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的聲音本來就很甜美溫柔,她每次說話,程墨安都聽的入迷,這隻小狐狸,能把他的魂兒夠給勾走,何況她故意撒嬌賣萌?
程墨安握著槍的那隻手緊了緊,再強大的自制力,也禁不住她這麼撩撥,他沉了沉呼吸,「我也想你,怎麼還不睡?又睡不著了?」
他出差后,每天都會給她發簡訊,打電話,跟她分享一路上的風景和見聞,他自己沒覺得怎麼,回頭看看聊天記錄才發現,他像個旅遊博主,而且那些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風景,什麼時候變美了?
他竟然很有新鮮勢頭的給晚晚介紹,跟她說以後要帶她來玩兒,來吃。
陸輕晚打了個滾兒,趴在枕頭上,他枕過的枕頭,洗了后還有他的味道,「嗯,外公的生日會很順利,還有啊……」
她把生日會的盛況跟他描述了一遍,說的眉飛色舞,好像更不困了。
因為程墨安的幫忙,她和弟弟在生日會上大放異彩,她特驕傲。
只是她對翻車的事一個字沒提。
說完又介紹了她這兩天做的事,順便幻想了一下電影大賣的盛況,
程墨安非常耐心又認真的當聽眾,她嘰嘰咕咕的說了一大串,他不時的笑笑或者說幾個字,她就興奮的說出更多。
「等電影下映后,咱們找個時間去度假吧!我好久都沒旅遊啦!」
程墨安把手槍放回盒子,手指摩挲冰冷的金屬,「好,你想去哪兒?我都帶你去。」
陸輕晚一口氣說了五六個地方,除了風景美,最大的特點就是美食多,她喜歡吃,什麼時候都忘不掉。
程墨安記在心裡,他會抽時間陪她,「晚晚,咱們倆應該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喜歡的城市,我都喜歡。」
「又是哄我吧?哄我我也開心,明天兒子要回美國了,我去機場送他,你不在家,兒子也要出國,嗚嗚嗚嗚,好難過。」
明知道她在撒嬌,程墨安的心還是軟了,「乖,我很快就回去,很快。」
等他處理完最後一件事就回去,他也想念她,這幾天一個人睡酒店,他半夜總覺得晚晚在身邊,伸手卻撲空。
這種長時間的外出,以後再也不安排了。
「老狐狸,我突然想吃醬肘子,老鴨湯,桂花糕,千層酥,冰激凌,小龍蝦……可是這些東西吃了會胖啊,有沒有什麼好吃又不會發胖的啊?」
她懶洋洋的趴在被窩裡,話說的含糊不清,嘟嘟囔囔很像個小孩。
程墨安的神思被她攪和的再也無法平靜,他用笑聲撫慰她的耳朵,「呵呵,還真有。」
「騙子,我才不信,減肥餐都超級難吃!」
「我說的這個不難吃,回頭見面我帶你吃。」
為了讓陸輕晚不多想好好睡覺,程墨安幫她做了入睡催眠,等到她的呼吸很順很長,他才放下手機。
……
下雨的倫敦潮濕陰沉,整座城市都埋在深不見底的幕布下面。
陳紀年的車停在了泰晤士河岸。
晚上有風,程墨安的黑色風衣被吹起,陳紀年撐著一柄深黑色的雨傘,兩人站在水邊,看不到水中的倒影,地上只要模糊的影子,幾乎融入了無邊的夜色。
程墨安高大挺拔的身軀立在路燈下,他摸出煙盒,抽出一支噙在嘴邊,擦亮打火機,防風打火機的火苗跳躍了一下,照亮了他稜角分明的臉,然後煙墜上了紅豆,他深深吸了口氣,吐出大片的白煙。
紅點在他手指間閃了閃,像黑夜中的精靈。
「總裁,他的船今晚會經過這裡,周公子就在船上。」
程墨安冷淡的嗯了一個字,眺望河面,「上船。」
「是。」
陳紀年準備的船停在渡口,一艘私人遊艇,外觀堅不可摧,內部的設施一應俱全,在上面可以舉辦私人宴會,豪華程度不亞於任何一家高檔會館。
今天這艘船的任務不是承辦宴會。
程墨安站在二層甲板上,手中的望遠鏡出現了一艘白色游輪,他冷冽的嘴角緩緩上揚,勾住了夜色的清寒,「來了。」
陳紀年摸了摸監控儀器,定好了對方的方位,一會兒正面出擊,「總裁,您真的要一個人上去?」
「今天只是跟他敘敘舊,一個人夠了。」
咕嘟。
陳紀年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我的天,總裁您在開玩笑嗎?敘舊?您跟那個變態有啥舊可敘的,你們是情敵啊,跟合作夥伴是兩碼事。
而且,鬼知道周公子船上有沒有武器裝備,萬一火拚,他們沒什麼勝算。
「總裁,我先聯繫人在岸上等著吧?或者讓他們另外開一條船過來,我擔心有意外。」
