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最重要是保護四樣東西:腳下的土地、家裡的父母、懷裡的女人,還有身邊的兄弟,聽到老媽被人打了,這能忍嗎?
「胖子,是誰打我媽?」趙風咬著牙說。
「除了徐大頭還有誰,這傢伙,仗著開磚廠賺了幾個臭錢,整天不可一世,也不知搞什麼,和村裡的人鬧得很僵,聽說他從鎮上找來幾十個二流子衝進村,見人就打,我爹和你娘就是被二流子打傷的。」
徐大頭本來是村裡一個二流子,二流子是土話,相當於混混的意思,人不高體不壯,打架不佔優勢,經常偷雞摸狗,被村人排斥,後來實在混不下去,就跑到鎮上的磚廠做苦力,沒想到他時來運轉,在磚廠改革時承包了磚廠,發了大財。
發了財后的徐大頭,並沒有帶領村民一起致富,反而仗著有錢,欺壓村民,用他的話來說,要把以前的舊仇新恨一起清算。
「這個徐大頭,老人和女人也打,該死。」趙風咬著牙說。
胖子小聲地說:「風哥,上次我說,讓你有空回家看看,就是這事,村裡和徐大頭不知爭了多少次,不過你當時忙著工作,我估摸著出不了大事,也就沒提,沒想到徐大頭這麼狠,真打人了。」
趙風心急如焚地說:「這些事以後再說,走,我們回家。」
「風哥,年尾趕貨,請假不一定肯批。」胖子有些擔心地說。
「不批也得批,大不了卷鋪走人,這事你不用理,有什麼要收拾交待的,先去處理,請假的事交給我好了。」
胖子早就急得不行,聞言應了一聲,撥腿就跑。
走之前,要把領到手裡的貨交上去,領的都是真金白銀,這些都是貴重物品,要是丟了,那不光是財產的損失,聲譽方面也是一個問題。
「青姐,我要見唐總」趙風走到唐雨的私人助理蘇青面前,還特意強調道:「很急。」
蘇青第一次看到趙風一臉凝重的樣子,點點頭,二話不說就打起內部電話,少頃,一邊擱下電話一邊說:「唐總讓你進去。」
趙風有些感激地點了點頭,推門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唐雨正在電腦上打著什麼,聽到異響,唐雨頭也不抬地說:「趙風,什麼事這麼急?」
「唐總,我和胖子,不,我和胡大海請假回家,很急,希望你批一下。」趙風開門見山地說。
「請假?」唐雨停下手中的動作,皺起眉頭說:「快過年了,工期這麼趕,嗯,先不說這個,你說說有什麼事這麼急?」
不同的地方,就有不同的習慣,在外國來說,他們並不過中秋、春節,他們比較重要的節日,通常是聖誕節、復活節還有感恩節,時間和華夏的節日錯開,以至華夏春節放假前,大多要趕工,為國外的商家備貨。
如果沒有特別的理由,公司不會在這個時候批假。
「家裡出了事,我媽讓人打了。」趙風面帶煞氣地說。
這事沒什麼可隱瞞的,趙風也就直話真說。
唐雨聽了大吃一驚,馬上焦急地問道:「伯母讓人打了?傷得重不重?」
「不知道,電話說得不是很清楚。」
「這事不能擔擱,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走?」
「馬上!」
「需要幫你們訂了機票嗎?」
趙風苦笑地說:「唐總,我們就是南省的一個小山村,哪有什麼機場,一會坐長途汔車回去。」
「你們把手上的事交待一下,也不用去買票了,我一會讓洪師傅送你們回去,這樣快一點,如果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你儘管開口。」
洪師傅是公司的司機,平日負責接送貴賓,唐雨看趙風這麼急,毫不猶豫把他派了出去。
「這,這不太合適吧?」趙風有些猶豫地說。
「去吧,今年辛苦你了,這只是舉手之勞」唐雨笑著說:「本來還想在公司的團年飯上,再好好獎勵你的,現在看來可以省一筆,就當是給你獎勵的,忙完事,記得回公司就行。」
「一定!」趙風一臉肯定地說。
趙風把手裡的事轉給鄧飛,交待了幾句,便匆匆下樓,一下樓,就發現胖子和洪師傅在下面等著了。
洪師傅是一個中年漢子,為人很隨和,等趙風上了車,開口問道:「趙組長,我們現在直接回去?」
「先回我住處拿點東西,嗯,一會還要去拿點錢。」趙風想了一下,開口說道。
老媽讓人打了,也不知傷得重不重,人不僅要回去,錢也不能少,必要時候可以用得上,家裡取錢要到鎮上,那間小儲蓄所不大,最怕就是要錢的時候,一時取不出。
洪師傅得到唐雨吩咐,很好說話,二話不說,問清楚方向,一踩油門,車子就像一匹奔騰的野馬,絕塵而去。
不到半個小時,這輛載著兩個心急如焚的小車,已經賓士在趙風歸家的路上.......
