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馥被張遼逼迫得有些進退無措,但有袁基在,他又不好拂袖離去,太丟面子,他此時再也沒了方才自得的神情,愁眉苦臉的伸出兩個指頭:「至多兩百萬石……不可再多!」
一旁的袁基和郭嘉由愕然,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被張遼這麼厚著臉皮一逼,居然要到了兩百萬石糧草!
兩百萬石哪,只要一年之內他們不必再為軍糧發愁,能收納更多的百姓,積蓄更雄厚的實力。
他們忽然覺得關鍵時候厚顏無恥也是很有用的。
事實上也就韓馥這人性格比較怯懦,又好面子,還能商榷,若是換了其他諸如袁紹等諸侯,別說兩百萬石,就是二十萬石,恐怕翻臉送客都是好態度了。
袁基和郭嘉覺得兩百萬石已經夠多了,沒想到張遼卻依舊搖搖頭,看著韓馥,神色凝重的道:「韓使君,汝可知自己如今已是危在旦夕?」
韓馥一聽張遼此話,身子一顫,臉上登時顯出驚疑不定之色,不安的道:「足下何出此言?吾自問生平從未結怨於人……」
這話一出,一旁的袁基和郭嘉忍不住搖頭,韓馥身為冀州牧,如此天真,能活到現在還真不容易。
「韓使君,亂世之中,生死豈關恩怨!」張遼正色道:「而今諸侯爭雄,冀州又為天下之重資,使君位居冀州牧,本就令無數心懷叵測之徒垂涎與算計,正所謂君子無罪,懷璧其身。」
看到韓馥面色微變,張遼一句話直破他心防:「使君之敵,不在公孫瓚,不在黑山賊,而在車騎將軍袁紹耳!」
撲通!
韓馥被張遼這一句話說的幾乎癱倒在席,顯然張遼一下子說中了他心中最大的恐懼,他急忙端起酒樽,掩飾心中恐懼,嘴上卻強自道:「吾本是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他若要這冀州牧,吾便讓與他就是。」
張遼搖頭笑道:「袁紹其人,外寬內忌,韓使君將這冀州牧讓與他,恐怕命不久矣。」
韓馥端著酒樽的手微微顫抖著:「本初向來注重名聲,吾將冀州牧讓與他,他若害我,必為天下所笑。」
顯然,韓馥自己也覺得這話沒有說服力,只是從內心不斷安慰自己。
張遼卻毫不留情的道:「若使君失了冀州,便如虎落平陽,何須袁紹動手,只需一小卒便能殺了使君,想討好袁紹的人多了,到時使君身死,而袁紹再殺了這小卒,明其名曰為使君報仇,縱然天下人不信,可使君早已化作黃土,又能如何?」
連袁基和郭嘉也有些詫異,張遼此言可謂分析的入理三分,卻非恐嚇韓馥了。
事實上張遼此言倒非危言聳聽,歷史上韓馥被袁紹反客為主奪了冀州牧后,先是被架空,而後被下面的將領逼得外逃投奔張邈,在袁紹使者會見張邈時,韓馥以為袁紹追殺他,心中驚懼,以刮削簡牘的書刀自殺於廁所,下場極為悲劇。
哐啷!韓馥手中酒樽落地,面色變得慘白,微微喘著氣,他出身世家,雖然性格怯懦,但卻不傻,張遼一句話擊碎他心中最後那點僥倖,令他不寒而慄。
經張遼這麼一分析,他才陡然發現,如果將冀州牧讓給袁紹,必然難免一死。
他咬牙道:「如此,吾便不將這冀州牧讓與袁紹,看他能耐我何?」
張遼搖頭道:「韓使君哪,韓使君,而今袁紹名滿天下,縱然汝不讓位於他,他又豈會放棄,他不必苦戰,只需暗中拉攏河北大族,投靠於他,冀州便得了大半。」
看到韓馥臉色越來越白,張遼繼續道:「吾亦知使君麾下大將麴義近日叛亂,恐怕就是袁紹從中作祟哪!若他再聯合黑山賊,到時候使君四面楚歌,怕是連親信的荀、辛等鄉人也會甘為袁紹馬前卒……」
韓馥連連搖頭:「友若、仲治絕不會害我。」
張遼淡淡的道:「韓使君且看便是,麴義已然叛亂,說客不日便來,且荀、辛必為前驅。」
韓馥面色變幻不定,顯然張遼的話對他衝擊極大,他看向張遼:「汝卻是何人?」
張遼撫摸著假須:「吾乃文遠,此來一為協助袁使君借糧,二則權且一盡心意,救韓使君一命,亦表借糧之謝意。」
韓馥眉頭緊皺,卻沒聽過張遼的名字,無暇多問,又急忙道:「卻不是文先生有何妙計可令吾脫困?」
「而今情形,韓使君無力掌控冀州,已是事實。」張遼道:「既不能守,何不如提早退走,上黨是個避難的好地方,袁使君與韓使君交好,更不會加害韓使君。不過……」
韓馥忙問道:「不過什麼?」
張遼呵呵道:「冀州既然不能留,遲早要歸袁紹,使君又何必吝惜糧米,大可暗中派人護送家眷和大批糧米進入上黨,也可為使君留一條後路。」
韓馥眼神閃爍起來,神情變幻不定。
「看來韓使君心懷疑慮。」張遼見狀,呵呵一笑:「不過吾料定說客不日便來,使君大可先裝糧米,搬運上車,若袁紹說客不來也罷,使君只需借我等兩百萬石糧米便是,若是說客果來,使君當不必再作遲疑,速速將各處府庫糧米裝運殆盡,還有一些精鐵兵器,全部運走,總不能令喧賓奪主逼迫使君的兇徒袁紹得利哪。」
袁基和郭嘉聽到張遼又加了精鐵和兵器,不由深感無語,郭嘉更是發覺,自己的趁火打劫本領比之主公,實在是差的太多。
韓馥聽了卻大是心動,張遼這話有理,決定權還在他,只是未雨綢繆先準備而已,他沉吟了下,道:「奈何車馬不足,難以裝運五百萬石,且唯恐惹冀州官吏大族不滿。」
張遼笑道:「車馬不足,易爾,州郡之中多有販賣糧米的豪商,可令他們相助運輸,至於冀州官吏大族,呵呵,若是他們支持使君而反對袁紹,使君便不須運糧,若他們背叛使君而暗中支持袁紹,使君又何必顧念他們的不滿?」
韓馥聞言,大覺有理,沉吟道:「也好,吾先去準備,且說好了,若說客不來,袁本初不動,便只借汝等兩百萬石。」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張遼抱拳道:「這兩日,我等便在這鄴城暫且休息便是。」
韓馥鬆了口氣,忙道:「如此甚好。」
他把袁基和張遼一行也視為他的一根救命稻草,當下便著人將幾人安置在緊鄰州牧府的一處宅院中休息,這處宅院曾是故十常侍趙忠的舊宅,很是寬闊,連典韋等二百護衛也安置了進去。貓撲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