「我心裡有數。」
陳紀年鬆了鬆氣,只要總裁說有數,就真的有數。
周公子今晚有一場交易,就在船上,甲乙雙方已經銀貨兩訖,現在就等著上岸收官。
船上英文德語和泰語來回切換,大家達成了共識,將合作的時間延長了五年,這意味著他們將形成強大的聯盟,彼此是靠山,又是彼此的提款機。
正聊酣暢,船突然被撞擊,周公子手中的紅酒杯傾斜,他沒注意,猩紅的酒水溢出了水晶高腳杯,灑在了他的手背上,幾滴鮮紅很快染透了他的白色襯衣袖口,他很少穿這麼整齊,白襯衣沾了紅酒,很扎眼,很醜,於是他的心情很差。
「怎麼回事?」
作為東道主,周公子抬起頭,冰藍色的眸子凌厲的像一雙利刃。
魁梧的金髮保鏢彙報,「有人撞了咱們的船,擋住咱們的路。」
周公子的臉色當即變得有些詭異,他覺得有意思,他縱橫黑道多年,從沒人敢擋他的路,他饒有興味的舔掉手背上的紅酒,舌尖慢慢爬過,像毒蛇。
白色遊艇的甲板上,站著幾個持槍的黑衣保鏢,個個凶神惡煞,戒備的盯著,戰火一觸即發。
周公子慵懶邪魅的挑挑眉頭,看到對面甲板上黑色風衣的男人,他先是怔了怔,然後揉自己的眉頭,「是你。」
程墨安單手放在風衣的斜口袋裡,長身挺拔,髮絲飛揚,兩道深黑的目光洞悉萬物,他手中的香煙燃燒了一半,一圈一圈的青霧散開,「不請我上去坐坐?」
他說的優雅閑適,好像周公子的船是個茶樓酒肆,隨便來,隨便走。
周公子眉頭擰了擰,兩條手臂橫壓護欄,很愜意的趴在上面,「上來可以,要走,就沒那麼簡單了。」
程墨安狠抽了幾口煙,一支煙還剩下小半截,他直接摁滅,「周先生的船看起來很舒適,不走也挺好。」
周公子:「……」
陳紀年:「……」
他在試探,周公子船上有非法交易,如果他上去,肯定會發現蛛絲馬跡,周公子不會被他抓住把柄。
或者,周公子斗膽冒險,讓他上船,證明他的確有實力有膽量,至少不算慫。
程墨安在猜,他是個激進分子。
他手指在護欄上敲了三下,終於聽到周公子的譏笑,「先搜身!」
幾分鐘后。
程墨安和周公子對坐。
游輪體型龐大,內部的裝飾則簡單粗糙,除了有扛打、扛撞擊和擋子彈的功能之外,美觀上基本不能指望,這艘船是他交易專用的,裡面儲備了武器,養了不少能打的水手。
周公子的客人在第一層,他們在第二層,門外站著幾個殺手,眼睛比禿鷹還靈敏。
程墨安端起一杯水,看著裡面的自己,倏然笑道,「周先生,你目前所做的生意,你父親知道嗎?」
周公子脊背微微縮了縮,但表情沒有任何變化,誰都看不出他的情緒,「跟你沒關係。」
程墨安放下水杯,「你祖父是國會成員,享有崇高的社會地位,你父親是正派商人,熱衷慈善,而你……」他點到為止。
周公子冰冷的藍眸緊緊追逐他的視線,「你調查過我?」
程墨安不動聲色的問,「十五年前,你是個出色的神童,精通化學,前途無量,你變成今天這樣,跟你母親的死有關。」
母親兩個單詞,尖銳的刺激了周公子的聽覺神經,連帶著渾身的血管徒然大動!
「不要提她!」
周公子突然發火,外面待命的殺手魚貫而入,咔噠咔噠端平了手槍,黑漆漆的槍口瞄準了程墨安的腦袋,他敢動一下,就會被爆頭。
程墨安平靜如水,「你確定要讓你的屬下聽到更多細節?或者現在就讓他們斃了我?」
他微笑的那般從容,像一個執掌全局的王者。
周公子氣憤的瞳孔膨脹,深藍的眸子幾乎要飛出來,可程墨安的話提醒了他,他不能讓更多的醜聞被別人知道。
他冷冷下命令,「出去,沒有我的話誰也不許進來。」
屏退所有人,周公子換了副面孔,他像撒旦一樣陰冷著臉,沒有血色的面頰像煞白的紙,「你還知道什麼?」
這些年過去,母親的死亡已經是不解之謎,他調查了很多年,查不出真相。
程墨安很鬆散的靠著椅背,他問,「你母親割腕死的那天,你才四歲,你眼睜睜看著她流血,直到她死,血液無法流通。」
周公子痛苦的縮了縮瞳孔!
他沒有軟肋,除了這段記憶。
可他不能讓任何人看出來,於是他冷笑,不予回復。
程墨安看他的反應,意識到自己所查的結果沒錯,「你母親死後,你守著她的屍體整整三天三夜,看到母親的血管凝固,竟然用嘴吸血喂自己,你喝了她的血,你以為只要母親的血留在你體內,她就不算離開你。四歲的孩子……」
程墨安欠身,似乎覺得不可思議,又覺得太噁心,「你真讓我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