距花城大約四百公里,有一個叫長興的小鎮,鎮上有條村,叫官田村,這裡山清水秀、民風純樸,山上樹木蔥鬱,山下魚米飄香,是90年代華夏一個典型的小山村。
據說明朝時,這裡官府派人到這裡開墾土地,官府開出的田,就叫官田,那些在這裡管理田地的人,在這片土地上慢慢開枝散葉,最後形成一條近百戶、人口上千的官田村。
然而,這條民風純樸的小山村,最近卻發生大規模械鬥事件,這件事不僅驚動整個長興鎮,還導致官田村十多名村民受傷。
趙家的林二嬸,也是趙風的老媽,就是十多名受傷村民中的其中一員。
林二嬸原名林可秀,二十多年家嫁入趙家,給趙家生下一男一女,在丈夫去世后,又當娘又當爹,含辛茹苦扯大兩個孩子,可以說勞苦功高,然而,這個外表柔軟、內心堅韌的女子,這時躺在自家的床上,臉色蒼白。
腦袋被人敲了一棍,身上也傷了幾處。
傷不致命,但也不好受,特別是沒有得到有效的治療。
「媽,我送你去醫院看一下。」女兒趙爽把一條熱毛巾放在老媽林可秀的頭上,有些擔心地說。
「不用,多大事,在床上挺二天就好,費那錢幹什麼。」林二嬸說完,馬上又說:「二妹,媽沒事,你今年讀初三,功課多緊啊,不要理我,快回校讀書去。」
趙爽搖了搖頭說:「媽,我沒事,和老師請了假,還把書都帶回來複習,擔誤不了。」
「你這孩子,就是這麼倔。」
「媽,要不,要不給哥打電話,讓他回來,有哥在,誰也不敢欺負你。」趙爽小聲地說。
「別,別」林二嬸馬上說:「聽胡大叔說,你哥和他家那胖娃一起進了廠,聽說老闆很看好你哥,讓他好好乾,他那性子,就怕他衝動。」
對林可秀來說,一對兒女就是她的命根子,要是把兒子叫回來,到時徐大頭再叫二流子來打人,自己傷不要緊,要是把兒子打壞,那就是哭都沒眼淚。
這可是趙家的獨苗,要是兒子出了事,不僅對不起死去的丈夫,死後也沒臉見趙家的列祖列宗。
趙爽一臉不岔地說:「那個徐大頭,為了錢,什麼事都幹得出,娘,我們去告他。」
「嗻,小點聲」林二嬸一臉緊張地說:「小點聲,他有錢有勢,我們惹不起,你沒聽他說嗎,那錢副鎮長是他的朋友,所出所的金所長,是他拜把兄弟,昨天那些二流子不是來打人嗎,他們派人抓了,可還沒回派出所,半路把人都放了。」
「唉」林二嬸無奈地說:「老話說得好,民不與官斗,這徐大頭太缺德了,都是鄉里鄉親的,以前他還偷過我家兩隻雞呢,我們也沒找他賠,沒想到他就是一個養不熟的白眼狼,做得這麼狠,也不怕以後生兒子沒**。」
說到後面,林二嬸忍不住低聲咒罵道。
「二嬸,二嬸,在嗎?」正在說話間,門外突然有人大聲拍門。
「是你胡大叔,二妹,快去開門。」林二嬸掙扎著說。
趙爽聞言馬上開門,很快,一個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走進來,關心地問:「他二嬸,你你現在怎麼樣?」
「沒事,就是頭還有點暈,胡大哥,有什麼事?」
「聽說徐大頭還不死心,放話明天準時下葬,二大爺發話了,家家戶戶都去開會,商量怎麼辦,決不能讓姓徐的壞了我官田村的風水,可你這樣子.....」胡大叔一下子有些猶豫了。
林二嬸掙扎著說:「我,我沒事,二妹,你扶我起來,我去開會。」
二大爺是村長,他不僅年齡大、輩份也是最高,做事公平公正,以德服人,平日在村裡說一不二,深受村民的尊敬。
「胡大叔,我跟你去吧,我媽身子不舒服。」趙爽自告奮勇地說。
「行,也就是開會,你去聽也一樣。」
林二嬸看到女兒要出門,忙吩咐道:「二妹,你記得多聽少說,知道沒有?」
「知道了,媽。」
趙爽剛剛出門,村裡突然傳來一陣哀樂,那是徐大頭請的人給他死去不到三年的老子做法事,一聽到這哀樂,林二嬸的心裡生出一絲憤怒,很快內心又被無奈佔據。
快過年了,還是這樣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