臉上一一劃過。

她的表情悄然變得嚴肅起來：

“就在我們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