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星當然會有這種荒誕的念頭，因為饒是他擁有不滅的身體，也不敢說能活兩千年。兩千年啊，說的輕巧，可不是所有修道者能活這麼久的。

所以，他如何不震驚。

讓他更為震撼的還是寒荷與雙兒的身份。對於茅山、鬼門等世間他聽我說起過，自然知曉天機閣的一些事，那可是追尋許久的大敵。

「造化弄人啊。」令狐星凝視了我半晌，確認我不是在說笑，長長呼了口氣，再次在我身邊坐了下來，不由感慨萬千。

縱使想到了一切，卻沒有想到會是熟人。

令狐星問：「你打算怎麼辦？」

「沒看到我正在傷神嗎？」我躺了下來，望著湛藍的天空。說實話，我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要說修為，她們可是活了兩千年，要說實力，她們擁有整個蓬萊仙島，與最神秘的天機閣，無論哪一樣我都略遜一籌。

令狐星沉吟了一下說：「你有沒有問她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沒！」

「不妨去問問，相信她們有苦衷也說不一定。」令狐星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強笑說：「那個，反正除了我們兩個人沒人知道天機閣的事，要不？別管了……」

「那怎麼行。」我低喝一聲打斷了他，「凡人愚昧，不知世間背後的黑暗，如果連我們都違背良心無法維護光明，那麼整個世界就會被黑暗吞沒。」

「世間存在與否與我何干。」令狐星譏諷起來，「換一個角度，如果站在對立的人不是寒荷和雙兒，而是林瓊，你會怎麼做？」

「呃？」

我不敢相信的扭頭看他，我沒想到他會做這樣一個比喻。我收回目光，坐起身，看著海面，海水水波粼粼，偶爾有魚躍出水面。

如果是林瓊？

我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當初，林瓊記憶被封，與許上友走到一起，孩子沒有了，我只是傷心，心中絕望，彷彿失去了整個世界。或許也是那一刻，我才真正走上行走陰陽之路。

但是現在呢……

相同又不相同。

如果沒有茅山、鬼門等組織被滅，我可以躲避不理會，躲得遠遠的。可此時此刻，她們是我調教出來的，我絕對不會放任不管。

我吐出一口氣，站起身來，淡淡說：「走吧，走吧，去見見老朋友。」

令狐星一怔，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起身跟上說：「看來你想通了。」

「嗯，你說的沒錯，很簡單的問題，我們應該好好談談，談不妥只有兵戎相見，嗯，很簡單的問題，是不是？」

令狐星動作一頓，嘆了口氣，暗道是個屁啊，都語無倫次了。

我們兩人結伴再度踏入玄機樓。

寒荷帶人早已等候多時。

令狐星哈哈笑著走了上來，微微施禮：「啊，美麗的小姐，我們兩千年沒見了哦，您的風采更勝當年哦。」

諸葛睿在一旁心驚不已，原來如此，他們真的認識。

寒荷微微一笑說：「令狐先生還是跟以前一樣風趣。」

「還好啦。」令狐星摸了摸後腦勺說。

「進來吧。」

寒荷轉身向玄機樓內走去，並示意所有人退去，包括徐福與諸葛睿兩人，他們紛紛退去，我們跟著寒荷進去玄機樓最頂處房間，目光掃過，房間擺設極為簡單。

她走到桌前，拿起桌上早已準備的瓊漿玉液，倒了兩杯說：「這是蓬萊自釀的瓊漿，還請兩位不要嫌棄。」

令狐星呵呵一笑：「哪裡哪裡，島主真是說笑了，這東西在外面的世界可不好找啊，能喝到是我們的福分啊。」說著對我擠了擠眼，示意我別沉默著，說句話啊。

「我和雙兒能有今天，完全是遇到你們的栽培，所以何必那麼生疏，叫我寒荷好了。」

「你是不是早就關注著我們？」我詢問，並端起玉杯，品嘗了一下，暗暗點頭，不愧是仙家寶貝。

寒荷幽幽說：「從先生出生就開始了。」

我面色微變。

令狐星亦是震驚。

寒荷接著說：「自我和雙兒掌握蓬萊仙島，穩定局面后，為了有朝一日能幫到先生，便以先生法器天機傘為由創建天機閣，招攬天下修道高手……雖然蓬萊與世隔絕，但外面沒有任何一件事能瞞住我。」

說到這裡，寒荷眸底閃著深深的自傲，那是一種睥睨天下的威勢，無盡的自信。

我冷冷說：「你這樣叫幫我？」

寒荷幽幽說：「先生不要生氣，是他們得罪了先生……」

「得罪！？」我不敢相信的拉高了聲音，站起身來，玉杯被我狠狠摔在桌上，凝視著她，黑著臉說：「茅山、鬼門得罪我不假，可幽泉會呢？陰陽協會呢？第一編輯所呢？他們都得罪我了？」

「對不起先生。」寒荷嚇了一跳，連忙退了一步，低下了頭道歉。

「告訴我，你這麼做究竟有什麼目的？」我重新坐了下來。

寒荷低頭默然不語，過了片刻，寒荷突然抬頭，看著我，跪在了我面前說：「寒荷深受先生大恩，自知罪孽深重，不想辯解什麼，若是先生能釋懷，寒荷任憑先生處置。」

「你……」我氣得跳腳，我最受不了女人如此，就算大怒要下殺手也不忍下手啊。

我冷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去看她一眼。

令狐星沒心沒肺喝著瓊漿，到了這時，連忙放下玉杯，將寒荷扶起說：「來來來，別跪他，跪他幹嘛，腦子不正常，來，跟哥說，你一定有苦衷對不對？」

寒荷搖頭：「一切都是我做的，而且我已經讓雙兒在外界布下天羅地網，再過不久又會有數個道門傳承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什麼！？」我大驚失色，陡然扭過頭來，瞠目結舌看著她，一股龐大的殺氣自我體內溢出，將寒荷震飛出去，狠狠撞擊在屏風上，寒荷嘴角溢出鮮血，倒上地上。

我看著她，我真的不敢相信，她還真敢啊。

寒荷扭動身子，面對著我跪了下來。

這下子，令狐星也震撼了，他想不出當年還是一個歌姬女奴般的女子，為什麼過了兩千年會變成如此狠毒的人？

難道是因為修鍊出了差錯而影響了心智？

又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