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酒杯在地上滾了一圈,酒水撒了一地,同時雲疏月也撞入了他的懷裡。
懷抱堅硬,雲疏月鬆了一口氣,扯了扯他的袖子,沒有說話,眼神卻帶了幾分焦急。
這酒能夠快速激發蕭蒼衍的毒素,看來皇上是在懷疑他中毒的事。
萬一被皇帝知道他中毒至深……這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絕對不能喝這杯酒!
她小聲湊在他耳邊:「殿下,別喝。」
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確定,蕭蒼衍能聽的明白!
蕭蒼衍意味深長的瞥了她一眼,並未出聲。
剛剛她撞上來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有些震撼的。
在御前撞掉了皇帝賞賜的酒,不是人人都有這樣的膽子,何況,她是為了他……
皇帝臉色一變,雲疏月怎麼這個時候冒出來?!
「來人,給蒼王換一杯酒。」皇帝陰森道,他就不信今天蕭蒼衍喝不下這杯酒!
雲疏月微微蹙眉,暗道不好,看來皇帝今日是誓不罷休了。
她咬著唇,故作驚慌,臉色突然一變:「殿、殿下,對不起,我撞疼你了吧?」
……旁人有些不解,雲疏月在說什麼?這麼撞一下,蒼王殿下怎麼會被撞疼?
一位公公將酒端到了蕭蒼衍面前,他卻沒有去接,因為他的雙手已經被雲疏月拉住了。
雲疏月故意裝作沒有聽到皇帝的話,一臉焦急的演戲:「殿下,你的傷口沒有裂開吧?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撞到你的。」
公公端著酒,不知道是該提醒還是退後。
按理說皇帝第二次賜酒,怎麼也得喝了,可是蒼王卻被雲疏月拉著手,而雲疏月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焦急的都快哭了。
「殿下,你的傷口怎麼樣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一個勁的認錯,讓蕭蒼衍的眸子意味深長的眯了起來。
皇帝臉色一僵,雲疏月在說什麼?蕭蒼衍身上有傷口?裂開了?
如果蕭蒼衍會醫術,應該能治好自己的傷,暗衛明明打探到蕭蒼衍有一種比木屬性還厲害的法術,能將傷口瞬間癒合。
現在雲疏月卻說他的傷口裂開了……
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話,那難道蕭蒼衍真的不會那種法術?
雲疏月指尖凝起淺綠色的光芒,「殿下,我和你的實力相差甚遠,所以我的木屬性也無法快速將你的傷口痊癒,只能委屈你了……」
蕭蒼衍垂眸,他說:「無妨。」
就在這時,那位公公見到蕭蒼衍的手終於被雲疏月放開了,急忙上前:「蒼王殿下,這是陛下的賜酒,請殿下飲用。」
雲疏月眉頭微蹙,這個皇帝有沒有搞錯啊,明知道蕭蒼衍受了傷,傷口還裂開了,還讓他喝酒?
就算討厭蕭蒼衍,表面文章也總得做一做吧?
皇帝見蕭蒼衍一直不接,沉著臉正準備開口,卻見雲疏月快他一步——
「皇上,殿下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實在不宜喝酒,臣女懇請皇上,由臣女替殿下喝了這杯酒。」
雲疏月端著酒杯,她已經完全確定了酒里的東西是什麼。
是一種叫做銀砂的東西,本身無毒,但若是與有毒的東西碰撞,則會產生更加致命的東西,只要一點點,就能殺死一個成年人。
皇帝給蕭蒼衍喝這種東西……萬一他毒發了死在這裡,皇帝該如何解釋?
這種皇帝是智障嗎!若不是這關乎蕭蒼衍的性命,雲疏月真的很想教一教皇帝如何做人!
蕭蒼衍垂著眸子,嗤……由她來喝?
他果然娶了一位傻乎乎的王妃,若是今日的酒是劇毒,她是不是也會擋在他身前。
這麼蠢,這麼傻,也只能對她好點了,否則真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蕭蒼衍寬大的袖子遮掩著,在袖底握住了她的手。
雲疏月渾身一顫,那個男人一句話都沒說,卻給了她巨大的力量。
他不動聲色的將她拉倒背後。他哪來的傷口?恐怕雲疏月剛剛撞他的時候,就想好了接下來怎麼演吧?
不過,她太小看皇帝了,以為說出了這樣的話,皇帝就會善罷甘休?
果然,皇帝沒有絲毫退讓:「蒼王受過大傷小傷無數,曾經蒼王身中九箭,還能飲酒壯軍威,想必一杯小小的酒,蒼王還是能飲的,雲三小姐切莫擔心。」
話音剛落,那公公又將酒端到了蕭蒼衍面前。
氣氛一時間陷入冰點,雲疏月在心裡對皇帝比了個中指。
啊啊啊怎麼會有這麼賤的皇帝?!蕭蒼衍身中九箭卻依舊鼓舞軍威,那是為了誰?他為夜國立下汗馬功勞,這個皇帝卻三番五次想殺了他!
蕭蒼衍薄唇微勾,露出一個詭異的弧度,他鬆開她的手,淡定從容的接過了那杯酒。
雲疏月的心頓時跳到了嗓子眼。
皇帝目不轉睛,凝眸看著他,身體微微前傾,迫不及待的想讓蕭蒼衍喝下酒。
「皇兄的賜酒,本王怎能不飲。」他的語氣淡淡,聽不出情緒,卻令人莫名的身體發寒。
在場的妃子、公主和宮女侍衛們都開始瑟瑟發抖,在這寒冷異常的三九天里,蕭蒼衍的話恍若最後一道冰,將萬物凝結。
他的手指修長、蒼白、節骨分明。
神態優雅、從容不迫,甚至唇角勾起了一絲微笑,將酒杯慢慢放到唇邊。
雲疏月手心滿是冷汗,她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他的另一隻手,緊張的緊咬下唇。
而他,卻彷彿自己根本沒有中毒似的,只凝視了那杯酒一眼,然後一飲而盡。
喝了!
皇帝瞪大眼睛,蕭蒼衍把那杯酒喝下去了!
太好了,如果他身中奇毒,那麼那種毒素會在一炷香之內複發,他很快就能知道蕭蒼衍到底有沒有中毒了!
蒼王殿下的眸子沒有起一絲一毫的變化,他身形高大偉岸,淡淡的走回座位,神色冷漠又衿貴,彷彿真的只是飲了一杯普通的酒而已。
然而雲疏月卻知道他正在經歷什麼!!
——毒已經複發了,他體內的經脈正在逆行打結,就如雲疏月穿越過來第一眼看到蕭蒼衍時候的那樣。
經脈錯亂,氣息不穩,內力紊亂,三種奇毒同時爆發!
「蕭蒼衍……」她下意識的低喃,緊緊握著他的手,他體內經脈開始逆行,他正在承受莫大的痛苦,這種疼痛不是常人能夠體會的,可是……
可是他居然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
這個男人的忍耐力……是有多強呀!
但越這樣,雲疏月越心疼。
她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做出了行動。
雲疏月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融匯在他的掌心,「蕭蒼衍……」