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疤雖然很小,但看得出流過血。
蘇酒下意識捂住它。
抬眸,蕭廷琛眼底漆黑濃郁,彷彿醞釀著風暴。
她覺得他像要殺人。
她咽了咽口水,「那個,五哥哥……」
「我又不殺你,小酒兒怕什麼?」蕭廷琛彎起桃花眼,親昵地攬了她的肩,「快要下雪了,外間天冷,小酒兒快回降鶴汀。」
蘇酒遲疑地瞅他一眼。
這廝現在這麼好說話的?
她將信將疑地離開。
蕭廷琛轉身,打算進屋更衣。
還沒踏上台階,矮牆上傳來謝容景的聲音:「喂,你們說的話我都聽見了。狗太子敢欺負我家蘇小酒,真該死!你要去給蘇小酒討回公道,也帶上我,怎麼樣?」
蕭廷琛嫌棄,「蘇小酒什麼時候成你家的了?」
「哎呀,咱們以後總歸都是一家,大舅哥你就不要這麼見外了!」
「呵呵!」
……
晚來天欲雪。
徐府大書房內,炭火已經燃了起來。
身穿明黃四爪蟒袍的男人背著手立在窗畔,唇角掛一抹笑,似是還在回味傍晚的少女。
面白無須的中年太監出現在他身後,「殿下,儀駕已經備好,可以隨時出城。」
「吳嵩,那個叫蘇酒的女孩兒,很有意思。」
「天下間有意思的女孩兒很多,蘇酒不過是其中一個。太子是將要坐擁江山的人,切不可被亂花迷了眼。」
元旭側目,「你在教訓本宮?」
吳嵩欠了欠身子,「奴才不敢。」
「她很聰明,本宮就喜歡聰明人。陸嬌儀和她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若非看在陸國公的面子上,就憑陸嬌儀那蠢笨的性子,本宮會願意帶她下江南?!痴人說夢!」
「殿下身邊需要聰明人,但駕馭聰明人,是很麻煩的事。所謂帝王之術——」
「你的意思是,本宮駕馭不了聰明人?!」
「奴才不敢……」
「哼!」元旭轉身,冷著臉踏出書房,「這次進山拜訪司空辰,你不必跟著!」
踏出書房的剎那,他的冷臉瞬間化作笑顏。
他轉向侍立在檐下的宿潤墨,「宿卿回來了?正好,隨本宮一道去看看帝師吧,多年不見司空老先生,本宮實在挂念。」
宿潤墨微笑稱是。
書房內,小太監緊張地收拾著茶具,「師父,太子殿下不愛聽您說教,您少說兩句就是,幹嘛平白惹他不高興?他不高興,小的們也難做事啊!」
吳嵩不以為意。
修長勁瘦的雙手垂在腿側,一隻巴掌大的紅毛蜘蛛,舞動著細長的八條腿,慢慢爬上他的手背。
他托起紅毛蜘蛛端詳,「太子年幼,咱家總得照看著些。那幾句道理,未必就是說給太子聽的。只要有人心聽見,總能顯得咱家忠心不是?」
小太監憨頭憨腦,「可是師父,太子進山,您難道真的不跟過去嗎?萬一有刺客,就那些花架子似的東宮侍衛,哪能擋得住?」
「去自然是要去,」吳嵩把大蜘蛛藏進袖袋,「太子要是死在江南,宮裡那位,金陵趙家那位,可是要拿咱家問罪的……」
寒風吹開雕窗。
他的身影如鬼魅,倏然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