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傾瀾站定,抿著唇不發一言。
秦暮辭詫異回頭,上下打量著好友:「你沒有進入無妄。」
他說的十分肯定,這句話說完楚傾瀾原本緊繃的神色忽然變得暴怒:「你就那麼想我進去無妄?難道你不知道那是個什麼地方!」
「我知道。」
「雲清宴,你到底什麼意思?我從來沒懷疑過你,現在只要你告訴我,那一切都是蕭蒼衍在騙我,我就……」
「他沒騙你,確實是這樣。」
秦暮辭笑著打斷了楚傾瀾的話,「是不是很意外我是這樣的人?」
「雲清宴我沒和你開玩笑,你想讓我救你妹妹,你為什麼不和我說,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商量的嗎?!」
他越說情緒越激動,這幾日他一直在想,為什麼雲清宴要設計這種小把戲。
連雲疏月都看出來,都阻止他進入無妄,為什麼他這個最好的朋友,會這樣選擇?
秦暮辭淡淡看他一眼,「送客,楚公子請便。」
楚傾瀾只覺得一口悶氣壓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雲清宴!」
「如今你已經知道我對你並無友誼,只有利用,你確定還要留在這裡?」男人語氣沉沉的,「至於無妄……也並不是為了疏月。」
他似乎不願意再說,負手轉身,瞳孔微微泛紅,卻難以覺察:「我來這裡有我的理由,送你和雲疏月來這裡,也有我的理由,你若願意幫我,就什麼都不要問,當然……我知道你現在已經恨透了我。」
秦暮辭笑的薄涼,「你知道為什麼我會讓你去無妄?難道我不知道蕭蒼衍會將實情告訴你么?不過是因為我覺得你已經毫無用處,太礙眼罷了,這一趟無妄之旅,你能明白我的意思,主動離開,不是很好?」
「你……」
楚傾瀾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有點陌生。
雲疏月說,他想殺她,所以她不會原諒他。
可楚傾瀾總覺得這件事另有隱情,雲清宴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怎麼可能為了一個女人,而殺害自己的妹妹。
他分明把雲疏月看的比誰都重要。
可是現在他也迷茫了,這個人真的是他認識了二十多年的好友么?
——
雲疏月將裝有毒菌絲的瓶子捏在手中,她看著玄卿的馬車走遠,還是有些不放心。
「疏月,你說……是鬼城城主告訴你的,他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顧北辰指尖輕點桌面,若有所思:「鬼城城主與我們雖不是對立,卻也並無利益交集。」
「或許就是賣個人情?」葉潯也想不出原因,一向不參與朝政、心思詭異的鬼城城主,居然插手此事,有些意外。
「賣個人情有必要賣給蒼王府?鬼城又沒有什麼要求蒼王府的。」顧北辰還是覺得這事不簡單,看向雲疏月:「疏月,你說呢?」
雲疏月擰了擰眉,忽然抬頭看向葉潯。
葉潯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丫頭,你、你看我幹嘛?」
「你來聞一下。」
葉潯咽了下口水,「你說啥?」
「你來聞一下這個草。」雲疏月將瓶子遞過去。
顧北辰一愣,隨即輕笑,這個辦法不錯。
葉潯還在一臉懵逼,忽然發現顧北辰笑的那麼詭異,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不是,你們幹嘛?」
「你武功不錯,戰氣也高於常人,心智又堅定,你說夜國能夠超過你的人,有多少呢?」雲疏月問。
葉潯想了想,非常不要臉的自誇,「不是我自誇,夜國能超過我沒幾個,甚至玄月大陸都不會有很多,疏月,你問這個幹什麼。」
「來,那你問一問。」雲疏月笑著將瓶子往前推。
葉潯正想問原因,不留神的聞了聞,他猛地一愣,語氣不善:
「雲疏月,你幹嘛?」
顧北辰瞬間眯起眼睛,果然如此。
雲疏月眨眨眼睛,伸出手按住葉潯的脈搏,他的脈搏無異狀。
「你幹什麼幹什麼?男女授受不親知道嗎?拿走拿走,這種東西給我聞做什麼!」葉潯十分暴躁的將她一推,幸好顧北辰擋了一下。
他忽的握住葉潯的手腕,「你現在什麼感覺?」
「我什麼什麼感覺,你在問……」葉潯暴躁的說完這句,忽然一愣。
等等,他怎麼這麼暴躁?剛剛他是凶了疏月嗎?
葉潯抱歉的看向她,然而目光在落到那個瓶子上時,又忍不住暴躁起來,「你們到底想幹什麼,拿開!」
雲疏月將瓶子收好,拿出一顆藥丸給葉潯喂下去,「現在感覺好了嗎?」
葉潯雙目突然清醒,愣愣的看了兩人一會:「我……我怎麼了?」
「你剛剛是不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就是感覺……」
「大腦不清醒,說不清為什麼,就是非常暴躁易怒,是么?」雲疏月揉了揉手腕,「你這麼好脾氣,且意志力堅強的人,只是聞上一聞,便如此暴躁易怒,何況其他人呢?」
雲疏月沉下眉眼,「就算鬼城人才濟濟,可能比葉潯你更強的人能有幾個?就算鬼城擅長用毒,對毒有一定的抗性,可是能比玄卿更擅長的,又有幾個?」
顧北辰點頭:「不錯,既然你和玄卿都這般輕易的中了毒,那其他人呢?」
「按照秦暮辭所說,是他的手下發現,所以前來告訴我,可是北境營地到這裡少說也要走半個月,到底什麼樣的人,攜帶者這種毒菌絲,還能保持理智?何況發現的地方,可是一大片呢,最初發現毒菌絲的人難道沒有受到影響?」
葉潯回頭看到蕭蒼衍走了過來,他咽了下口水:「阿衍,你怎麼看?」
顧北辰擰眉,「疏月是懷疑,這是秦暮辭自導自演的一齣戲?」
「不。」沒想到回話的卻是蕭蒼衍。
男人冷峻的目光微微下垂,落到雲疏月手中的瓶子上,雲疏月替他回答:「這應該不是秦暮辭的陰謀,就算是他投的毒,也並非為了對付蒼王府。」
雲疏月忽然一個恍惚。
她怎麼覺得……她不知道在哪裡,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見過這種毒菌絲。
可到底是哪裡呢……
而且,而且她腦海中有個聲音,一直在對她說。
這種毒菌絲,早就被一個人銷毀了,世間沒有留下任何種子。
那麼為什麼,會在北境大營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