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王府門外。
曹公公的手上捧著一卷明黃色東西,但卻不是絲綢製成的聖旨,而是一種明黃色的紙,皇帝會將一般的事寫在上面吩咐下去,雖然不如聖旨來的正式,卻也是皇帝的命令。
那捲聖喻上的內容,就是說江流詩救了皇上,所以被封為郡主,而郡主在宮裡住的不習慣,所以讓她住到蒼王府,朕聽說蒼王府的丹芷院特別好,就給郡主住吧。
至於雲三小姐,趕緊從丹芷院搬出去,反正你還不是蒼王妃,死皮賴臉的留在蒼王府做什麼呢?
雲疏月聽完聖喻:……這個皇帝真是不給她找點麻煩,就心裡不甘是嗎?
丹芷院是蒼王妃的院子,天下皆知,他在這個時候下了一道聖喻,要求江流詩入住丹芷院,要求雲疏月滾出去,豈不是就在告訴天下人——江流詩才是蒼王妃?!
而且排場這麼大,加上旁邊圍觀的百姓,恐怕這件事情在京城裡已經傳遍了吧!
讓她從蒼王府的丹芷院搬出去……
呵,丹芷院是蒼王府第二的院子,如果她搬走,要麼入住蒼松院,蕭蒼衍用行動告訴眾人——即使江流詩入住丹芷院,蒼王妃依舊是雲疏月。
要麼,她只能滾出蒼王府或者換一個更差的院子——那麼雲疏月便比江流詩矮了一頭,這樣的她,怎麼配做蒼王妃呢?
皇帝算計的很好,知道蕭蒼衍是不會帶女人進自己的院子,而蕭蒼衍也不能抗旨,那麼雲疏月……就只能滾蛋了!
「蒼王哥哥……」江流詩柔柔弱弱的從轎子上走下來,弱柳扶風似的飄到蕭蒼衍跟前。
一雙雙眸含水一般,深情款款:「蒼王哥哥,流詩叨擾了……皇上說要為流詩賞賜院子,流詩也未曾想到,居然是蒼王妃的丹芷院,可是皇命不可違……」
說完還看向雲疏月,「雲三小姐,想必也不忍心蒼王哥哥違抗聖旨的吧?」
——言下之意就是:我不是自願想來,是皇上讓我來的,雲疏月你要是執意不讓,就是抗旨,日後蒼王殿下萬一因此獲罪,都是你的錯!
江流詩勾起唇角,一臉洋洋得意的看著她。
「你們說雲三小姐會不會同意啊?」
「這輪得到她同不同意?只要蒼王殿下同意就好了。」
「哎呀,萬一殿下同意了,雲疏月不讓出丹芷院怎麼辦?那依舊是抗旨呀。」
「天啊,雲疏月也太不要臉了吧,她憑什麼不讓?還沒有嫁進蒼王府,就急不可耐的住了進來,還霸佔著郡主的丹芷院,這樣的女人……」
眾人的一言一語,一字不落的傳入蕭蒼衍和雲疏月的耳朵,她看了蒼王一眼,那男人微微的蹙眉,卻並無太多動作。
她回過神來,嘲諷的彎了彎唇:「殿下,你這兒什麼時候成了收容所了,怎麼詩郡主沒地方去,就要來蒼王府呢?你說郡主住進來了,那我可怎麼辦呀?」
江流詩的臉色一白。
圍觀的百姓交頭接耳:「雲疏月什麼意思啊,不想搬,還死皮賴臉的想讓蒼王殿下幫她說話嗎?」
「居然說蒼王府是收容所,雲疏月這個女人太不要臉了吧!」
「郡主奉命而來,雲疏月還想把人趕出去嗎?」
「就是呀,雲疏月又不是蒼王妃,死皮賴臉的留在蒼……」
那人的後半句話被卡在喉嚨里,因為他看到蒼王殿下動了一下。
瞬間,所有人噤聲!
蕭蒼衍在天光之下垂眸,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神色,就在眾人猜測蒼王殿下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
他伸手,將雲疏月拉倒了自己的身後。
眾人驚詫!
江流詩瞬間倒抽了一口氣,拳頭死死的握著,蒼王哥哥居然又選了那個女人,居然又選了她!
她不甘心,不甘心!雲疏月這個賤人憑什麼能夠住在蒼王府?她算什麼!都還沒有嫁給蒼王哥哥,憑什麼搶了她的位置!
江流詩咬著牙:「雲三小姐,難道是想抗旨嗎?丹芷院並非你的,你也不過暫住而已,我知道雲三小姐不甘心就這樣搬走,可是……可是你就算搬走了,依舊是蒼王妃,本郡主不會與你爭的……」
她這麼一說,圍觀的旁人更加對雲疏月指指點點了——
「原來是害怕蒼王妃的位置被別人奪走啊。」
「我可是聽說,這位郡主是蒼王殿下的青梅竹馬呢!」
「難怪雲疏月害怕了,但她本就配不上蒼王殿下,此番還企圖抗旨,不要臉的留在蒼王府,這女人……」
江流詩愉悅的勾起唇角。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所有人都罵雲疏月吧!罵她不要臉,罵她是紅顏禍水,只要她滾出蒼王妃,她江流詩就有辦法,抓住蒼王哥哥的心。
到時候,她要雲疏月這個賤人死無葬身之地!
想到這裡,江流詩淚眼戚戚,白蓮花的哭泣:
「雲三小姐,若你不願意搬走……我……我願意與你一同住在丹芷院,只求你別把我趕走,我住在下人房也可以……為了殿下,我們也不能抗旨呀,求你了……」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一副為了蒼王殿下著想的樣子,就差給雲疏月跪下了,更加激起民憤。
——蒼王殿下可是他們心中的神,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而走下神壇,因為一個女人抗旨呢?!
再說了,郡主都如此低聲下氣了,只要求能夠住在丹芷院,甚至連住在下人的院子都可以,而雲疏月還不同意!
「雲疏月,你憑什麼霸佔丹芷院?!」
「就是,你憑什麼要郡主住在下人房裡,要住也是你住!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滾出蒼王府!」
「你太可惡了,郡主都如此低聲下氣的求你了,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
蕭蒼衍蹙眉,冷眸一抬,薄唇微掀。
卻見曹公公按住了蒼王殿下的手,對他焦急的搖頭,吐出唇語:殿下,為了雲三小姐抗旨,不妥呀。
「……」他幽深的眸子一暗。
雲疏月心頭一涼,是呀,為了她抗旨,不值得。
只要讓江流詩住進蒼王府,就不會有之後那些抗旨帶來的麻煩,把自己趕出去,讓江流詩住進來,是最好的辦法。
蕭蒼衍……真的會那樣做嗎?
他許久沒有動,雲疏月的心一點一點冷了下去,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就在她冷笑之際,手卻被人被人握住了。
男人的手掌寬厚溫暖,緊緊的將她禁錮在身旁,卻不發一言。
用行動告訴曹公公,他——
要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