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疏月撇撇嘴，乾脆趴在馬車裡淺眠。

只可惜無論怎麼輾轉反側，她都毫無困意，最後實在無聊，找了本書看。

一翻，居然是前朝北蒼帝的話本，她低笑不已，「蕭蒼衍，你還喜歡看這些東西啊？不是說不感興趣的嗎。」

男人淡淡看她一眼，「打發時間而已。」

「嗤。」雲疏月嗤笑一聲，誰不知道蕭蒼衍的時間金貴，他的空餘時間都在看奏摺和國家大事。

這些話本……大約是放在馬車上給她看的吧。

民間記錄的大多都是北蒼帝的英勇驍戰，要麼就是她和月郡主，也就是後來的月皇后的愛情故事。

難得有這種類似野史的東西。

她發現這本書佔了一半的，還是關於他與月皇后的事。

這位皇后……居然能對一位帝王，留下如此不可磨滅的印記？

真是奇了怪了。

玄月大陸和中國古代社會一樣，男尊女卑，女人對歷史的作用非常小，何況是北蒼帝這樣偉大的帝王。

為什麼，無論何時何地，無論是那種形式的記錄，他都永遠與月皇后在一起呢？

真的……如此深愛嗎。

「最後月皇后居然得了病，可惜……」雲疏月喃喃自語，「不過為什麼沒記錄她是怎麼死的？而且她和北蒼帝的故事，怎麼寫的模稜兩可，那個靈泉寺……就是現在的靈泉寺嗎？」

「嗯。」蕭蒼衍難得應了一句。

「為什麼說月郡主曾經在靈泉寺有機會逃走？若是逃走了，最後也不至於落得個……嘖，書里沒寫，她不是病死的？」

之前的書籍分明記載著，那位驚才絕艷的皇后是病死的，可這本書里的描寫，總覺得她的死亡另有原因。

雲疏月鼓鼓腮幫子，她對這對帝后越來越感興趣了。

「這麼關心別人做什麼？」蕭蒼衍淡淡將那本書抽走，「四百年過去，當年真相誰知道那麼多，嗯？」

「不過，我總覺得這對帝后的感情沒有史書上記載的那麼好，但北蒼帝對她，應該是真心的吧。」

那麼龐大的地宮，與她合葬，布置成喜房的模樣，由此可見這位帝王的愛意。

若是裝的，能裝到這份上，雲疏月也是服了。

「算了，想別人的事幹什麼。」她見蕭蒼衍不理自己，也覺得無聊，隨手將書本一扔，掀開車簾看向外邊。

「哎，雲王府的馬車。」雲疏月猛地愣了一下，見到前面不遠處的兩輛馬車，她回頭，「我那位大姐也入宮了？」

「月丞相作為雲王的岳父，雲王府所有人進宮，這是自然的。」

蕭蒼衍並不奇怪雲淺霜的入宮。

當初雲落雪一人連累了整個王府，甚至陳芸為此付出性命，但那些都是咎由自取。

可私下雖撕破臉，但明面上，月傾歌依舊是雲王的原配，依舊頂著雲王妃的名稱，也是雲王唯一入過宗廟的妻子。

所以，雲王作為月丞相的『親人』，帶著自己的女兒入宮，也沒什麼奇怪的。

但奇怪就奇怪在……

「雲淺霜可是陳芸的女兒呀。我母妃的死，所有人都說和陳芸有關，那位好父王真的不怕惹了外公不快么？」

「當然怕。」蕭蒼衍淡淡道。

「那為什麼……」雲疏月話還沒說完，突然頓住，眯起眼睛冷笑一聲，「哦……是皇帝是意思啊。」

外公突然回京，皇帝快要氣死，所以就想辦法給他添堵，雲疏月理解。

只不過，這也太蠢了吧？

把雲淺霜帶入宮裡，是羞辱誰呢？

都說了陳芸不是名正言順的雲王妃，何況還是戴罪之身。

不給雲淺霜治罪就不錯了，居然還當成嫡女養著。

就算她是天玄門的少主，但在皇權面前，她也沒有這麼囂張的能力吧？

敢堂而皇之的入宮，還不是皇帝給的膽子。

雲小豹低笑一聲，眼珠狡黠的轉了轉，「唔……大姐這樣的身份入宮，外公可要不高興了。不過沒關係，庶女就是庶女，再怎麼樣，也不能翻了天，對不對呀，殿下？」

「……」蕭蒼衍低笑不語，「隨你。」

看雲疏月這樣子，就知道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對於外公的洗塵宴，皇帝想添堵？那就添吧。

她會給皇帝添更大堵。

進入宮門后，雲疏月又掀開車簾看了一眼。

雲王府的馬車沒資格入宮，所以雲王和雲淺霜只能下來走路。

這也是為什麼大家要提前那麼多時間入宮的原因——宮道那麼長，走就要走好久。

只不過，蒼王殿下有直通特權。

「嘖……」雲疏月微微挑眉，淡淡道：「停車。」

零一將馬車停下，一旁立即有宮人上前。

蒼王殿下無論與皇帝關係如何，那都是一品親王，在宮道上停了車，宮人與侍衛必須按照規矩上前。

雲疏月單手托腮，「沒什麼大事，只不過看到父王與姐姐，我理應打個招呼才對，殿下，你說是不是？」

宮人們嘴角一抽。

雲疏月沒下車，馬車停在了雲王和雲淺霜身邊，他們二人不得不停下腳步。

「雲疏月，你什麼意思！」雲王咬牙切齒，一臉憤慨。

他居然再一次，被這個不孝女鄙夷……她憑什麼？！不就是命好嗎？

「父王和你的嫡姐都要步行入宮，你卻……」

「父王是不是搞錯了什麼？」雲疏月淡淡整理鬢髮，「我能乘車入宮，那是因為我是未來的蒼王妃，這可是皇上賜婚的，父王這麼不服氣，找皇上說理去呀。」

「你……」雲王氣結。

偏偏，雲疏月就是要氣他。

雲小豹彎起唇角，眉目間十分不忍，「哎呀……說不定當時皇上賜婚的時候，是看在我是嫡女的份上，才將我賜給蒼王的。不然，這蒼王妃的位置，怎麼說也是大姐的呀……」

「畢竟大姐比我好太多了，我不學無術大字不識，名聲又差，除了嫡女這一點之外，沒有任何地方配得上蒼王殿下。」

蕭蒼衍嘴角抽了抽：……

雲疏月還在繼續刺激人：「大姐就不一樣了，誰不知道姐姐是天才少女，還是天玄門的少主，只可惜……」

雲淺霜暗暗咬牙，沒錯……雲疏月說的沒錯，她憑什麼做蒼王妃，還不是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