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窗片打在厲北深側臉投下一片陰影,指尖的煙已經結了長長的灰燼,腳邊是長長短短的煙頭,他保持這樣的姿式已經一整晚了。
「叩叩,少爺,您起了嗎?」傭人在外面敲門。
煙頭的火星燙到手,厲北深鬆手,煙頭掉到地毯上,瞬間燒出一個黑洞,他抬腳踩滅,原來強硬捏在手上和放掉,是一樣痛。
「少爺……」門外傭人還在,沒有聽到他的回應,聲音變得諾諾的。
「早餐送到我房間來。」厲北深冷漠回了一句。
傭人犯難了,走也不是,繼續敲門又不敢,躊躇了半天。
「是老爺子讓我來請您下去花園,少夫人現在正陪著,您……」
厲北深眉尖微蹙,「少夫人?楚夏?」
「是。」傭人好生奇怪,除了楚小姐還有另一位少夫人咩。
「我馬上下來。」厲北深回答得好快。
傭人呼出一口氣,還是少夫人好使,夫妻兩感情真是好呢。
厲北深到花園的時候,遠遠就聽見爺爺爽朗笑聲和楚夏的抗議。
「爺爺,你說不會的,居然連殺我三盤,不玩了不玩了。」
「咳咳……」厲北深清了清嗓子。
老爺子抬頭,「正好,阿深來了,讓他幫你!」
楚夏看他的神色還是有一絲尷尬,扯出笑容。
「阿深,我輸慘了,你可要替我扳回幾局,爺爺太厲害了。」
厲北深微微蹙眉,有點兒審視的味道,她現在不是應該在夢家,或者跟楚炎城在一起?
的確,昨晚,她確實遇到楚炎城,可是當楚炎城將她擁入懷的那一瞬,她果斷推開了他。不管她那個時候有多慌亂無措,她始終保持著一份清醒,她現在已經是人妻了,那樣是不道德的,她有自己的道德底線。所以,她隨便找了個借口,只說是厲家其他人不好相處,她不想讓厲北深難做,所以想出來透口氣。楚炎城當然是不信的,所以,她轉身就回了厲家大宅,還好是深夜,她在客房將就一夜,一大早去看爺爺,也不會讓人看出什麼。
「快來呀,老公——」楚夏眨眨眼睛,嬌俏異常。
厲北深過去,楚夏將骰盅遞給他,「加油哦,老公!」
老爺子看著兩人感情這般好,笑容一直甜到心裡。
厲北深挑眉,「爺爺贏得她都不想玩了,看來是真厲害了。」
老爺子也挑眉,「你這是要為你媳婦『報仇』啊!」
「我哪敢。」厲北深輕笑。
「手下見真招,開始。」老爺子霸氣的搖起骰盅。
厲北深只淡淡晃了兩下。
「爺爺一直在贏,我先叫。」
「好!」老爺子贏了兩局,那個意氣風發,真真活脫脫一個老頑童。
「六個六!」厲北深叫了。
「七個六!」老爺子應。
「開!」厲北深直接就喊開了。
老爺子皺眉,「這就開了?」
「嗯哼!」厲北深笑得胸有成竹。
開盅。
厲北深搖了3個6,1個1,1個5。
老爺子是2個6,3個4,1個2。
「我們贏了!」楚夏一下就摟著厲北深脖子,雀躍。
「再來再來。」老爺子不服輸的勁上來了。
「不能再玩了。」關琴帶著家庭醫生過來,「爸,您到休息時間了。」
「老爺子,您也到服藥的時間了。」醫生也開口。
「再玩一把,就玩一把。」整個兒一個不聽醫生話還講條件的頑童。
「等您服了葯休息好,我們再陪您玩,玩多久都行,我今天不出門。」厲北深接下話。
沒辦法,老爺子不情不願的起身。
「你說的啊,今天你們兩都不準出門。」
「嗯。」厲北深點頭。
楚夏過去挽住老爺子,「聽醫生話才是乖爺爺哦。」
老爺子笑了,「鬼丫頭,沒大沒小!」
「爺爺這麼英明睿智,一定知道我們都是為您好,一定不會怪我的!」楚夏說得篤定。
「好了,你們不用擔心,也不用陪著了,有醫生在。」老爺子說完就回房了。
關琴笑著搖頭,「老爺子還就你們兩能吃得住。」
「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害怕孤獨,爺爺只是希望我們能多陪陪他。」楚夏聲音淡淡的,她好像能理解父親對葉景嵐的感情,她是女兒,終究是要出嫁的,不可能陪他一輩子。
關琴點頭,「是啊,你們有時間就多陪陪爺爺。」她突然盯著楚夏脖子看。
楚夏下意識抬手摸了一下,「我……脖子上有東西?」
「嗯,有東西,我去熬湯,要準備抱大孫子了!」關琴笑得那叫一個開心,轉身就去廚房。
楚夏不解眨著眼睛,看向厲北深。
「那些有關係嗎?」
厲北深拿出手機,遞給她,「照照。」
楚夏疑惑接過,一看,呃……脖子上好刺眼一道吻痕,那是昨晚厲北深咬的,頸脖上的肌膚是敏感脆弱的,稍微重一點的力度都會留下痕迹。
她趕緊捂住,臉微紅。
「你……」厲北深正開口要問她。
「停!」她打斷他,「你先跟我來!」轉身就走。
厲北深跟著她一直到玫瑰花園。
楚夏停下腳步,厲北深在她身後停下。
「我要那朵玫瑰!」她指著他手邊開得鮮艷的一朵玫瑰。
厲北深蹙眉不解。
「快點啦!」楚夏催他。
他伸手摘下。
楚夏接過,「吶,這朵花算是你給我賠禮道歉的,昨晚的事,我原諒你了!」
厲北深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又有一絲複雜。
「昨晚怎麼又回來?」問她。
楚夏靠著花架,把玩那朵玫瑰,喃喃開口。
「這裡……是我的家,我不回來能去哪兒。」
「哧——」玫瑰上的刺扎破了指尖,血珠子凝聚滑下。
厲北深上前,拉過她手指,含進嘴裡。
楚夏僵著身子,只是怔怔望著他,她想,她會永遠記住,他為她低頭垂眸這一瞬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